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夜無眠

在他走時，小區內的監控閃著紅光。監控室內聲音的屏幕泛起雪花，這一夜所有的攝像頭都失去了作用。

一個賊頭賊腦的人悄摸進入一扇尚未關緊的房門，這家人沒什么動靜，大抵是睡了。

他強忍不斷起伏的心跳走向亮堂的臥室，看到了平躺在床上的人。此起彼伏的心跳聲中他開始在這里翻箱倒柜。

突然他注意到那人睜開了眼，嘴角微張，鮮血從里面淌出來……

今晚終究是夜長夢多。

一輪明月高懸，靜看生命消亡。

……

“辰蔭，你都晃了半天杯子了，怎么不喝？”

不知是誰不耐煩地催促著，辰蔭抬眸望去，開口的人正是先前給她遞酒的那位。

“我有潔癖，不喜歡喝別人碰過的東西?！背绞a說完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她方才看到了一場命案。

最近警察叔叔有的忙了。

祝真兇落網，愿罪犯繩之以法。

暗沉的環境中辰蔭無聲祝愿，一時忽略了自己的處境，她剛才的話惹惱了別人。

“那你過來干什么？”有人不滿道：

“裝什么清高？”

坐在這的人開始起哄，辰蔭不為所動，任由他們叫嚷，權當是花果山的猴子開會。

小學班上五十多人，今晚來了二十多個。這個數量可以組成一個小猴群。

辰蔭的眼睛能窺善惡，在場的人大多有前科。辰蔭看到了他們周身散發出的惡意，以及他們曾經做過的惡。同時她也能看到善。

善惡交匯，構成她認識的人。

在這“群情激動”中吳珉眼巴巴地望著所有人，沒人制止這場喧鬧，不是起哄就是看熱鬧。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就是叫她聽不清。

她從小就帶著助聽器，現在耳朵里嗡嗡的。

王峋表現得還不高興，那些人顯然是吵到他了。

“人家不喝……”

吳珉期期艾艾，欲要開口勸解。

“哎，你個聾子長得丑就別多嘴啊?！?/p>

吳珉的話被人打斷，那個人還瞪了她一眼。

她只能收住嘴，保持緘默。

辰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這時她開口對他們說道：

“我先走了?！?/p>

說完，辰蔭起身準備回去，吳珉她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樣，王閩的事對她的打擊并不大。在辰蔭看來她和王閩的年齡差太多了，老夫少妻，看起來可以做王峋的姐姐。

綜合下來，辰蔭確認他們的情況不算太糟糕。

“來了還想走？”

有人拉住辰蔭的衣袖，面露不善。

光線暗淡處好幾雙眼睛盯在辰蔭身上，辰蔭站在原處，酒店內歡笑聲與碰杯聲不絕于耳。那人見辰蔭沒有動作，勝券在握地將辰蔭拉向他，但卻怎么都拉不動。辰蔭站在那，一動不動。

“放開她?！?/p>

王峋突然站起來對所有人嚷道。

“不想斷胳膊的話就松開?！?/p>

所有人都聽到了辰蔭沒有情緒的威脅，這一刻他們心底沒由來地漫起一陣恐懼。

空氣中彌漫起一陣寒意。

羅鄺一個寒戰下松手，明明還是六月份，他偏偏覺得后背發涼。待他反應過來時辰蔭已經離去，沒有一個人攔她。

望著那獨立于世塵的藍色倩影，羅鄺從位置上跳起來伸手向辰蔭捉去，李翊起身幫他去追辰蔭。

察覺到背后的動靜，辰蔭撒腿就跑。她從小體弱，這具人類的軀體是應付不了群毆的。能跑就跑，萬萬不能因為這種事大動干戈，她向來是遵紀守法的。子不語怪力亂神，裝神弄鬼不可取……

不到萬不得已，辰蔭不會輕易動用超越自然的能力。在她作為人類的生活中，辰蔭盡量維持人的身份。她的父母兄弟都還活著，辰蔭不想在他們面前稱神，這樣太社死了。

眼前的人不遠不近，羅鄺用盡了力氣卻怎么都追不上，他先前叫李翊把辰蔭叫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人看笑話的。

辰蔭腳下生風，辰昭見了她立刻將車門打開。辰蔭一個箭步沖過去，左手拉開車門坐進去，辰昭轉動方向盤將羅鄺他們甩得遠遠的。辰蔭的動作一氣呵成，辰昭與她配合默契。

望著遠去的黑色轎車，羅鄺沒想到辰蔭留了后手，罵罵咧咧地轉身返回，感情辰蔭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看看他們。

夜色之下辰蔭背靠后座，車窗半開，風從那吹進來，辰蔭心情舒暢。

剛才是真的刺激。

她就是想來看看曾經相識的人都成什么樣了，剛才那些人里什么歪瓜裂棗都有。

墮落于罪孽中的人啊，你的未來將走向何方？

思及今夜目睹的一場犯罪，辰蔭目視車窗之外的遠方，眼瞳逐漸化為竊藍色。錢凜茵和他姐姐有五分相似。這讓辰蔭想起那位臨死前不惜一切代價向她許愿的信徒——錢凜洇。

錢凜洇臨死前向她許下的愿望是什么來著？

在她許下那個愿望時鮮血染紅了衣衫。

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是李翊給她打來了電話，辰蔭不曾理會，讓那邊的人急得團團轉。

在看到消息通知了好幾個未接來電、QQ受到一連串消息轟炸后辰蔭接了那通電話。

好在她的手機常年靜音，不然得吵成一窩蜂。

“喂，辰蔭！”李翊聲音焦急。她那邊雜音如潮水，一浪接一浪。

辰蔭一言不發。

“你聽我解釋，他們只是在和你開玩笑。再說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吃不喝的，有什么意思？”李翊說道。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背绞a知道在那杯遞給她的果汁中加入了一片不該有的東西，那是管制藥品。

“那你也別一言不合就跑??？你有沒有考慮大家的感受，他們等了你那么久?！崩铖簇煿值?，好似辰蔭姍姍來遲浪費了他們所有人的時間。

“我社恐?！背绞a慢條斯理道：“以后別叫我去人多的地方?！?/p>

說完，她不等李翊回應，掛斷電話。

從酒店到家也就十多分鐘的時間，辰昭在辰蔭處理完和李翊的通話后將車停在車庫。他們在車停穩后一齊下車。

夜未艾，辰蔭看了眼時間，現在還是凌晨時分。

想到錢凜洇，辰蔭知道那人今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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