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秘網友

【在忙嗎？能陪我說說話嗎？】陳曼在聊天框里輸了這樣的信息。

她脫掉了濕得扒在身上的校服，落地的鏡子里，白皙的皮膚蒙著微弱的白織燈泛著微弱的光，還有黏在胸口像海藻一般的秀發，讓她看起來像個快要破碎的瓷娃娃。

濕透的衣服包裹著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它好像還在沉睡，一點長大的痕跡都沒有。十七歲，陳曼還穿著簡單的少女背心。

這點，還被同學們嘲笑過。

她咬咬唇，手臂交叉捻住背心下擺，本想將它脫下來，又停住了。

【我一個人在家】

這種心情，在負罪和雀躍之間矛盾，腦子渾渾噩噩的，她再也不想當好學生了。

陳曼燒了一壺熱水，打開了魚缸的景觀燈，不過一夜，里頭的錦鯉又死了一只。

又貴又不好養，媽媽說這些錦鯉跟她一樣需要精心照顧。

氧氣泵在被嚴格控制的恒溫水里鼓出許多氣泡，飼料被小魚爭搶著吃完，陳曼在魚缸前發呆，手機傳來叮得聲音～

【？】

陳曼緩慢眨了眨眼，在聊天框里輸入了幾個字，又急急刪掉。

她發了條語音過去。

【會不會突然打擾到你？】

他也回了條語音，話音清冽，像夏日里冒著冷氣的冰鎮氣泡水，又像海上翻滾的浪花，隨性中帶著一絲慵懶的味道，讓她這顆小心臟因為心跳加速而連帶著血液變得滾燙熱烈。

【想玩點什么？嗯？】

外頭狂風掀起鐵皮雨棚，響聲炸耳，但陳曼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背靠著浴室水藍色的玻璃磚墻，手機架在對面的流理臺上。

光線昏暗，氣氛昏昧，視頻通話開著，他那邊是一片漆黑。

陳曼看過他的手，燈光下呈現冷白色，指節纖長分明。

也看過他的，很漂亮，跟握住它的手顏色對比鮮明沖擊感很強。

唯獨沒看過他的臉，在最快樂的時分。

時間溯回，去年冬天她曾有段時間整夜整夜地失眠，藥物不起作用，孤獨煩悶驅使她尋找宣泄的出口。直到陳曼無意點進一個廣告，她缺鬼迷心竅地買下了那個粉紅色的小玩具。

陳曼像是置身于云朵之上，臉頰緋紅，眼角留下了羞澀的眼淚。

身體出了一身薄汗，心底猛然竄起的哀傷叫她埋在枕頭里痛哭許久。

那個夜晚，陳曼難得睡得很熟。

而他們之間產生的聯系來自某陌軟件里一條好友申請，他的id是空白，什么也沒有，一如他本人所呈現出來的，直截了當，沒有溫度。

加了聯系方式后，陳曼主動說出過自己的名字，但空白從來沒喊過她。陳曼也曾經試探，然而被他牽引迂回，不了了之。

按他的話說，他們只是一段階段性陪伴，根本沒有深入認識的必要。

在現實生活中就算面對面，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陳曼想想，也對。

她只會在急切需要的時候想到他，他也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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