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密謀

刺骨的河水灌入鼻腔，林知夏在黑暗中掙扎。湍流撕扯著她的四肢，肺里火燒般疼痛。就在意識即將消散的那一刻，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拖向水面。

"呼吸！"霍沉霄的聲音穿透水聲傳來。

林知夏猛地咳出幾口水，貪婪地吸入空氣。模糊的視線中，霍沉霄的臉近在咫尺，濕漉漉的黑發貼在額前，眼中滿是焦急。

"你母親...？"她虛弱地問。

"安全了。"霍沉霄指向不遠處，霍母正被幾個漁民打扮的人扶上岸。

湍流將他們沖到了下游的一個小漁村。好心的村民收留了這三個落湯雞，提供干衣服和熱茶。林知夏裹著粗糙但干凈的毛毯，瑟瑟發抖地坐在爐火旁，看著霍沉霄小心翼翼地為他母親檢查傷勢。

"只是些擦傷，不礙事。"霍母輕聲安慰兒子，目光卻不時瞟向窗外，警惕著追兵。

老村長遞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你們是從梧桐山莊逃出來的？"

霍沉霄身體一僵："您知道那個地方？"

"村里人都知道，但沒人敢靠近。"老村長壓低聲音，"那地方鬧鬼，夜里常有女人的哭聲...二十年前霍家買下山莊后，怪事就更多了。"

林知夏與霍沉霄交換了一個眼神?；裟副磺艚?，村民們聽到的"女鬼哭聲"很可能就是她！

"我們需要聯系警方。"霍沉霄說，"您這里有電話嗎？"

老村長搖頭："手機在這兒沒信號。不過明天有船去鎮上，可以帶你們一程。"

夜深人靜時，三人借宿在村長家的閣樓?；裟阜舜迕窠o的草藥后沉沉睡去。林知夏和霍沉霄卻毫無睡意，借著月光檢查從密室帶出的小木盒。

"這些膠片..."林知夏小心地展開其中一卷，"看起來像是監控錄像。"

霍沉霄點頭："我父親當年一定掌握了確鑿證據。"他指向膠片上的時間戳，"1999年8月15日...正是他'意外'墜崖前一周。"

木盒里的古冊則是完整的《凰棲梧桐》配方，比他們在林家老宅找到的版本詳細得多。最后一頁記載著一個驚人事實——真正的鳳凰淚需要"雙生梧桐"的樹心提取物，而這種珍稀樹種全世界僅存兩棵：一棵在霍家祖宅，一棵在林家老宅。

"同根所生的連理枝..."林知夏輕觸書頁上的插圖，"所以兩把鑰匙才能合二為一..."

霍沉霄突然握住她的手："知夏，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見過的事嗎？"

"只記得你給我藍雪花那次..."

"在那之前..."霍沉霄的聲音低沉，"我們兩家經常來往。我父親和你父親是摯友，他們一起研究鳳凰淚的藥用價值。直到有一天..."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林知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霍母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媽，您應該休息..."

"有些事你們必須知道。"霍母艱難地坐起身，"沉霄，你一直以為你五歲那年我死于車禍，其實那是霍明成制造的假象。他發現我偷看了他的秘密文件——關于將鳳凰淚改造成毒品的計劃。"

月光透過窗欞，在她憔悴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我逃走了，想警告你父親，卻被霍明成的人抓住。他們把我關在梧桐山莊，用我的性命威脅你父親保持沉默。"霍母的眼中泛起淚光，"你父親假裝妥協，暗中卻將證據交給了林正明..."

林知夏倒吸一口冷氣："所以我父親才會..."

"是的。"霍母點頭，"霍明成追殺了他二十年，就為了那份證據。三年前那場大火..."

"是霍明成放的。"霍沉霄聲音冰冷，"他以為這樣就能一勞永逸。"

林知夏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所有碎片終于拼湊完整——父親的恐懼，母親的病，霍沉霄的復仇...一切都源于霍明成的貪婪。

"我們得把這些證據交給警方。"她堅定地說。

霍沉霄剛要回應，窗外突然傳來狗吠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壓低的人聲。三人同時繃緊了身體——追兵找到這里了！

"后窗！"霍母急聲道。

霍沉霄迅速抓起木盒，拉著林知夏和母親悄悄爬出后窗。他們剛躲進屋后的灌木叢，前門就被粗暴地踹開。借著月光，林知夏看到至少六個黑衣人闖了進來，其中一個手臂上赫然紋著蛇形圖案——不是霍家的"暗鴉"標志！

"分頭走。"霍沉霄將木盒塞給林知夏，"你帶著證據和我母親沿河邊去碼頭，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林知夏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險了！"

"沒時間爭論。"霍沉霄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上重重一吻，"保護好她...和證據。"

不等林知夏回應，他已經沖了出去，故意弄出聲響引開追兵。林知夏強忍淚水，攙扶霍母向河邊摸去。

"他是個好孩子..."霍母虛弱地說，"和他父親一樣勇敢。"

林知夏咬緊嘴唇沒有回答，只是更加握緊了手中的木盒。河面上霧氣彌漫，碼頭的輪廓若隱若現。就在她們即將到達時，一個黑影突然從霧中閃出！

林知夏本能地將霍母護在身后，另一只手摸向藏在腰間的槍。

"林小姐？"黑影走近，竟是老村長！"快上船！你朋友引開了那些人，但很快會有更多追兵過來！"

小漁船靜靜滑入河心，霧氣很快吞沒了岸邊的景象。林知夏死死盯著來時的方向，祈禱霍沉霄能平安脫身。

"他會沒事的。"霍母握住她的手，"沉霄從小就知道如何在危險中生存。"

林知夏想說些什么，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擊中。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耳邊響起奇怪的嗡鳴聲...

"知夏？知夏！"霍母焦急的呼喚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林知夏恍惚看到自己手臂上浮現出一個詭異的藍色紋路——像是一朵盛開的藍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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