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廟街星雨

深夜十一點，廟街仿若一座永不落幕的狂歡之城，人聲鼎沸，喧鬧非凡。風雨辰一襲黑衣，身姿挺拔卻透著幾分隨性，此刻正蹲在那彌漫著香甜氣息的糖炒栗子攤前。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地落在玉娘身上，看著她如同靈動的精靈一般，將第五個熒光棒小心翼翼又帶著些頑皮勁兒地塞進關公像那寬厚有力的手中。在閃爍交織的霓虹燈下，紅臉關公手握七彩光柱，原本莊嚴肅穆的神像竟意外地與這充滿現代科技感的霓虹光芒相融，呈現出一種別具一格、極度賽博朋克的奇異畫面。

“靚女，我這可是開過光的！”攤主老陳急得額頭上青筋直跳，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大腿，那模樣仿佛是目睹了一場褻瀆神圣的鬧劇，臉上寫滿了無奈與焦急。

玉娘身形輕盈如煙，悠悠然飄到風雨辰身后，下巴俏皮地擱在他的發頂，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輕笑：“關二爺說想要迪廳氛圍嘛——雨辰你看，像不像在廟里蹦迪？”她的聲音軟糯中帶著幾分調侃，在這嘈雜的夜市中卻清晰可聞。

青年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意，反手往頭頂輕輕拍去，手掌卻徑直穿過了她那半透明的、仿若夢幻泡影般的腰肢，只覺指尖觸碰到一片微涼的虛空?！吧现苁钦l把土地公的香爐改成爆米花機的？”風雨辰佯裝嗔怒，話語里卻沒有半分責備之意。

就在這時，夜市里驟然響起一陣刺啦刺啦令人毛骨悚然的電流聲，好似無數條無形的電蛇在空氣中游走。緊接著，所有的燈光仿若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開始詭異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間，整個廟街被籠罩在一片神秘而驚悚的氛圍之中。風雨辰神色一凜，迅速從懷中摸出那古樸的羅盤，正要仔細查看究竟是何方邪祟作祟，玉娘卻眼疾手快，一把拽著他的胳膊，如同敏捷的飛燕般鉆進了一旁的游戲機廳。

踏入游戲機廳，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撲面而來，光影交錯，令人眼花繚亂。玉娘踮起腳尖，湊近風雨辰的耳畔，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他的耳垂，悄聲道：“三點鐘方向，抓娃娃機有問題?！彼难凵裰型钢翡J與篤定。

風雨辰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玻璃櫥窗里，那原本憨態可掬、穿著旗袍的熊貓玩偶此刻卻仿若被邪祟附身，正張牙舞爪地啃食著其他公仔的棉花，原本圓溜溜的眼睛此刻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在這光怪陸離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風雨辰毫不猶豫，往投幣口塞進兩枚銅錢，那銅錢碰撞投幣口的清脆聲響在這略顯寂靜的角落格外突兀?！坝质鞘缴?？”風雨辰眉頭微皺，低聲自語道。

“更麻煩?！庇衲锷裆?，手指在玻璃上快速畫圈，隨著她指尖的舞動，空氣中的水霧仿若受到感召，迅速凝結成一道道神秘的符咒?！笆窍嗨夹M?！彼穆曇衾滟鴩烂C。

熊貓玩偶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窺探，突然轉頭，那猩紅色的眼睛里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仿若來自地獄的凝視。玉娘正要結印施展法術，風雨辰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握住她的手猛地按下抓取鍵：“教你玩點現代的?！?/p>

機械爪在風雨辰的操控下，精準無誤地扣住熊貓玩偶的脖頸，就在玩偶被抓出艙的瞬間，一道強光閃過，玩偶竟轟然炸成無數片絢麗的桃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仿若一場夢幻的花雨。玉娘抬手輕輕接住一片花瓣，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發梢不知何時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恰似被這花雨暈染了一般?！斑@算什么？”玉娘一臉疑惑地看向風雨辰。

“二十一世紀驅魔術?！鼻嗄昴樕涎笠缰靡獾男θ?，抬手往她發間別了朵閃爍著微光的電子玫瑰，那玫瑰的光芒在霓虹燈下仿若星辰，“這叫浪漫?！?/p>

“兩位要試試姻緣簽嗎？”一個略顯沙啞卻透著幾分神秘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原來是算命攤的阿婆不知何時悄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阿婆的桌上擺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球內仿若有迷霧流轉，在那迷霧之中，隱隱約約映出玉娘心口那散發著溫潤光澤的月牙玉。風雨辰見狀，眉頭微微一蹙，剛要開口拒絕，玉娘卻已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興致勃勃地伸出手，從簽筒中抽了支竹簽。

“白鴿眼，水蛇腰...”玉娘輕聲念著簽文，念到一半卻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喉嚨，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這寫的什么??？”她轉過頭，眼神中滿是求助地看向風雨辰。

風雨辰湊近一看，瞥見簽文的瞬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臉頰微微泛紅，輕咳幾聲后說道：“咳咳，阿婆你這不是正經簽吧？”他的眼神里透著幾分狐疑與不滿。

“后生仔不懂，”阿婆仿若知曉天機般，神秘兮兮地伸出干枯如柴的手指，指著他們身后的影子，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你倆的姻緣線纏著生死結，要破劫得去...”

然而，阿婆的話還未說完，仿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斷，整條街的霓虹招牌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竟在同一時刻集體熄滅，瞬間，黑暗如潮水般洶涌襲來。玉娘腕間的翡翠鐲仿若感知到危險的臨近，泛起一層柔和的微光，借著這微弱的光芒，可以瞧見滿地仿若有黑影在緩緩蠕動，仿若一群來自地獄的幽靈。風雨辰眼神一冷，毫不猶豫地甩出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朱砂繩，那繩子仿若一條靈動的火蛇，精準地捆住阿婆的手腕：“別裝了，賀茂家的傀儡術對我沒用?！彼穆曇舻统炼?，在黑暗中仿若一道利刃。

“阿婆”的臉皮仿若干裂的土地，突然開始皸裂，一片片碎屑剝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仿若咒文般的符咒，在微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玉娘見狀，眼神一凜，旋身而起，一腳踢翻了算命攤，隨著攤位的傾倒，一把銅錢劍仿若被喚醒的神兵，從桌底呼嘯而出：“雨辰接??！”她的呼喊聲在黑暗中格外響亮。

劍光如虹，剎那間劃破濃稠如墨的黑暗，而就在這光芒亮起的瞬間，整條廟街仿若被施了一場詭異的魔法，竟變成了一個紙扎的世界。風雨辰反應迅速，猛地摟住玉娘那纖細的腰肢，仿若一只矯健的蒼鷹，借力躍上大排檔的雨棚?！伴]眼！”他大聲喊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就在玉娘閉眼的瞬間，十二盞孔明燈仿若從沉睡中蘇醒，從他們腳下緩緩升起，每盞燈芯都跳動著幽冷的青藍鬼火，仿若鬼域之門開啟的信號燈。玉娘在夜風中忍不住睜開眼睛，眼中滿是震驚與好奇：“這是...”

“去年中元節剩下的?！鼻嗄晟裆偠?，指尖燃起一張符紙，火光跳躍，映亮了他那帶著一抹不羈笑容的側臉，“抓緊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鬼火燈籠仿若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轟然炸開，仿若煙花盛放，又仿若星辰墜落，漫天星雨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在這璀璨的星光與火光交織之中，紙扎世界仿若不堪重負，在一片熊熊火光中緩緩坍塌，露出原本喧鬧繁華的夜市景象。玉娘飄在半空，抬手接住一片燃燒的符紙，待看清那符紙竟是張電影票根時，不禁瞪大了眼睛——片名《人鬼情未了》，場次是 1993 年平安夜。

“你居然留了二十年前的票根當符紙？”玉娘晃著那張焦黑斑駁卻依然能辨清字跡的紙片，和風雨辰擠在露天糖水攤那略顯狹窄的長凳上，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青年舀著一勺楊枝甘露，剛要送入口中，被她這么一問，動作猛地僵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后便開始裝傻充愣，撓撓頭笑道：“當年師父說用有情物做法器效果更好...”他的眼神飄忽，不敢直視玉娘的眼睛。

“所以特意選愛情片？”玉娘仿若發現了新大陸，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觸碰到他的，眼神里透著狡黠與玩味，“小道士春心萌動哦？”她的話語仿若一道電流，直擊風雨辰的心間。

風雨辰手一抖，原本穩穩舀著的西米露瞬間掉落，在他潔白的襯衫上暈染開一片污漬。正要抬手擦拭，玉娘卻仿若故意捉弄他一般，突然俯身，伸出舌尖輕輕舔去他鎖骨處的糖水，那冰涼的觸感仿若一道閃電，激得風雨辰渾身一顫，慌亂之中撞翻身后的竹椅，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引得整條街的食客紛紛側目。

“你你你...這是公共場合！”風雨辰臉頰漲得通紅，眼神閃躲，結結巴巴地說道。

“幫你去晦氣嘛?！迸碛衲镄Φ没ㄖy顫，仿若一朵盛開的妖冶牡丹，指尖繞著他發紅的耳垂輕輕打轉，“剛才對付傀儡師不是挺威風？”她的話語里帶著幾分調侃與親昵。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叮叮車那清脆悠揚的聲響，仿若來自舊時光的呼喚。風雨辰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突然抓起玉娘的手腕，拉著她不顧一切地朝著叮叮車奔去。兩人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擠上末班電車，一路奔跑到二層露天座位的最后一排，才氣喘吁吁地停下。夜風輕柔地揚起玉娘的發絲，仿若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掃過青年發燙的脖頸。

“其實那個簽文...”風雨辰望著窗外維多利亞港那璀璨迷人的夜景，仿若鼓起勇氣一般，突然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

玉娘正把玩著那朵閃爍著微光的電子玫瑰，聽到他的話，轉過頭來，眼神里帶著幾分疑惑：“白鴿眼是說我看人準，水蛇腰...喂你往哪看呢！”她佯裝嗔怒，話語里卻透著幾分嬌俏。

電車仿若故意搗亂一般，突然急剎，風雨辰一個不穩，順勢將玉娘壓進座椅角落。此刻，兩人的距離近得仿若能聽見彼此的心跳，玉娘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他瞳孔里仿若流淌著的鎏金紋路，仿若深邃夜空里封印著的萬千星河，神秘而迷人。

“簽文下半句是‘鳳凰于飛，其羽熠熠’?！憋L雨辰的呼吸輕輕掃過她透明的耳尖，聲音低沉而溫柔，“阿婆沒說錯，我們確實有生死劫要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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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朵電子玫瑰仿若被注入了靈魂，突然開始播放起悠揚的《月半小夜曲》，玉娘仿若被這突如其來的浪漫擊中，笑得栽進他懷里。兩人都沒發現，她手腕上的翡翠鐲正仿若一面神奇的鏡子，將他們的倒影映成民國裝扮——長衫書生與旗袍女子，在同樣的電車里十指相扣，仿若穿越時空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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