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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晚秋異聞錄

《晚秋異聞錄》 長升/著, 本章共10697字, 更新于: 2025-06-08 17:42

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草藥味,如同粘稠的液體,灌滿了整個巨大的石穴。那不是單一的植物氣味,而是數十種乃至上百種根莖、葉片、花朵、甚至昆蟲甲殼被曬干、碾碎、混合后,在漫長歲月里發酵沉淀出的,一種復雜到令人頭暈目眩、又隱隱帶著腐朽甜腥的氣息。石穴深處,火光被壓縮到最小范圍,只在中央一個用石板圍起的火塘里跳躍,勉強驅散一小圈濃稠的黑暗?;鸸庥痴障?,石壁上投下無數巨大、扭曲、如同鬼魅舞蹈的影子。

孫晚秋被粗暴地推搡到火塘邊一塊相對平坦的石板上坐下。冰冷的巖石觸感透過單薄的工裝褲傳來,讓她打了個寒顫。兩個強壯的戰士如同沉默的守衛,矗立在通往洞口的光線交界處,如同兩座人形的閘門,徹底斷絕了逃生的希望。

巫祝貞緩緩踱步而來,無聲無息,像一團移動的陰影。她將那本深藍色的防水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放在火塘邊一塊相對干凈的獸皮上,如同供奉圣物。然后,她那雙在幽暗中閃爍著鬼火般綠芒的眼睛,便一瞬不瞬地釘在了孫晚秋臉上,更確切地說,是釘在她緊攥著、沾滿血污的右手上——那枚猙獰的人面骨簪,正被她死死握在掌心。

貞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手。那只枯瘦、布滿深色顏料紋路和歲月刻痕的手,掌心向上,攤在孫晚秋面前。意思不言而喻:交出骨簪。

空氣凝固了。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和草藥濃烈到刺鼻的氣味在彌漫。孫晚秋能感覺到身后守衛那如同實質的壓迫目光。反抗?毫無意義。她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強迫自己冷靜。骨簪是貞的目標,但也是她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價值不明的籌碼。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松開了手指。那枚冰冷、染血的骨簪,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頂端那顆暗紅的晶體在火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澤。她抬起眼,迎向貞那深不見底的幽綠瞳孔,沒有順從,也沒有抗拒,只有一種考古學家面對未知遺跡時的、近乎冷酷的審視。

貞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朝圣的虔誠,從孫晚秋手中拈起了那枚骨簪。冰冷的觸感讓她發出一聲滿足般的、極低的嘆息。她將骨簪湊到眼前,幽綠的目光貪婪地、一寸寸地掃過那扭曲痛苦的人面雕刻,最后,死死地聚焦在那顆沾染了孫晚秋鮮血、此刻已恢復暗沉的晶體上。

“@#¥%…?” 她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她指著骨簪頂端的晶體,又指向孫晚秋額角還未干涸的、之前在混亂中擦破的一點血痕。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探尋:這血,這骨簪,這符號的共鳴…是什么?你是什么?

孫晚秋沉默著。語言是最大的障礙,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屏障。她無法解釋血液,無法解釋骨簪的異變,更無法解釋那石門上的符號。她只能搖頭,用盡可能清晰的動作表達自己的茫然無知。

貞的眉頭緊緊鎖起,幽綠的瞳孔里閃過一絲不耐和慍怒。顯然,她對孫晚秋的“無知”并不相信。她不再追問,而是轉身走向石穴一側。

那里,靠著冰冷的石壁,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用整塊粗糙原木挖鑿而成的容器,里面盛滿了粘稠、深褐近黑的液體。刺鼻的草藥味正是來源于此。旁邊散落著各種曬干的植物、獸骨、礦物,甚至還有幾片龜甲。貞小心地將那枚骨簪浸入木桶的液體中,深褐色的藥汁瞬間包裹了它。她口中念念有詞,開始用一種更加古老、更加晦澀的音調吟誦,同時用一根光滑的獸骨棒,緩慢而有力地攪動著藥液。

藥液翻滾,濃烈的氣味變得更加刺鼻。骨簪在深褐的漩渦中沉浮,那顆暗紅的晶體卻仿佛蒙上了一層油潤的光澤。

攪動了約莫一刻鐘,貞才停下。她撈出骨簪,用一塊柔軟的獸皮仔細擦拭干凈。然后,她做了一件讓孫晚秋瞳孔驟縮的事!

她拿起骨簪那異常尖銳的尾端,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左手掌心,用力劃下!

一道清晰的血痕瞬間浮現!暗紅的血珠迅速滲出!

貞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她將流血的掌心,緩緩地、穩穩地,按在了攤開在地上的那本防水筆記本的封面上!正覆蓋在孫晚秋臨摹的那些扭曲、冰冷的幽藍符號之上!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仿佛直接在孫晚秋顱骨內響起的奇異共鳴聲驟然出現!

筆記本的深藍色塑料封面,在貞掌心鮮血覆蓋的瞬間,那些臨摹的符號線條,竟然極其微弱地、由內而外地透出了一絲幽藍的光芒!雖然轉瞬即逝,如同幻覺,但在這幽暗的石穴中,在孫晚秋全神貫注的注視下,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螢火!

貞的身體猛地一震!她迅速移開手掌,低頭看去。筆記本封面上,她的鮮血浸染了部分符號,但那些符號本身并無變化。而她自己掌心被骨簪劃破的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停止了流血,甚至邊緣開始微微發白、收攏!

貞猛地抬頭,幽綠的目光死死射向孫晚秋!那目光里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確認!她的血,只能讓符號發出微光,卻無法引動骨簪晶體的共鳴!更無法擁有孫晚秋血液那種瞬間激活晶體、甚至讓符號與之呼應的力量!這異族女人的血,是特殊的!是…開啟某種力量的鑰匙?!

孫晚秋同樣被這詭異的景象驚得頭皮發麻。貞的舉動驗證了她的猜測:鮮血,特別是她的鮮血,是觸發骨簪和符號異變的關鍵媒介!這發現非但沒有帶來希望,反而讓她感到一種更深的寒意——她從一個祭品,變成了一個更珍貴、更危險的…實驗品和血源!

貞不再看孫晚秋。她仿佛陷入了某種狂熱的探索狀態。她將染血的骨簪和閃爍著幽藍余韻的筆記本放在一起,然后快步走向那堆散落的占卜工具。她挑出了一片打磨光滑、邊緣帶著灼燒痕跡的龜甲,又拿起一根前端燒得通紅的青銅釬(孫晚秋注意到這可能是整個部落唯一可見的金屬器物)。

貞跪坐在火塘邊,神情肅穆到近乎扭曲。她口中吟誦著更加古老繁復的咒文,幽綠的眼眸死死盯著跳躍的火焰,然后將燒紅的青銅釬尖,精準而快速地,烙向龜甲光潔的腹面!

嗤——!

一股蛋白質燒焦的刺鼻白煙瞬間騰起!龜甲在高溫下發出痛苦的、細微的爆裂聲。貞的動作快如閃電,每一次烙燙都精準地落在特定的位置,留下一個個焦黑的灼痕。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混雜著臉上的油彩,顯得更加詭異。

片刻之后,她停止了動作。龜甲腹面上,留下了一組由焦灼點構成的、看似雜亂無章的圖案。貞急切地湊近龜甲,幾乎將臉貼在灼熱的表面上,幽綠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仔細地辨認著那些焦痕的走向、深淺、裂紋…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臉上的油彩在火光下變幻著明暗。震驚、困惑、狂喜、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在她眼中瘋狂交織、變幻!

終于,她猛地抬起頭,幽綠的目光如同兩柄淬毒的利劍,再次狠狠刺向孫晚秋!那目光中蘊含的信息量龐大到令人窒息。她緩緩站起身,一手緊握著那片灼燙的龜甲,一手指著孫晚秋,用那種沙啞而充滿力量的語言,對著洞口的守衛和石穴深處陰影中一個一直沉默佇立的老者(似乎是部落的長老),激動地、語速極快地陳述著她的“發現”。

孫晚秋雖然聽不懂具體詞匯,但能清晰地捕捉到幾個反復出現的、充滿力量感的短促音節,以及貞話語中那無法抑制的激動和…敬畏?她在龜甲上看到了什么?關于骨簪?關于符號?還是…關于她這個“異族血源”?

貞說完,整個石穴陷入一片死寂。長老渾濁的眼睛在陰影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最終,他對著貞,緩緩地點了點頭。

貞深吸一口氣,轉向孫晚秋。這一次,她眼中的狂熱探究稍稍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混合了忌憚、利用和…某種奇異契約意味的神情。她走到孫晚秋面前,蹲下身,將那片還帶著余溫的龜甲,緩緩推到孫晚秋面前。她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點著龜甲上某個由幾個焦灼點構成的、類似扭曲漩渦的核心圖案,然后,又用力點了點孫晚秋的心口。

她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種宣告,或者說…預言:

“@#¥%… *血* … @#¥%… *星* … @#¥%… *亂* … @#¥%… *王* …”

她夾雜著生澀詞匯的古老語言斷斷續續,但孫晚秋憑借考古學家的敏銳和對語境的捕捉,心臟猛地一沉!

血…星辰…混亂…王權?

這龜甲裂紋預言了什么?與她有關?與這骨簪和符號有關?還是…與即將到來的、翻天覆地的王朝更迭有關?

貞的“預言”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石穴中,也壓在孫晚秋的心頭。守衛和長老沉默著,空氣中只剩下草藥腐朽的甜腥和火塘的噼啪聲。孫晚秋看著眼前龜甲上那扭曲的焦痕漩渦,仿佛看到了自己深陷其中、無法掙脫的命運。

貞不再多言。她珍而重之地收起了龜甲、骨簪和筆記本,將它們藏入石穴深處一個用獸皮嚴密包裹的隱秘凹槽里。她看向孫晚秋的目光,少了些赤裸的囚禁意味,多了幾分…看守珍寶般的警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冀?她對著守衛吩咐了幾句。

守衛點頭,走上前,動作依舊粗魯,但不再是拖拽,而是示意孫晚秋跟他走。目的地不是之前的囚籠,而是石穴內一個相對干燥、鋪著厚厚干草的角落。這里靠近火塘,能感受到些許暖意,旁邊甚至還放著一個粗糙的木碗,里面盛著渾濁的清水和一個拳頭大小、烤得焦黑的塊莖。

一種有限的、帶著監視的“安置”。孫晚秋明白,這是她展現“價值”(她的血)后獲得的“待遇”。她不再是待宰的祭品,而是變成了貞探尋那禁忌符號與力量的關鍵“工具”和“鑰匙”。

她沉默地坐下,捧起木碗,小口啜飲著渾濁卻救命的清水,干裂的喉嚨如同久旱逢甘霖。冰涼的液體滑入胃袋,帶來一絲虛假的慰藉。她需要恢復體力,需要思考。龜甲的預言,貞眼中的復雜,骨簪與符號的異變…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巨大的、令人不安的謎團。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沉重而慌亂的腳步聲猛地從石穴入口處傳來,打破了洞內凝滯的氣氛!

守衛立刻警覺地按住了腰間的骨刀。貞和長老也迅速從陰影中站起。

一個渾身是血、跌跌撞撞的部落戰士沖了進來!他身上的獸皮撕裂多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肩胛一直劃到腰間,皮肉翻卷,鮮血淋漓。他臉上滿是血污和塵土,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幾乎無法站穩。

“@#¥%??!” 他撲倒在貞和長老面前,用盡最后力氣嘶喊著,聲音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變調。他顫抖著手,從腰間一個破破爛爛的皮囊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件東西,用力地拍在冰冷的地面上!

啪嗒。

那東西在火光下折射出冰冷、銳利的金屬光澤!

一支箭鏃!

但絕非部落使用的骨質箭鏃!

那是一支雙翼帶倒刺的青銅箭鏃!造型規整,線條流暢,翼刃打磨得異常鋒利,閃爍著屬于金屬的、冰冷無情的寒芒!鏃身殘留著暗紅的血垢,尾部還帶著一小截被蠻力折斷的箭桿。

青銅!規整的形制!這是…高度發達的青銅鑄造工藝!絕非這個原始部落所能擁有!

戰士嘶啞的喊叫充滿了孫晚秋聽不懂的詞匯,但幾個反復出現的、帶著強烈恐懼意味的音節異常刺耳:

“*周* … @#¥%… *馬* … @#¥%… *殺* …!”

周!馬!殺!

如同三道驚雷在孫晚秋腦中炸響!商周之際!牧野之戰!周人的青銅大軍!

那戰士喊完最后一個字,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頭一歪,昏死過去,身下的石地上迅速洇開一片暗紅的血泊。

整個石穴,死一般寂靜。連火塘的噼啪聲都仿佛消失了。

巫祝貞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枯瘦的手指撿起了地上那枚染血的青銅箭鏃。冰冷堅硬的金屬觸感,與部落粗陋的骨石武器截然不同。她幽綠的目光死死盯著箭鏃上那屬于先進文明的、冷酷而高效的殺戮痕跡。

她抬起頭,目光越過地上昏迷的戰士,越過驚駭的守衛和長老,最終,落在了角落里的孫晚秋身上。那雙幽深的瞳孔里,翻騰的不再僅僅是震驚和恐懼,更有一絲…如同龜甲預言被印證般的、冰冷的了然和…一種絕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瘋狂決絕!

孫晚秋的心臟,如同被那枚冰冷的青銅箭鏃狠狠刺穿!

冰冷的青銅箭鏃在貞枯瘦的手指間折射著跳躍的火光,那金屬特有的、無情的寒芒,刺痛了每一個在場部落成員的眼睛。地上戰士身下不斷擴大的血泊,如同最殘酷的宣告:周人的青銅洪流,已經碾碎了部落的哨探,兵鋒所指,即將降臨這片蠻荒之地!

死寂的石穴內,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連長老布滿皺紋的臉上,都只剩下絕望的灰敗。

唯有巫祝貞。

她握著那枚染血的青銅箭鏃,幽綠的目光從箭鏃上移開,如同兩道探照燈,穿透了壓抑的黑暗和彌漫的血腥,牢牢地釘在了角落里的孫晚秋身上!那目光里,沒有了之前的忌憚、利用或探究,只剩下一種在滅頂之災前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孤注一擲的瘋狂!

她猛地將青銅箭鏃狠狠擲于地面!金屬撞擊石頭的清脆聲響,在死寂中如同驚雷!

然后,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孫晚秋,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她大步走向那個盛滿深褐色濃稠藥汁的巨大木桶,毫不猶豫地伸手進去,撈起那枚剛剛被她珍藏起來的、鑲嵌著暗紅晶體的人面骨簪!深褐的藥汁順著骨簪淋漓滴落。

她握著冰冷的骨簪,走到孫晚秋面前,蹲下身。幽綠的眼眸燃燒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狂熱火焰,緊緊盯著孫晚秋的眼睛。她不再使用那些晦澀的預言詞匯,而是用最緩慢、最清晰、仿佛要將每一個音節刻入孫晚秋靈魂的語調,一字一頓地說道:

“@#¥%… *血* … @#¥%… *力* … @#¥%… *敵* … @#¥%… *活*!”

血!力!敵!活!

孫晚秋瞬間明白了這最原始也最直白的交易!貞在向她索求!索求她血液中蘊含的、能引動骨簪與符號異變的力量!用這力量,去對抗即將到來的、帶來毀滅的周人強敵!換取整個部落…或許也包括她自己的一線生機!

貞說完,根本不給孫晚秋任何思考或拒絕的余地!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猛地舉起那枚人面骨簪,用其尖銳的尾端,狠狠地、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左臂!

嗤!

鋒利的骨尖輕易地刺穿了粗糙的獸皮和皮下的血肉!暗紅的鮮血瞬間涌出!

貞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眉頭都沒皺一下。她拔出骨簪,任由鮮血順著小臂流淌而下。然后,她將染血的骨簪,連同自己流血的手臂,一起伸到了孫晚秋的面前!

她的目光如同燃燒的鬼火,死死鎖定孫晚秋,里面是毫不掩飾的威脅、逼迫,以及一種近乎絕望的祈求!

“*血*!” 她再次嘶吼,聲音沙啞而瘋狂!

石穴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孫晚秋身上。守衛的手按在刀柄上,長老的呼吸幾乎停滯。地上昏迷戰士的血泊還在蔓延,洞外,仿佛已經能聽到遠方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如同悶雷般的…戰馬奔騰與金戈交擊之聲!

周人的馬蹄聲!

孫晚秋看著眼前貞流血的臂膀,看著那枚沾滿兩人鮮血的猙獰骨簪,再聽著洞外那越來越清晰、如同催命符般的悶雷聲響。她知道,沒有選擇了。

要么,接受這充滿未知與恐怖的血之契約,在絕境中賭一線渺茫生機。

要么,立刻死于貞的絕望或周人的鐵蹄之下。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自己之前被骨簪劃傷、此刻還帶著血痂的手腕。

冰冷的骨簪尖端懸在眼前,貞手臂上蜿蜒的暗紅血線如同扭曲的活蛇,散發著濃烈的鐵銹腥氣。洞外,那沉悶如滾雷的戰馬奔騰與金屬碰撞聲,如同死神的鼓點,一聲聲敲打在孫晚秋緊繃的神經上,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空氣被無形的恐懼攥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硝煙與塵土的味道。

沒有時間權衡利弊,沒有空間思考后果。生存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孫晚秋猛地抬起手腕,之前被骨簪劃破的傷口早已結痂,但在她用力之下,暗紅的血痂瞬間崩裂!新鮮的、帶著體溫的殷紅血珠,瞬間從裂口處涌出!

在貞燃燒著瘋狂與期冀的幽綠目光注視下,在守衛和長老屏息的死寂中,孫晚秋將自己流血的手腕,決絕地壓向了貞遞過來的、同樣鮮血淋漓的手臂!

嗤——

溫熱的血與微涼的血液,在冰冷的骨簪表面交融、混合!

就在兩種血液接觸的剎那!

“嗡——?。?!”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強烈的奇異嗡鳴,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孫晚秋的太陽穴上!她眼前猛地一黑,耳中一片尖銳的蜂鳴!

與此同時,她緊攥在另一只手中的那枚人面骨簪,劇烈地、不受控制地震顫起來!頂端那顆暗紅的晶體,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間點燃,由內而外地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幽藍色光芒!這光芒不再是微弱的閃爍,而是如同實質的光焰,瞬間照亮了貞驚駭扭曲的臉龐,照亮了石穴內每一道嶙峋的陰影,甚至壓過了火塘跳躍的火焰!

“啊——!” 貞發出一聲痛苦與狂喜交織的嘶鳴!她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又冰冷的力量,如同狂暴的電流,順著交融的血液,順著緊握的骨簪,狠狠貫入了她的身體!她的手臂、她的骨骼、她的血脈,乃至她的靈魂,都在這種沛然莫御的力量沖擊下劇烈顫抖!幽綠的眼眸深處,倒映著那團越來越盛、越來越不穩定的幽藍光焰,仿佛要掙脫骨簪的束縛,焚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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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祭壇的狂舞**

“@#¥%… *神* … @#¥%… *力* …!” 貞猛地掙脫了與孫晚秋手腕的接觸,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彈開!她踉蹌后退幾步,穩住身形,臉上因劇痛而扭曲,眼中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癲狂的狂熱!她感受到了!那源自異族之血、被骨簪引動的、浩瀚如星海又暴烈如雷霆的力量!雖然難以掌控,雖然充滿了毀滅的氣息,但這正是她渴求的、對抗周人鐵蹄的唯一希望!

她不再看孫晚秋,仿佛她已完成了作為“鑰匙”的使命。她高舉著那枚如同小型藍色太陽般燃燒的骨簪,轉身沖向石穴入口!幽藍的光芒在她手中瘋狂搖曳,將她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上,扭曲放大,如同遠古復蘇的魔神!

“@#¥%——??!” 她沖出石穴,用盡全身力氣,對著被恐懼籠罩的部落發出了一聲撕裂夜空的、充滿神性威壓的尖嘯!

整個部落瞬間被這異象和巫祝的嘶吼點燃了!原本陷入絕望麻木的人群,看到貞手中那團如同神跡般燃燒的幽藍光焰,眼中爆發出狂熱的、盲目的信仰光芒!對未知力量的恐懼瞬間被對生存的渴望壓倒!

“嗬!嗬!嗬!” 戰士們用石斧骨矛敲擊著盾牌(簡陋的木排或獸皮),發出狂野的戰吼!女人們抓起地上的泥土和顏料,胡亂涂抹在自己和孩子臉上,發出尖利刺耳的嘯叫!鼓手用盡力氣捶打著蒙皮的巨木,鼓點不再是祭祀的肅殺,而是充滿了原始的、歇斯底里的狂暴!

貞如同一道燃燒的藍色流星,沖到了部落中央那片空地上——不久前差點成為少年葬身之地的人牲坑旁!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光芒刺眼的骨簪,狠狠地插進了坑邊松軟的泥土里!直沒至柄!

“嗡——!”

以插入點為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幽藍色能量漣漪猛地擴散開來!地面上的塵土和細小碎石被無形的力量掀起、懸??!插在地上的骨簪如同一個能量節點,幽藍的光焰順著泥土中某種無形的脈絡瘋狂蔓延、勾勒!轉瞬之間,一個覆蓋了小半個空地、由無數扭曲、閃爍的幽藍光線構成的巨大符號法陣,赫然在地面上顯現出來!這符號的復雜與冰冷幾何感,與孫晚秋筆記本上臨摹的、石門上的符號如出一轍,只是此刻被放大了無數倍,并且充滿了狂暴不穩定的能量!

整個部落的狂吼達到了頂點!他們圍繞著這突然出現的、散發著毀滅與神圣氣息的幽藍法陣,如同最原始的薩滿般瘋狂地跳躍、旋轉、嘶吼!火光、藍光、扭曲的人影、震耳欲聾的聲浪…構成了一幅蠻荒而癲狂的末日圖景!

孫晚秋被守衛推搡著跟出石穴,看到這景象,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她成功了?不!她感覺這力量完全失控了!那法陣散發的能量波動讓她靈魂都在顫栗!這不是守護之力,這是…毀滅的前奏!

“嗚——!”

就在部落陷入獻祭般狂熱的瞬間,一聲蒼涼、雄渾、穿透力極強的號角聲,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告,猛地撕裂了部落的喧囂,從曠野的黑暗深處傳來!

緊接著,是如同海潮般洶涌、整齊劃一、令人頭皮炸裂的鐵蹄奔騰聲!大地開始有節奏地震顫!遠比之前哨探帶來的零星聲響恐怖千百倍!

來了!周人的大軍!

部落的狂熱如同被冰水澆頭,瞬間凝固!鼓點戛然而止,嘶吼卡在喉嚨里,只剩下無數雙驚恐放大的眼睛,死死望向矮墻之外、被黑暗吞噬的曠野!

下一瞬,地獄降臨!

嗖!嗖!嗖!嗖!

無數道撕裂空氣的凄厲尖嘯如同死神的獰笑,從黑暗深處破空而來!密集如雨的青銅箭鏃,在初升的慘淡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無情的死亡寒芒,如同金屬風暴般覆蓋了整個部落!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悶響、骨骼碎裂的脆響、臨死前的慘嚎瞬間取代了所有聲音!血花在火光與幽藍法陣的光芒交織下瘋狂綻放!擁擠在空地上、毫無防備的部落成員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倒下!一個正在狂舞的戰士被箭矢貫穿咽喉,嗬嗬地倒向燃燒的幽藍法陣邊緣;抱著孩子的母親被斜射來的箭矢釘在石壁上,鮮血順著石壁流淌;試圖舉起木排抵擋的老人被數支箭矢同時洞穿…

死亡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

“舉木!躲石!” 守衛在孫晚秋身邊的戰士發出絕望的嘶吼,猛地將她撲倒在地,用自己寬厚的脊背作為盾牌!幾支呼嘯而來的箭矢狠狠釘在他背上的簡陋木排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木屑紛飛!

孫晚秋被壓在地上,臉頰緊貼著冰冷、混雜著血腥和泥土的地面。她驚恐地看到,一支青銅箭鏃穿透了木排的縫隙,深深扎進了壓在她身上戰士的肩膀!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滴落在她的臉上!

矮墻在密集的箭雨下如同紙糊般脆弱!木質的拒馬被輕易撞碎!緊接著,沉重而整齊的馬蹄聲如同雷霆般碾到了近前!

火光與幽藍光芒交織的戰場邊緣,出現了影影綽綽、如同鋼鐵森林般的騎兵輪廓!他們身著簡陋卻統一的皮甲,頭戴青銅胄(哪怕只是少數精銳),手中緊握著長戈、青銅劍,跨坐在高大矯健的戰馬之上,沉默、冷酷、如同鋼鐵洪流!與部落的混亂、原始、狂熱形成了地獄與天堂般的恐怖對比!

為首的幾名騎士勒住戰馬,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過血流成河的部落,掃過那依舊在地面上燃燒、卻似乎并未對箭雨產生任何阻礙的幽藍法陣,最后,落在了被戰士壓在地上、滿臉血污的孫晚秋身上!那目光里,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漠然,以及一絲…對“異類”的審視。

商周鼎革的鐵血洪流,終于無情地碾碎了這片蠻荒之地的最后屏障!

“殺——!”

一聲短促、冰冷、充滿金鐵殺伐之氣的號令從周人騎兵中響起!

如同堤壩決口,沉默的鋼鐵洪流瞬間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戰馬嘶鳴,鐵蹄踐踏著血泊和尸體,長戈如林,青銅劍反射著幽藍與血色的光芒,如同死亡的潮水,狠狠撞入了混亂的部落!

抵抗?在絕對的力量和殺戮效率面前,部落戰士簡陋的石斧骨矛如同玩具!每一次戈矛的刺擊揮砍,都帶起一蓬蓬滾燙的血雨!每一次戰馬的沖撞,都碾碎脆弱的抵抗!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兵刃撞擊聲、戰馬嘶鳴聲…瞬間將部落化作了沸騰的血肉磨坊!

巫祝貞站在那依舊燃燒的幽藍法陣中心,如同風暴中的礁石。她看著自己的族人在周人鐵蹄下如同草芥般被收割,看著自己寄予厚望的“神之力”法陣在真正的戰爭機器面前如同虛設的幻影,她眼中的狂熱和希望,如同被狂風吹熄的燭火,迅速被無邊的絕望和瘋狂吞噬!

“不——??!” 她發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如同靈魂撕裂般的尖嘯!這尖嘯中充滿了對神靈的控訴、對力量的渴望、對毀滅的不甘!

她猛地撲倒在插著骨簪的泥土上,雙手死死抓住那枚依舊在瘋狂燃燒幽藍光焰的骨簪!她不再吟唱,而是用盡全身的生命力、所有的怨毒與絕望,朝著骨簪頂端那顆光芒刺目的晶體,發出了最惡毒、最癲狂的靈魂詛咒!

“@#¥%… *毀* … @#¥%… *滅* … @#¥%… *盡* …?。?!”

隨著她這蘊含了極致負面情緒的嘶吼注入,那原本就狂暴不穩定的幽藍法陣,光芒陡然暴漲到刺眼的程度!法陣中心,骨簪周圍的空氣劇烈地扭曲、塌陷,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幽藍的光焰不再是穩定的燃燒,而是如同失控的電流般瘋狂亂竄、炸裂!

轟——?。?!

一聲沉悶卻撼動大地的巨響!

以骨簪為中心,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沖擊波猛地爆發開來!地面如同水波般劇烈起伏!插在地上的骨簪首當其沖,在狂暴的能量反噬下,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頂端那顆暗紅的晶體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幽藍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一閃,隨即徹底熄滅、爆碎成無數黯淡的粉末!

恐怖的沖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將撲在骨簪上的貞狠狠掀飛出去!她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遠處一塊嶙峋的怪石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癱軟不動,生死不知。

沖擊波橫掃而過!離得近的幾名周人騎兵連人帶馬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舟,慘叫著被掀翻在地!地面上燃燒的幽藍法陣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光芒瞬間潰散、湮滅,只留下焦黑扭曲的灼痕和空氣中彌漫的、如同雷擊后的濃烈臭氧味!

混亂的戰場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能量爆炸而出現了一瞬間的死寂!

被戰士壓在身下的孫晚秋,在沖擊波掠過的瞬間,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要被撕裂!她眼睜睜看著骨簪崩碎、貞被拋飛、法陣湮滅…那枚作為她穿越唯一線索、蘊含著神秘力量的骨簪,就這樣在她眼前化為烏有!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爆炸的余波卷起漫天塵土和草屑,緩緩飄落。戰場短暫的死寂后,是更加殘酷的殺戮重啟。周人騎兵短暫的混亂后,迅速重整,冷酷的屠刀再次揮向殘余的抵抗者。

壓在孫晚秋身上的戰士,肩膀還插著那支青銅箭鏃,鮮血染紅了她的半邊臉頰。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劇痛和失血讓他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而清晰的馬蹄聲穿透了混亂的廝殺聲,由遠及近。

一匹格外神駿的黑色戰馬停在了孫晚秋和受傷戰士的不遠處。馬背上端坐著一個身影。他并未穿著沉重的皮甲,只在要害處覆蓋著打磨光亮的青銅護心鏡,外罩一件深色的麻布戰袍,邊緣繡著簡約卻充滿力量的雷紋。他身形挺拔,面容年輕卻帶著超越年齡的沉穩,鼻梁高挺,嘴唇緊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如同古潭,此刻正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這片血腥的修羅場,眼神銳利如鷹,帶著審視與掌控全局的冷靜。他手中并未持長戈,只握著一柄裝飾古樸、卻寒光內斂的青銅長劍。在他身后,跟隨著數名氣息剽悍、眼神銳利的親衛騎兵。

他的目光掠過倒塌的矮墻,掠過燃燒的廢墟,掠過滿地狼藉的尸體,最終,落在了那片焦黑扭曲、殘留著能量灼痕的法陣遺址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然后,他的視線緩緩移動,落在了被戰士壓著、半邊臉染血、衣著奇異(工裝外套)、正呆呆望著骨簪崩碎方向的孫晚秋身上。

他的目光在孫晚秋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沒有普通士兵的殺戮欲望,沒有對“異族”的輕蔑好奇,只有一種冷靜到極致的、如同研究某種罕見器物的探究。他看到了她臉上的血污,也看到了她眼中尚未散盡的驚駭、絕望,以及一種…與這片蠻荒格格不入的、無法形容的復雜光芒。

“子衍大人!東側肅清!” 一名騎兵策馬奔來,在年輕人馬前勒住,恭敬地稟報。

子衍…商朝沒落貴族子弟!周人東征大軍中的投效者?還是…?

被稱為子衍的年輕人微微頷首,目光卻依舊鎖定在孫晚秋身上。他抬了抬手,用清晰、沉穩、帶著一種獨特韻律的雅言(早期華夏共通語)對身邊的親衛吩咐道:“那個異族女人,還有地上那個喘氣的(指受傷的部落戰士),帶走。此地…不留活口,焚盡?!?/p>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命令簡潔冷酷,如同他手中的青銅劍鋒。

親衛立刻下馬,粗暴地將壓在孫晚秋身上的受傷戰士掀開。戰士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肩頭的箭鏃晃動,鮮血涌出更多。另一名親衛則毫不客氣地抓住孫晚秋的手臂,將她從血泊中拖拽起來。

孫晚秋渾身冰冷,任由擺布。骨簪毀了,貞生死不明,部落覆滅在即…她所有的掙扎似乎都成了徒勞。她抬起頭,目光穿過彌漫的硝煙和血腥,與馬背上那位名為子衍的年輕將領的目光再次相遇。

那深邃如古潭的眼眸里,倒映著她狼狽的身影,也倒映著這片燃燒的末日景象。沒有憐憫,沒有好奇,只有一種冰冷的、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徹底剖析的審視。

她知道,自己從一個巫祝的囚徒,又落入了另一個更強大、更冷酷的掌控者手中。而這位掌控者,顯然對她這個“異族”以及那片湮滅的幽藍法陣遺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子衍調轉馬頭,不再看她,劍尖指向部落深處還在負隅頑抗的零星抵抗點,聲音依舊平穩:“前進,掃穴犁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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