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魂兮歸來

熊皈的尸體是在三天后被發現的，他的鄰居在樓道內聞到了難以忍受的尸臭。想到一年前這戶人家曾有人跳樓輕生，對門的住戶忍不住去敲門詢問這臭味的來源，可剛準備抬起手卻發現熊皈家的門是開著的。狐疑之余，熊皈的鄰居心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擺在血泊中的尸體。干枯的鮮血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繪出一幅畫——一只眼睛。熊皈就躺在那只眼睛的角膜上，渾身是血。

“啊——”

這副慘像嚇壞了站在門口的鄰居，人高馬大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時小便失禁。

接到熊皈鄰居的報案后，刑警在十分鐘內趕到現場。報案人癱坐在地上，渾身無力，他伸手顫顫巍巍地指向室內，嘴里結結巴巴艱難到一時半會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安撫報案人情緒的同時，張銘看到了室內的情況，兇手用熊皈的血液在他身下光腳踩出了一幅畫。

尸體被擺放在由血腳印組成的眼睛上。

在客廳的白色墻壁上一幅巨大的畫像占據了半個墻面，張銘不久前見過與之相似的畫，在吳茗家……

沒過幾天，辰煬就收到了消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有的忙了。

辰煬了解道：熊皈被連捅數刀，其中一刀捅穿了心臟，他是因為這個喪命的，詭異的是這一刀是他自己捅的。熊皈雙手緊握刀柄，一雙眼瞪得像銅鈴，他臨死前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面部表情又驚又恐。這人的生命停留在了他最恐懼的瞬間。

張銘第一時間調取了當晚的監控，卻發現那一晚附近所有攝像頭都出了故障，什么都沒錄到。在錄像化為雪花屏前每個畫面中都出現了一個白裙女人。

除了客廳外他們還在臥室里發現了部分血跡，第一案發現場是在臥室，熊皈是在這里遭到襲擊后被兇手拖到客廳亂刀砍死的。

他們在熊皈家發現了一雙不屬于他的男鞋，兇手光腳跑出了受害者家。出動警犬后他們在熊皈家樓上的房子里找到了神志不清的嫌疑人。他叫黃奕，是樓上的住戶，有入室偷竊的案底。他們找到黃奕時，這個男人身穿女裝，身上還戴著熊皈前妻的首飾，五金俱全。他本沒有耳洞，耳垂上硬生生地被金耳釘戳出一個洞來。傷口已經發炎了，耳釘與血肉早已連在一起。

他們在黃奕幾天沒有清洗的腳底發現殘留的血液，那是熊皈的。并且現場留下了大量屬于黃奕的指紋，在他身上發現的黃金飾品也被證實是熊皈家的。

一切看起來似乎是一目了然了。

可問題是黃奕瘋了，他逢人就抓著對方嘴里不停地說：“有鬼……”像是經受了極大的刺激。

再加上其他疑點，這根本就不完全是一場人為犯罪。

迄今為止黃奕說過最完整的話是：“我看到了深淵里的眼睛，她回來了?！?/p>

這讓他們的審訊工作陷入了困境。

這場案件的蹊蹺之處在于被害人死了、兇手瘋了。黃奕像是瘋魔了似的口齒不清，那樣子像是被鬼上身了。結合其他異樣，張銘將案情上報后一切又被移交給特殊部門，仍舊由辰煬負責。

辰煬來到案發現場后一眼看見了那用腳踩出來到眼睛圖案，這整齊的線條是人在極度冷靜下來走出來的，不像是一個瘋了對人能弄出來的東西。小區內的監控在失靈都前記錄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這場案件邪乎的地方在于經過傷情鑒定熊皈的致命傷是自己捅出來的。

除了胸口右處的傷口，其他的傷都是由熊皈握在手里的那柄水果刀造成的，天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辰煬的注意力停留在那幅畫上，熊皈的房子是亡妻——錢凜洇留下的，這幅畫的來歷也只有錢凜洇清楚?？稍谝荒昵板X凜洇跳樓輕生了，街坊鄰居傳言錢凜洇死前熊皈向她提出了離婚。

至于傳言的真實性，辰煬無從得知。

而經過對比，他們發現監控失靈前屏幕上出現的女人正是錢凜洇，結合黃奕穿女裝戴錢凜洇首飾的行為，他們可以懷疑黃奕是被鬼上身了。鄰里反應錢凜洇生前在熊皈的家暴中度日。

亡魂歸來復仇了。

辰煬這般猜測道。但他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當務之急是找到作亂的兇手，無論他是人是鬼。

站在那幅滿是眼睛的畫前，辰煬目光暗了暗，這畫一看就是手繪的且價格不菲。為什么吳茗和錢凜洇要在家里擺上這么大一幅油畫？帶著這般疑惑，辰煬吩咐陳瑞杰查一下錢凜洇的社會關系，從而得知她有個在異地讀大學的弟弟。錢凜洇在生前和她弟弟的聯系很頻繁。

根據這條線，辰煬意外發現錢凜茵在和熊皈網戀，并且熊皈遇害的那天錢凜茵剛好來到了這座城市。

他們還約定了線下見面，在一家酒店。

“去找錢凜茵?！背綗瑢﹃惾鸾艿?。他就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搞不好他將面對一場大型倫理劇——論網戀對象是姐夫。亦或者說是一場蓄意接近，如果是這樣，錢凜茵的目的他們有待考究。

數不清的墓碑立在無人煙處，辰煬在墓園里里找到了錢凜茵。錢凜茵跪坐在姐姐的墓碑前，穿得很正式。墓碑前的花已經焉了，他不吃不喝在這里跪了好幾天。

錢凜茵目光呆滯，辰煬從遠處走到在他身后時這人都沒反應，像是沒有發覺辰煬的存在。他看起來魂不守舍，這是呆呆地望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沒事吧？聽守墓人說你在這跪了好幾天?！背綗瑥澫律硐蝈X凜茵說明來意，他是來叫錢凜茵配合調查的。

錢凜茵聽后點點頭，起身和辰煬去做筆錄。

風在他們身后吹起，墓碑后一雙滿含擔憂的眼睛望著錢凜茵的背影，錢凜洇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只有她弟弟。

“一定要好好的啊?！?/p>

錢凜洇用人們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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