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啟真實之眼

“沒有仇恨嗎？”哲法的話，令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的阿諾微微顫抖。是的，曾經有那么多紅森的英杰們繼續在他身旁，所有人選擇了他，紅森選擇了他。

“如果沒有仇恨，為什么會有你，和那群孩子的存在?！卑⒅Z為自己找了一個看似強有力的證據。是的，黑巖村中的那處僻靜小院，是老強尼最后的夢，他希望靠著自己的力量打造出一支軍團，一支能夠抗衡十公爵的軍團。

那是皇家近侍長的復仇之劍。

哲法沒有說什么，他能夠想象，自己和當年的那群伙伴們存在的意義。但是，他也依稀記得，從老強尼的眼中讀到的疲倦和向往，他的目光永遠投向遙遠的暴君山嶺。對于孩子們的教導，早已經從嚴格的軍事化，逐漸到了后來的放任自由。

是的，那個夢早就醒了，在蝰蛇騎士們抵達黑巖村之前就已經醒了。

毒牙卻無法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堅持下去。他知道，與一個死人爭持是毫無意義的，而且，此刻的毒牙更加羨慕雷歐?努奇，他的心思如此簡單，以致于人生最后的夢想簡單到連一個半大孩子都能完成。

不過是一罐骨灰，不過是撒在暴君山嶺上。

“我的夢又在哪里？”毒牙伯爵喃喃自語道。他早已經迷失了，甚至為此瘋狂，鐵盾、蒼鷹，誰都改變不了他，他眼中只有那如同紅日般燦爛的男子。

哲法突然覺得，可以和眼前的男人分享那件東西。他重新取出自己的小心收藏的瓦倫薩日記，仔細擦拭干凈，正準備遞給毒牙伯爵，卻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地動作早已經吸引了對方的目光。

“這個！這是哪里來的！”阿諾?斯密斯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奪過哲法手中的日記。這徽記的圖案，還有金線裝飾的行走脈絡。是皇家特有的外形！是瓦倫薩的東西！

“是老強尼?！?/p>

“雷歐?努奇？”對于哲法特有的稱呼，阿諾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了?！笆橇?，他確實可能擁有這樣東西，總是待在陛下身邊，得到些什么并不奇怪?！卑⒅Z?斯密斯如同撫摸珍愛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輕撫著書的封面，卻遲遲不曾打開。

“殿下，這里面都是白紙?！闭芊ㄌ崾镜?。

“白紙？！不！”阿諾斷然否定：“這是陛下的東西！這里停留著他的規則之力！是的，很少，時間過去太久了，剩下來的規則殘余太少了，但我能夠感受到，我在他身邊待了超過十年，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仿佛對阿諾的呼喚和觸碰做出回應，瓦倫薩的日記本居然從書頁中散落出一點點如同飄散的塵埃般的光芒。那是即將點點規則之力，金黃色的外表下，偶爾能夠灑出些許湛藍色的光輝。

“這是陛下創造的東西！怎么會這樣??？”阿諾翻開書頁，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這書中浩瀚的規則力量。那從書頁縫隙中灑落出來的，不過是些許不值一提的皮毛。但是，即便阿諾身為傳奇，同樣擁有了自己的規則力量，卻依然讀不懂，或者說看不見任何文字。

在毒牙的眼中，這本瓦倫薩日記，也是一片空白。

“如何？”哲法雖然在問，但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失望。阿諾的目光和神情已經告訴他答案，任憑他如何拼命翻遍每一頁，始終沒有一個文字。甚至，這瓦倫薩日記如同在哲法手中一樣，只有區區十頁。

“是了…我看不透，那就對了?！背龊跽芊ㄒ饬系?，到最后，毒牙伯爵居然露出輕松的神情，將瓦倫薩日記輕輕放下，背靠著長椅就坐下，如獲重釋般說道：“我讀不了，他們也讀不了，我們幾個都沒有資格獲得它?！?/p>

“獲得什么？秘藍之舞嗎？”哲法好奇地問道。

“是你的老強尼告訴你的吧？”阿諾苦笑著說道?！罢媸莵y來，這東西也是可以隨便交給別人的？雖然你不可能讀得了，秘藍之舞，凡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什么？！你的眼睛！”

哲法的藍色瞳孔，在幽暗的圖書館中猶如夜幕下的星空，仿佛是懸掛在天際最明亮的那顆星。如此耀眼，又如此讓阿諾?斯密斯懷念。這樣的目光，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或者說，哲法的目光，雖然不比那人來的銳利和自信，卻有著一樣的色彩和神情。

至少，那種堅韌和不屈是如此相似。

“可惜，你連圣域都還不是，看不透規則?！卑⒅Z一揮手，揚起一些從書頁中緩緩飄散出的規則塵埃。順著毒牙伯爵帶起的風，在空中劃出一道長河。

但毒牙伯爵的目光，卻再次被哲法吸引。他發現，少年的眼睛緊盯著那規則的軌跡，湛藍雙眼中倒映著凡人根本不可能見到的景象。

“你的眼睛……你居然能看見，天??！你不是圣域，你真的能看見，你有和他一樣的眼睛嗎？”阿諾收獲了自己五年來最大的驚訝。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相信即便鐵盾麥克白也會親臨這里，一個懷揣著瓦倫薩日記，擁有和陛下一樣真實之眼的人出現了。

“一樣的眼睛的？”哲法并不明白伯爵所指的含義。

“是真實之眼！”阿諾?斯密斯喘著重氣說道：“一種高端戰力中極強大的血脈天賦之一。真實之眼雖然不能直接增強你的力量，但還有什么比看穿你的對手來得更好呢？在真實之眼的直視下，任何人都只能選擇力量壓制，一切虛妄都不會成功，明白嗎？”

“大概吧……”哲法想起了自己在破法者手中死里逃生的那一瞬，自己的眼睛，是有些變化，當時他所看見的，正是破法者破魔斗氣的規則之力，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讓他在實力遠低于對手的前提下，多堅持了片刻，直到木法沙來臨。

毒牙公爵突然醒悟過來，他將自己手中的書推還給對方，說道：“打開吧，你已經擁有了真實之眼，也得到了雷歐?努奇的認可，你有資格得到它，秘藍之舞，紅森之王——瓦倫薩?所羅門的傳奇秘技?！?/p>

一切都已經明了。開啟瓦倫薩日記的鑰匙，便是哲法的藍色雙瞳，真實之眼。這就是老強尼收養自己的原因，這就是他將日記本交給自己的原因。

哲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令自己的身心沉靜下來。捧起那本日記，就在少年的雙手都微微顫抖之時，他的雙眼，再一次回憶起那晚死斗時的感覺，仿佛面前站立著持刀的破法者。

絲絲藍色的光芒從雙眼中灑出，那是真實視野，看破一切虛妄的瞳孔。這一次，哲法終于見到了文字，是這本日記的名字，記載著紅森國王的絕筆：

《忠誠與背叛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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