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浣紗苧蘿

已是晌午時分，富貴和西施在無名島上的茅屋遺跡里呆了一周有余了。

雖說是個未開化的荒蠻之島，湖邊有魚蝦，山林中野果豐沛，還有鳥蛋和飛禽，物產到也豐富。除了那只搗蛋的猴子擱三岔五的來偷吃些魚湯烤蝦的，日子也其樂融融。

可是張富貴心中卻煩躁的很。一是西施病情越來越重，臉上的黑氣日漸嚴重，每日竟醒的少睡的多，勉強喝些湯水，富貴雖然多次詢問病情，西施只是強忍著痛苦，微笑不答；二是這茫茫幾千里湖面上的孤島與世隔絕，不通消息，西施的病是耽誤不得了，可自己即不通醫道，又不曉藥學，每天只能伺候些食物，坐在一旁干著急，若是砍木成筏，飄揚出島，可自己手無負雞之力，又苦無工具，真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傍晚，天氣越來越熱，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一下子烏云滾滾，陰霾密布。整個小島象洗了桑那般汗淋淋的，樹上的鳥兒大群的起起落落，焦躁不安。就連平時隱藏在犄角旮旯的螞蟻、蜜蜂之類的昆蟲也不顧危險的四處亂撞，有的甚至還跑進了茅屋，與人共處一室，看來一場暴風雨再所難免。

西施昏沉沉的醒來，勉強喝了些富貴喂的野果的漿汁，就歪靠在草塌上喘了起來，現在做一個細小的動作對她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可是她不想讓自己的心上人傷心，對她來說這種短暫的相聚來之不易了。

……

昔日，苧蘿山綠樹掩隱，越溪繞山而過，山下西村盡住施姓人家，多以上山砍柴，下溪捕魚為生，日子到也太平。

西施與相好姐妹鄭旦具是二八芳齡，每日相與浣紗于溪，二人冰肌藏玉骨，衫領露酥胸，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如并締芙蓉，紅顏花貌，交相呼應。惹得四里八村得年輕小伙子爭相觀看。

二人容貌雖各有千秋，但秉性卻各異，西施寬厚善良，鄭旦卻好爭強，刻薄。

當時，越已亡國，鉤踐派人四處網羅美女，準備敬獻給吳王夫差，博其歡心，離間君臣，徐圖復國。

官差早聽說苧蘿村有兩位美女，便備得重金前來聘之。

西施和鄭旦的父母本是砍柴捕魚為生的當地村民，聽說女兒要選進宮中，侍奉國王，自是喜從天將，滿以為父依女貴，榮華富貴享受不完，也不管“宮門深似?！?，女兒進得去便是“耿耿殘燈背壁影，蕭蕭暗雨打窗聲”，不見得能三千寵愛集于一身。

父母之命那里敢違抗，西施和鄭旦只得跟著官差到會稽的美女特訓營接受選拔。

特訓營內集中的都是從各地海選來的幾千美女，標準皆是原生態之美，強調“出水芙蓉”，“天然去雕琢”。然后由美工畫像，按地域不同，交由登徒子、柳下惠、宋玉、南郭先生以及范蠡和文種組成的大評審團票決，挑選各賽區十強。其后，再將這篩選的不足百人交由孔子的弟子子貢學禮制，鐘子期學音律，齊姜學舞蹈，范蠡學詩歌文學，最后角逐進宮的兩張入場券。

可是這畫工貪財好色，即便你長的貌似天仙，若不給他點好處，畫筆一顫，那畫中人的粉面上就“雨打沙灘萬點坑”了。能得春秋霸主夫差的寵幸，那可是富貴齊天，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的事情。所以這些脂粉俏佳人如果家里有錢的便金銀財寶奉上，羅圈腿也是憑欄遠眺，風情萬種。沒錢的就獻出身子，讓畫工捏兩把，親幾下，一臉麻子也能霧里看花，朦朧俏麗。

西施之美自是不用說，可她不愿意曲意迎奉畫工，既不送禮，也不讓皆油，雖然鄭旦百般勸慰，也不為所動。自然是被畫工耍了手腕，將肩膀畫的一高一低，名落孫山。

為了陪著姐妹鄭旦，西施就暫留會稽，閑來四處逛逛，到也自得其樂。

人怕出名，豬怕壯。西施雖然未被海選上，但她由于年少時得病，留下病根，時常心口總要犯痛，出門時習慣右手微蹙在胸口，再加上其美貌只應天上有，那種質美如蘭，嬌弱似氣的模樣，竟成了會稽的一道風景，每日出了館驛，便有眾多多情公子尾隨其后，一睹芳容。

那日，西施去訓練營看鄭旦，回來的晚了些，早有幾個無賴惡少跟在后邊，準備乘著夜黑風高，行些事端。

西施剛走到館驛門口，便被幾個人三兩下扭進一輛馬車，飛馳著駛出城外。

幾個紈绔子弟早就垂涎于西施的美色，看她孤家寡人的呆在館驛，便天天尾隨守侯，找尋可乘之機下手，固有今天之禍。

馬車里，西施被反縛住雙手，嘴里塞了手帕，動彈不得。那幾個壞人在外邊恣意浪笑，情況十分危及。

說也是巧，今天正好是越大夫范蠡帶著一隊兵丁巡城值守，大晚上看著一輛馬車飛馳而過，甚覺得可疑，便阻住馬車盤問。

西施在車里聽著有官差的聲音，情急萬分，忙拖著被縛的身子在里邊盡力搖晃，可惜四處黑燈瞎火，美人兒力氣又小，造不成大氣候，再加上這些紈绔子弟的父輩不是當朝大員就是有錢之人，與范蠡都有幾面之緣，這范大夫竟沒有在意，隨便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放行了。

車子沿著崎嶇的小道走了片刻的工夫，到了一個大田莊。西施在車里聽的真切，莊門嘶拉拉的打開，里面有幾個照應的小廝招呼著：“公子們回來了！公子們回來了?！?/p>

接著幾個粗魯的男人的聲音說道：“快準備些酒菜，老子們喝足了就要洞房。把車里的美人帶到偏房好生照顧?！?/p>

然后是一陣浪笑。

馬車到了一個大院落，里面燈火通明，西施被帶了出來。

幾個衣著華麗，***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西施，接著幾雙粗手便在她身上滾來滾去。其中一個個子不高，模樣委瑣的人舔了舔嘴角的口水笑道：“美人，哥哥想你想的好苦啊，等會若伺候爽了爺，榮華富貴決不虧待于你！”

幾個***的眼睛露出黃牙又是一陣浪笑。

西施氣的面色慘白，削肩顫顫，可是手無縛雞之力，能耐之何？她心中長嘆一聲：“爹娘啊，你們狠心把女兒送到這個齷齪的地方，便是要我受此**嗎？也罷，我決不能與這般畜類茍且，拼死也要守住貞潔?！?/p>

想到這，西施香舌一橫，銀牙漸咬，便要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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