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職第一餐

“來，為我們組的新家人，干杯！”

“干杯！”

聚餐的地點，是公司附近一家烤五花肉店。

滋滋作響的烤肉香氣鉆入鼻腔，瞬間勾起了秦川最原始的欲望。

他平日里一年也吃不上幾次肉，此時此刻，面對這久違的葷腥，竟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那架勢，連上司都忍不住打趣他是不是沒吃午飯。

“慢點吃，肉管夠，別急?！?/p>

剛出差回來的李恩星，是個長相干凈的年輕人，比秦川小一歲。

但秦川心里清楚，職場里，資歷和職位遠比年齡重要，他絲毫不敢怠慢。

能參加這種小團隊的聚餐，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喜悅，高興得連林楚瑤都忍不住問他：“有那么開心嗎？”

電視劇里才有的職場生活，在大企業的第一場部門聚餐……

這一切都讓他百感交集，仿佛在寺廟里孤寂修行的漫長歲月，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世俗的補償。

正因如此，五名組員里，只有他還傻乎乎地把職員證掛在脖子上。

“話說回來，楚瑤，”喝得滿臉通紅的經理趙日柱問道，“你當初為什么想來銷售部？”

“銷售是公司的核心嘛。大家都說銷售是公司的門面，但我想當的，是公司的手、腳，甚至是……大腦?！?/p>

“嚯！口氣不小，有野心！來，為這份野心，喝一杯！”

林楚瑤似乎酒量不錯，一杯杯下肚，腰板依舊挺得筆直。

趙日柱贊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一轉，落在了秦川身上。

“不過……我最好奇的還是你小子。人事部那邊嘴巴嚴得很，一點風聲都不透。你大學學的什么？有什么特長？真的一點英語都不會？”

秦川早料到會有這一出，他將人事部同事準備好的說辭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從容答道：“我畢業于太平大學心理學系。英語確實是我的短板，但我會拼命學的?！?/p>

“太平大學？有這個學校嗎？”

趙日柱一臉茫然，下意識地看向盧世恒和李恩星。

他們倆當然也不知道。

這所大學本就是盧世恒翻遍全國高校名錄才找到的，心理學專業更是近幾年才開設，幾乎沒什么畢業生。

秦川想起盧世恒拍著胸脯保證“只要畢業證是真的，就萬無一失”的模樣，心里踏實了不少。

“是的，學校規模不大，但口碑和就業率都還不錯?！?/p>

“心理學專業……怎么會想來我們貿易公司？不怎么對口吧？”

“因為那條路太老套了?！?/p>

“老套？”

“心理學畢業，要么去做兒童心理咨詢，要么做心理輔導，要么干脆轉行。我本來也以為自己只能這樣。但當我看到楚華物產的招聘公告時，突然就想挑戰一下自己?！?/p>

這套說辭，自然也是人事部幫忙準備的。

“哦？所以呢？”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完全未知的領域，就是單純地想闖一闖……沒想到，面試官們真的給了我這個機會?！?/p>

“是嗎？面試很順利啊，原來是這樣?！?/p>

趙日柱連連點頭，但秦川看得出，他心里八成在嘀咕面試官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英語是硬性要求，你跟得上嗎？”

趙日柱不依不饒地追問，仿佛在期待一個“我不干了”的回答。

“我會壓縮睡眠時間來學習的?！?/p>

“咳咳，行，有這份心就好。貿易實務也得從頭學，公司的新人培訓要認真聽。后面跟著老盧做在職培訓，更要打起精神?！?/p>

“明白，我會全力以赴?！?/p>

“不懂就問老盧，他要是不在就問恩星。千萬別不懂裝懂，捅出簍子來！”

“是，我記住了，以后請多指教?！?/p>

“好好干吧?！?/p>

“是，我一定會努力的！”

因為秦川年長一歲，李恩星看他的眼神里帶上了一絲尷尬。

話題很快又回到了公事上。

趙日柱重提白天的要務。

“公司現在主攻資源開發，你們都知道吧？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總監親自抓的項目。這單要是做成了，我、老盧，甚至恩星你，未來的路可就平坦了。都給我把神經繃緊了！”

“銘記在心?！?/p>

“印尼那邊什么時候去？納爾辛普南，對吧？那家伙現在缺錢缺得眼睛都紅了，到處找買家。我們必須搶在別人前頭把事辦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么好的棕櫚農場了！”

“是，我盡快提交出差申請?！?/p>

盧世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啤酒。

趙日柱看在眼里，眉頭微皺，隨即站起身來。

“我老婆還等著呢，先撤了。孩子拿了獎狀，點名要我帶/蛋糕回去，不能光顧著喝酒。你們幾個單身的，慢慢喝?！?/p>

“經理，您……”

“坐下，都坐下?！壁w日柱擺擺手，從錢包里掏出法人卡拍在桌上，“用這張卡結賬，也別喝太多了。都別送了??！”

說完，他便瀟灑地轉身離去。

望著經理遠去的背影，盧世恒才對秦川和林楚瑤解釋道：“經理他一向這樣，你們多擔待。他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應酬場合?！?/p>

“原來是這樣?！?/p>

盧世恒像是怕他們誤會，又補了一句。

“他人很好的，就是看著兇，說話直，但其實最重情義?！?/p>

“我明白?！鼻卮c點頭，順勢問道，“不過，印尼的棕櫚農場項目，具體是做什么的？”

盧世恒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哦，那個啊……棕櫚油，你知道吧？從油棕果里榨出來的油，算是一種糧食資源。這在印尼可是個大產業。但2023年，印尼政府因為環保問題，下了個三年的新農場開發禁令。在不能新建的情況下，正好有個經營著超大農場的總裁，因為欠了一屁股債，急著出手?！?/p>

“所以，我們是要收購他的農場？”

“沒錯?！?/p>

“那之前說的倫敦業務是？”

“呃……那個，沒什么，小事而已?！?/p>

盧世恒含糊其辭，閉上了嘴。

一旁的李恩星默默地給他添滿了酒，但他臉上的苦笑，分明在說事情沒那么簡單。

聚餐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中結束了。

走上街頭，盧世恒率先道別：“我坐地鐵，明天見?！?/p>

他頓了頓，轉向秦川。

“你叫秦川，對吧？別因為什么都不懂就畏手畏腳，咱們好好干?！?/p>

他突然伸出手，秦川雖然覺得有些突然，還是立刻握了上去。

“是，我會努力的。您慢走?！?/p>

盧世恒轉身離去，步伐沉重，肩膀也垮了下來，顯得有些頹然。

這時，李恩星開口問道：“秦川，你住哪兒？”

“東單附近?！?/p>

“那……你也坐地鐵？”

“是的?！?/p>

“怎么不跟盧主管一起走？”

“跟上司一起坐地鐵，總覺得渾身不自在?！?/p>

“哈哈，這倒是?！崩疃餍切α诵?，“那現在……？”

他的眼神像是在催促秦川趕緊走。

秦川本來就打算告辭，但看他那眼神，倒像是在暗示自己應該識趣點，好讓他邀請林楚瑤去喝第二輪。

他懶得理會，道了聲別，徑直走向地鐵站。

身后，卻傳來了林楚瑤的聲音。

“前輩，您去哪兒？”

“呃？我……”

李恩星一時語塞。

林楚瑤卻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干脆利落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p>

她轉身揚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股不愿與看不順眼的人多費口舌的勁兒，展露無遺。

秦川將獨自留在原地的“可憐的”李恩星拋在腦后，剛走進地鐵，林楚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們這才剛分開吧？”

“誰想你了？通知你一聲，明天一早有高管面談?！?/p>

“高管面談？”

“新人分到部門后，按慣例都要和分管高管喝杯茶，走個過場。不過，我們不一樣，對吧？”

確實不一樣。

宋總裁那邊，另有指示。

“明天見哪位高管？”

“齊峰董事。那家伙眼光毒得很，你小心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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