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唱一和

張大牛和蔣奇暗自觀察著張飛和關羽，那兩名帶他們來的兵士走上前去恭聲對著兩人道：“關二爺，黃巾賊首張大牛帶到?！薄皬垖④?，鄉勇頭領蔣奇求見，還望您通稟一聲?！? 原本專心擦拭著青龍刀的關羽抬起頭看了大牛和蔣奇一眼，慢聲道：“爾等稍等一會，某家這就進去告知兩位大人?！鞭D頭又囑咐張飛：“三弟，好好看住帳門?！?/p>

張飛甕聲甕氣地答應一聲，一雙虎目死死地在大牛兩人身上掃來掃去，看得兩人渾身不自在。

關羽轉身掀開帳門入內。

不一會，他從帳中走出：“兩位大人宣你們進去?！?/p>

張大牛和蔣奇對視冷哼一聲，都不甘落人后，同時向帳門走去，兩人就連此時也在較勁，一起到了帳門前，誰也不讓，都往里鉆，幸好帳門夠大，兩人勉強同時鉆了進去。

一進入帳中，兩人都是出乎意料，原本以為手下能有那么兩位威猛將領，這主事的人必定也是個身高九尺，力能舉鼎的英雄好漢，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是兩個人，一個雖然身穿盔甲，但是身高不過七尺出頭，看身材也不如何健壯，另一個就干脆連盔甲都沒有，只是一身文士服，看了就知道不是想象中的那種勇士，而是個書生。

帳中，陸羽正坐堂中央，劉備坐于一側，兩人進來，一人身穿破舊甲衣，頭上黃巾尚未及摘下，另一人則是麻衣粗布，兩人都是滿身的風塵，但是身份一目了然。

但是陸羽依然明知故問：“你們兩人，誰是黃巾頭領？”這也是一種保持威嚴的手段。

張大牛聞言立刻“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連連磕頭：“罪民張大牛，不識王法，誤從了賊寇，望大人開恩！”他人雖然憨厚，但是不傻，知道這是殺頭的罪名，就算說過降者不殺，但是身為賊首，被殺雞儆猴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所以趕忙討饒。

頂上傳來“啪”的一聲巨響，嚇得大牛心中一顫，抬眼望去，因為角度的問題，只見正堂上那人，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使人產生一種無法捉摸之感，只有那兩道如炬的目光，直射過來，使人不敢對視，不禁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陸羽重重地拍了一下幾案，目光死死地盯住地上恭順地跪著的張大牛，恨聲道：“既知是賊，為何還要助紂為虐？饒命？你知法犯法，讓我如何饒你？”

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張大牛感覺自己仿佛被五雷轟頂，渾身都是冰涼涼的酥麻麻，急忙為自己高聲申辯：“大人吶，冤枉??！大牛從賊實在是沒法子??！我本來是一個本分小農民，每天老老實實地種地養活自己和老娘，雖然日子清苦，但是也絕不敢有一絲非分之想，但是去年老娘得病死了，家里窮的沒錢安葬，只能問村子里的老財借了五兩銀子，草草把老娘的后事給辦了。今年好不容易攢足了錢，準備去還，誰知道那老財說利滾利現在已經要還三十兩了，還說要是一個月內還不出，就那我們家的地做抵。家里哪來那么多錢，最后日期到了，地都被搶了，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去參加的黃巾??！而且，大牛自從參加了黃巾之后，從來都是只管打仗沖鋒，從來沒有干過別的什么壞事??！這些我的兄弟們都可以作證。還望大人明鑒！”

一番話說得聲淚俱下，大牛一邊磕頭不止，一邊高呼：“大人明鑒！大人明鑒??！……”

此時，旁邊的劉備對正要接著說的陸羽打了個眼色，開口了：“陸大人，我觀此人面相憨實，不像是那種作奸犯科的奸邪之輩，從賊只怕真的是不得已?，F在既然棄暗投明，可見其是有改過之心。俗話說得好：‘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不如就對他從輕發落吧！”

一個做黑臉，一個做白臉，這也是兩人之前就商量好的，見大牛被陸羽嚇得差不多了，劉備就假意上場來勸阻陸羽了。

陸羽瞇了瞇眼睛，掠過一絲笑意，又繼續開始扮他的黑臉：“這恐怕不太好吧！朝廷律法明文規定，這可是謀逆叛國的重罪，就算是從犯起碼也是要殺頭的??！”

一聽到要殺頭，張大牛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泰山壓中了腦袋，腦子里早成了一團漿糊，臉上更是面如死灰，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抽掉了靈魂，只是癱坐在那里，口中喃喃：“我們老張家要絕后了，娘啊，大牛對不住你啊。沒能把老張家的香火傳下去……”

陸羽見火候也差不多了，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就要起反作用了，于是望了望旁邊的劉備，兩人的眼中都是滿滿的笑意，見劉備輕輕點了點頭，陸羽話鋒一轉：“不過玄德兄說的也有道理。古時圣賢就教導我們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既然你是有悔改之意，本官是讀圣賢書的，自然要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具體如何處置與你……”

陸羽假意思索片刻，又轉向了劉備：“玄德兄，依你之見，但如何處置他？”

劉備摸了摸自己無須的下巴，笑著說：“嗯……，這個嘛，你我剛才不是在討論如何處置這數千黃巾嗎？這數千黃巾人數太多，放在軍中總是個隱患，萬一遇敵交戰之時，他們一亂，我軍人少，恐怕是控制不住??！再說了，我軍的軍糧也是不夠這么多人吃的。要是效仿友軍吧……”

劉備頓了一頓，吊足了在場之人的胃口，當然特指張大牛，才繼續說道：“你我也是于心不忍的。那就只有就地遣散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但是又擔心他們會再次聚集起來，繼續為非作歹?？吹竭@張大牛，我倒是有了一個主意。這張大牛放是絕對不能放的，看他身強體壯，頗有幾分武力，不如就讓他在軍中效力，戴罪立功。然后再讓他去遣散那些黃巾軍，好生勸導他們，莫要再從賊為惡，要是下次再被抓到，就沒這么好運了。如此若能使這些黃巾起恐懼之心，那么他們再繼續聚眾犯事的可能性就會小很多了?！?/p>

陸羽假裝遲疑了一下，不放心地說：“這有用嗎？”

劉備信心十足地道：“若是你我去干這事，當然是收效不大。但是這個張大牛既然能夠稱為黃巾首領，說明他在這群黃巾當中頗有聲望，由他去勸，效果會好很多。就算他們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他們一來群龍無首，二來攝于官軍威勢，之后還會有大隊官兵經過，就算其中有小部分亡命之徒賊心不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來。就是不知道這個張大牛愿不愿意為我軍效力了？”

伏在下面的張大牛的心情就好像是再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從一開始的灰心絕望，到陸羽說要給他機會時的驚喜莫名。再到聽到陸羽同劉備在商量怎么處置他手下那批黃巾兄弟時的緊張萬分。

畢竟這幫兄弟雖然不太講義氣（居然丟下老大自己跑），但是畢竟在一起同甘共苦這么多天，以前也都是袍澤，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有些感情在，所以他的心臟不由自主地抽緊。

最后聽到劉備說要留他從軍并且把那些黃巾兄弟都放了，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高聲呼道：”大人，小民愿意，小民愿意從軍，小民本來就沒有什么生計活路，從軍吃糧正是小民所愿??！小民以后一定盡心盡力，以報大人再造之恩，鞍前馬后，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大牛一定第一個沖上去，見誰砍誰，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面前，我大牛一刀下去，眼睛也是眨也不眨一下?！?/p>

聽那大牛越說越離譜，陸羽又好氣又好笑地止住了他：“好了好了，光說有什么用？關鍵還得看你以后的實際表現，這樣吧，你暫且在我的帳下做個親兵，等會就向管亥去報到吧！”又轉過頭來對劉備說：“然后明天就麻煩玄德兄帶著他去俘虜營安排一下遣散事宜了?！?/p>

劉備仍是微笑著擺了擺手道：“你我之間還需要客氣什么？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p>

兩人忽悠了張大牛半天，又轉過了臉來，看向了恭敬地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蔣奇。

這蔣奇能帶著幾百個人轟得幾千黃巾到處亂竄，不說他有多少才能，至少這份膽氣，就已經足以讓兩人側目了。

這樣的人才自然是最好能夠收入帳下。

正在兩人盤算著怎么把這個蔣奇也忽悠一下時，蔣奇卻是很識時務地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恭聲道：“兩位大人，小民蔣奇生平有一愿，就是要學好武藝報效朝廷，建功立業。今天幸遇兩位大人，正是天賜良機。望兩位大人不以小民武藝微薄，收于帳下。小民甘為馬前之卒，絕無怨言?！?/p>

原本蔣奇自視甚高，一直以為自己的武藝就算不是絕頂，至少也可以算第一流了。但是沒想到，平生第一戰，只和一個黃巾的無名小卒打了個平手，到了陸羽軍中，又見到了關張這兩位萬人敵的猛將，還沒動手，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招，心中的傲氣早就已經去了大半。

剛剛站在局外，身處其中的張大?？床怀?，但他早已經看出陸羽劉備兩人是在演雙簧，為的就是制服這個黃巾首領?，F在見兩人望向了自己，知道他們對自己也有意，正好自己本來就有從軍的打算，陸羽劉備軍中有如此猛將，照剛才的情況看，兩人也不是什么易與之輩，有如此多的英雄人物在這支小小的部隊中，跟著他們，自己的前途應該不會太差，于是就順水推舟地先提出了請求。

陸羽劉備兩人自然是大喜過望，一口答應了下來。

因為蔣奇驅賊有功，讓他擔任了帳前掌旗手。不要小看這掌旗手的位置，帥旗是一軍之魂，一旦被奪，幾乎就意味著這支軍隊的戰敗，所以這掌旗手在軍隊之中也是很重要的人物，必定是經過層層選拔而來，非軍中勇士不得擔任。

蔣奇初一入軍營，就被授予了如此重要的職位，心中也是非常歡喜，一股認同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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