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蛇問道--金鱗啟封

中秋之夜，月華如水，澄澈的月光仿若一匹匹素練，輕柔地灑落在大地之上。在這靜謐而又透著幾分神秘氣息的氛圍里，了然禪師神色凝重，引領著聶塵風一步步來到了舍身崖前。

舍身崖邊，山風呼嘯，似在訴說著往昔的滄桑。老僧雙手合十，微微閉目，片刻后猛地睜開雙眸，眼中精芒一閃，隨即伸出右手食指，那食指竟如同一把銳利無比的鑿子。他運力于指尖，在崖壁之上緩緩刻下“貪狼噬月”四個大字，每一筆每一劃都剛勁有力，隱隱間竟暗藏著龍形拳剛猛勁道的神韻?？套种畷r，老僧口中念念有詞：“金鱗扇，此非尋常殺器，實則乃一把關鍵之匙啊——遙想永嘉之亂那動蕩亂世，墨家巨子心懷大義，以它封存了慕容氏的《北疆輿圖》，意圖護佑一方安寧，不使其落入奸邪之手?！?/p>

聶塵風聽聞此言，心中震撼不已，他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那看似尋常卻又承載著厚重歷史的殘骨。就在這一瞬間，奇異之事發生了，那七十二截扇骨仿若瞬間被注入了生命活力，竟如同活物一般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相互找尋著彼此的位置，緩緩拼合。隨著扇骨的拼合，一陣仿若金戈鐵馬奔騰廝殺的雄渾之聲驟然響起，響徹這寂靜的山谷。緊接著，完整的扇面徐徐展開，剎那間，如水的月光穿透那扇面上細密的金絲，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梵凈山七十二峰的輪廓，在月光與金絲的交織作用下，清晰地投影成了洛陽城往昔繁華的坊市圖。聶塵風定睛細看，當年趙顯暗中私運精鐵的漕運路線，竟然與這山間隱秘難尋的密道完美重合，一條塵封許久的線索，就此在他眼前豁然開朗。

突然，一片泛黃的帛書從扇骨夾層悠悠飄落，帛書上的字跡凌厲剛健，仿若刀刻斧鑿一般。聶塵風俯身拾起，只見上面寫著：“永和四年，慕容皝心懷叵測，假意獻匠人三千于石虎，實則暗中指使這些匠人于甲字七倉悄然開鑿地宮。那武庫中的精鐵，并非用于鍛造尋常刀兵，竟是用來鑄造那慘絕人寰的‘人狩籠’——他們妄圖以我漢家英勇武者投喂猛虎，汲取武者臨死前的沖天怨氣，修煉那邪惡至極的羯胡魔功?！甭檳m風的目光移至署名之處，“王逸少”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旁邊還蓋著半枚血指印。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龍形胎記，這一看之下，驚得他渾身劇震，二十年前紫霄洞中那驚心動魄的救嬰場景仿若潮水般涌上心頭——當年那染血的金扇殘片，竟然是王羲之拼死從地宮帶出的關鍵證物！

就在聶塵風沉浸于回憶之中時，了然禪師猛地一揮袈裟，寬大的袈裟瞬間將那明亮的月光遮住。與此同時，金鱗扇的影子投射在了寒潭之上，原本平靜的潭水仿若被一股神秘力量攪動，瞬間沸騰起來。在那翻涌的水花之間，一幅神秘的星圖緩緩浮現：北斗七星勺柄直直指向鄴宮所在的方位，而在天樞星位之上，赫然標著“白馬寺浮屠塔”幾個大字。聶塵風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隨后腳踏七星罡步，身姿矯健如游龍，手中金鱗扇的扇尖精準地依次點過星位。剎那間，潭底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一尊青銅匣破水而出——聶塵風一眼便認出，此匣與之前在五行樁陣中所獲之匣恰好成雌雄一對！

雙匣剛剛扣合，機關內便傳出一陣低沉而又帶著幾分空靈的梵音，仿若穿越時空而來，正是佛圖澄的錄音：“永和四年浴佛節，慕容氏派出的死士喬裝混入僧眾之中，以劇毒無比的髥蟾毒玷污了佛頂骨舍利……”話音尚未落盡，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匣內猛地迸射出三百枚狼牙箭，那箭桿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被毒殺的漢將名錄。聶塵風定睛一看，榜首竟是威名赫赫的陳郡謝氏嫡子謝尚！

箭雨紛飛，帶著無盡的怨念與歷史的沉重，狠狠釘入巖壁。神奇的是，這些箭竟在巖壁上拼出了一幅慕容鮮卑猙獰的狼頭圖騰。了然禪師見狀，上前一步，劈手折斷一箭，隨著箭桿斷裂，中空的箭桿內滑落出一封密信。聶塵風快步上前拾起，只見上面寫著：“臘八屠佛，嫁禍金扇——白馬寺地宮之下，竟暗藏火藥三千斤，一旦點燃，鄴都將瞬間陷入火海，灰飛煙滅?！甭檳m風翻過信紙，背面一行朱紅大字刺目驚心：“準奏。著龍騰衛石閔督辦?！彼闹幸惑@，這筆跡與當年紫霄洞中的血書竟如出一轍！就在此時，聶塵風忽覺懷中一直佩戴的虎符微微發燙，他趕忙取出，只見兩面銘文在清冷的月光下仿若有了生命，扭曲重組。聶塵風定睛細看，虎符正面原本的“大趙冉閔”四個大字，竟詭異地變為了“大燕慕容塵”！

山風愈發猛烈，仿若要將這世間的秘密全部吹散。就在這狂風呼嘯之中，金鱗扇仿若受到了某種召喚，從聶塵風手中掙脫而出，在空中飛速旋轉，而后在虛空之中緩緩刻下《尉繚子》的殘句：“兵之勝敗，本在于政?！弊舟E尚未干涸，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山間的寂靜。三十匹高大矯健的青海驄仿若踏云而來，沖破層層霧障。為首一匹馬上，端坐一位銀甲白袍的英武之士，他眉間一點朱砂痣，在月光下仿若泣血般猩紅奪目——正是名滿天下的王羲之！

王羲之面色冷峻，目光如炬，他抬手猛地甩出半卷《蘭亭序》，剎那間，那原本溫潤的墨跡竟化為一道道凌厲的劍光，直逼聶塵風而來。他高聲喝道：“冉閔已掌控鄴宮，局勢危在旦夕！”說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這金鱗扇背負的血債，今日便該由你親手了結?！?/p>

聶塵風下意識地伸手接卷，展開細細閱看。突然，他瞥見自己的倒影竟緩緩浮于“后之視今”四字之上，再仔細一看，自己的面容竟與匣中的人皮面具完美重合！他趕忙看向殘卷末頁，只見上面粘著半片襁褓，襁褓之上，金線繡著幾行鮮卑文，聶塵風雖不識鮮卑文，但心中隱隱有種預感，待他湊近細看，那幾行字仿若一道驚雷在他心間炸開：“慕容塵，永和七年臘八生于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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