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道血途

砂礫在月光下泛著血銹色，林燼盯著掌心蠕動的暗金色紋路，終于明白父親臨終前那句"星圖刻在血脈里"的真正含義。三個小時前割破的傷口已經愈合，結痂處呈現出完美的白羊宮符號——正是牧羊人法典上被撕掉的那頁圖騰。

"他們來了。"B-307突然將臉埋進砂礫堆，她后頸的星圖紋身開始滲出藍血。林燼聽到五公里外的風里傳來鈴鐺聲，不是金屬鈴鐺，而是某種生物骨節碰撞的脆響。三年前妹妹被擄走的那個午夜，屋檐下的風鈴就是這樣無風自動的。

十二架黑金馬車在云層中顯形時，林燼的視網膜自動解析出車轅上的浮雕。那些纏繞著荊棘的羊頭與蛇尾，正是父親筆記里"黃道混種"的原始形態。最末那架馬車突然降下光柱，有個戴鴉羽面具的女人踩著星砂走下來，她手中提燈里的火焰呈現雙魚糾纏的形狀。

"雙子祭品。"女人的聲音讓林燼太陽穴突突直跳，這音調起伏與孤兒院院長完全一致。那個總在月圓之夜給他注射鎮靜劑的老婦人，左眼正是同樣的琥珀色豎瞳。

"大祭司很滿意今晚的血食，特別是...嗯？"

林燼手起刀落，匕首已經刺穿女人咽喉，但觸感如同扎進粘稠的星云。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對方瞳孔里分裂成兩個——一個渾身血污的少年，還有個籠罩在星霧中的蝎尾人形。這畫面與七歲那年的高燒幻覺完美重疊，當時醫生說他血管里流淌著水銀般的物質。

“呵呵呵，天蝎嗎？那就下次再見了……”

女人化作烏鴉消散的瞬間，林燼的后背突然浮現出天蝎星座的投影。沙地劇烈震動，無數血蝎從裂縫中涌出，將最近的黑金馬車撕成碎片。這些蝎子外殼上的花紋，與他兒時涂鴉的每處細節都分毫不差。

"哥哥，看天上！"B-307的驚呼聲帶著林玥特有的顫抖尾音。血月表面正在裂開蛛網紋路，燃燒的隕石群拖著黃道光尾砸向大地。每顆隕石核心都包裹著星座浮雕，最先墜落的白羊宮隕石上，牧羊人的黃金面具正在龜裂。

一枚印著蝎尾的隕石落在他的面前。

當林燼的手觸碰到隕石時，父親實驗室爆炸前的監控畫面突然在腦內閃回。那天妹妹的瞳孔也出現過同樣的星云漩渦，而她懷里抱著的正是刻有雙魚宮圖騰的青銅盒。

隕石裂開的剎那，有團暗物質順著手臂血管鉆入心臟，像是在血管中形成納米級接口，他聽到虛空中有個聲音在念誦："天蝎宮的神蝕者，你已取回第一塊命座碎片。"

追擊的馬車突然調轉方向，林燼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變異。月光下的剪影長出蝎尾和刀鋒般的節肢，這正是教團壁畫中"褻瀆之相"的模樣。B-307突然咬破手腕，用藍血在他額頭畫出蛇夫宮符號："快收斂神力！牧神能感知到命座波動！"

逃亡第六個小時。

林燼在廢棄教堂里發現了倒懸的受難像。十字架上的耶穌長著羊角，肋間傷口不斷滴落發光血珠，在地面匯成黃道十二宮星圖。當他的血滴入白羊宮圖案時，祭壇突然翻轉，露出后面布滿抓痕的金屬門——上面用干涸的血寫著父親的名字。

"林明遠博士，第49次觀測記錄。"B-307念出門內磁帶標簽的瞬間，教堂彩窗突然全部炸裂。林燼認出這些彩色玻璃的碎片排列，正是三年前導致妹妹異能暴走的星象圖。在錄音機沙沙的雜音里，父親顫抖的聲音講述著可怕真相："所謂黃道十二神，實為寄生在星座概念里的古老污染物..."

追擊者的嚎叫由遠及近，林燼握緊天蝎宮隕石碎片。暗紫色紋路從掌心蔓延全身，他感覺有無數蝎螯在血管里開合。當第一個黑袍人破門而入時，整個教堂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流淌著發光血液的巨型脈管——這正是教團秘典中記載的"神之臍帶"。

"原來你們在這里。"牧羊人的聲音從脈管深處傳來，他的黃金面具已經破碎，露出下面不斷變換星座圖案的面容。林燼看到對方手中的法典正在焚燒，其中飄出的灰燼組成預言片段：兩個長相相同的少女被釘在雙魚宮祭壇，其中一人額間浮現著蛇夫宮印記。

B-307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她的左眼變成完全的蛇瞳，右眼卻浮現出林玥六歲時的清澈目光。在牧羊人召喚出的星隕風暴中，她撕開自己的皮膚，露出下面刻滿古代文字的金屬骨骼："哥哥，我確實是...??！"

巨大的爆炸打斷了這句話，林燼在墜落時看到教堂地下城的全貌。數以千計的玻璃艙排列成銀河系旋臂，每個艙體都浸泡著長有星座特征器官的嬰兒。在旋臂中心位置，有個刻著雙魚圖騰的艙體正在滲出藍血，里面漂浮的少女面容與林玥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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