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賬本之外，暗金庫的隱秘用途

那一夜之后，我坐在賬房的案前，看著燭火搖曳，心中卻如明鏡般清晰。

真正的權力，不在高位，而在人心與數據之間。

這句寫在賬本末頁的話，是我穿越以來最深的感悟。

如今的通源捐房，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

錢師爺對我的態度從壓制轉為觀望，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信任我——只是他在等我露出破綻。

而我，也在等一個機會。

第二天一早，我叫來阿翠兒。

“翠兒，今日起，你每日要做的事多一項?！蔽野岩粡堊謼l遞給她，“去城南那家‘永慶祥’錢莊，照著上面的數目，把這幾筆銀子存進去，名義是雜項支出，記住了？”

她接過紙條，低頭看了一眼，抬頭欲言又止：“沈先生……這銀子不是該上交嗎？”

我淡淡一笑：“有些事，不用問太多?！?/p>

她點點頭，沒再說話。

我知道她對我有疑慮，但這也是人之常情。

阿翠兒雖只是仆婦，卻聰明伶俐，在捐房干了三年，見慣了各種權謀手段。

我能用她，正是因為她懂得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接下來幾天，我一邊照常處理捐房賬務，一邊悄悄安排栓柱去城西一家偏僻的錢莊開戶。

他年紀小，臉上還帶著當初逃亡時的驚惶神色，可做事卻格外謹慎。

“你要記住，”我臨走前叮囑他，“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說你是從哪來的。你就說是家里老人托你存點銀子，懂嗎？”

他點頭應下，眼神堅定。

我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心里默默盤算著這筆暗金庫的規模。

它不入正賬，也不在捐房的流水之中，每一筆都是通過小額拆分、名目混雜的方式轉出，看似微不足道，實則積少成多。

這是我在現代做金融分析師時養成的習慣：掌控現金流，等于掌控命運。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大約過了五六天，我察覺到賬房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劉婆子開始頻繁出入錢師爺的書房，有時甚至整日不見蹤影。

她原本是負責舊賬的，現在卻突然被調去查新賬，而且是專門翻閱我經手的部分。

錢師爺終究還是嗅到了味道不對勁。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劉婆子并沒有立刻動手，反而顯得有些遲疑。

她在賬冊間翻看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甚至有時會停下筆，盯著某一頁發呆。

我明白她的心理變化。

她年過五旬，曾在捐房做了二十年賬，是個老黃牛式的角色。

錢師爺對她克扣極重，月例比一般賬房少一半不說，連伙食都常常被人克扣。

她表面忠心耿耿，其實早已不滿。

而她此刻的猶豫，正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

我決定推一把。

那天晚飯后，我特意讓阿翠兒在廚房閑談時提起一句話：“你們知道嗎？沈賬房最近偷偷藏了不少銀子，聽說是要自己開個捐房呢?！?/p>

這話被幾個廚娘聽到，自然不出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捐房。

我料定劉婆子也會聽見。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走進賬房時，發現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試探。

我沒有躲閃，也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繼續整理手頭的賬目。

“沈先生，”她忽然開口，聲音低沉，“這些日子的賬，我看了幾遍，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p>

我抬眼看向她，嘴角微微揚起：“哦？哪里不對？”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說出具體細節，而是道：“我想請你幫我理清楚?！?/p>

我輕輕一笑：“好啊，你想怎么理，我都奉陪?！?/p>

這一場無聲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與此同時，我也安排好了下一步。

我故意在賬簿中留下了幾處“漏洞”，比如某些賬目的金額前后不一致，或是支出與收入不符。

這些都是些細微之處，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在熟悉賬務的人眼中，就是一道刺眼的紅痕。

果然，幾天后的一天夜里，我悄然跟在栓柱身后，看他抱著那個裝著真正賬本的小木箱，走向我們在城外一處廢棄廟宇設立的密室。

他知道我要做什么，但他依舊一絲不茍地執行任務。

而我，則在密室不遠處守著。

因為我不但讓他們聞到了腥味，還親手撒下了餌。

夜色沉沉，風中夾雜著潮濕的氣息。

我靠在一棵樹后，靜靜等待。

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來了。

我屏住呼吸，嘴角微微勾起。

這場棋局，終于要進入最關鍵的一步了。

我靠在樹后，看著那道身影貓腰潛入廟門。

動作雖謹慎，但掩不住幾分生疏——是錢師爺的親信老三，平日里負責跑腿傳話，是個嘴嚴手狠的角色。

他進去了。

我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等了片刻，待他翻動木箱的聲音清晰可聞時，才悄然靠近。

“老三，別來無恙啊?！?/p>

我提著燈籠站在門口，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廟內之人渾身一顫。

他猛地回頭，臉上瞬間沒了血色：“沈、沈先生……我只是……”

“只是替人探個虛實？”我冷笑一聲，“你家主子倒真是有心人?！?/p>

他沒有否認，眼神慌亂地掃向手中那本賬冊。

我早已料到他會找這個方向下手，因此留下的賬本雖然是假的，但細節極為詳盡，甚至連銀兩去向、分賬比例、幕后掮客都寫得清清楚楚。

“這賬……是你做的？”他咬牙問道。

我走近幾步，淡淡道：“你覺得呢？你以為我會蠢到把真賬藏在這里？還是說……你以為我會毫無準備就放風出去？”

他臉色越發蒼白，終于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我收起笑意，低聲道：“我可以不聲張，甚至可以讓你安然回去。但你得替我辦件事?！?/p>

他遲疑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掙扎。

我知道他在權衡利弊。

若我現在把他送出去，錢師爺不會救他；若他現在背叛我，也未必能活命。

最終，他低頭點頭。

次日清晨，我帶著那份“貪污明細”走進錢師爺書房。

他正在喝茶，見我進來，略顯驚訝。

“沈賬房一大早就來了？”

我把賬本放在案上，語氣平靜：“有人想栽贓于我，偽造賬目，意圖讓我背鍋。我已經查出幕后之人，并逼其吐露了真相?！?/p>

他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長。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你倒是謹慎?！?/p>

“我只是怕給捐房惹麻煩?！蔽椅⑽⒁恍?，“也怕給您添堵?！?/p>

他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只翻開賬本，一頁頁看了下去。

那些內容，是我精心編排的：包括一筆數額巨大的“暗金庫”出入記錄、與某位地方官的私下交易往來、甚至還有幾個名字模糊的中間人——都是些似是而非卻又讓人不得不信的線索。

他知道這些事不可能完全憑空捏造，否則我也不會如此坦然地拿來給他看。

“你想怎么處理？”他合上賬本，緩緩問道。

“我已經處置妥當?！蔽掖鸬酶纱?。

他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事情，就此壓下。

而那天夜里，老三被發現溺亡于護城河中。

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也沒人深究。

只有我清楚，那是他替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后，所換來的結局。

深夜，我回到賬房，將天機鏡碎片悄悄取出，藏于袖中。

回到密室，我點燃燭火，輕輕擦拭鏡片。

它表面斑駁，裂痕縱橫，但依舊能泛起微弱的光。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

片刻后，一道模糊的畫面浮現在鏡面之上。

是一個夜晚，燈火昏黃，一條小巷深處，有人影晃動。

一個身穿短打的男子，正將一張紙條遞給王府側門的一名仆從。

紙條上，隱約可見一行字：

漕運總督府

我瞳孔微縮，心頭一緊。

這是誰遞過去的？

又是為了什么？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隱隱覺得，這背后藏著的，或許比眼前這場權力游戲更深的東西。

我握緊鏡片，心中已有決定。

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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