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于現狀，值得否？

回到家，迎楚身上已然濕透了全身，她不知在雨里淋了多久，忍不住哈欠一聲。哆哆嗦嗦地拿出吹風機吹一吹身體，但是迎楚依然感到身體的異常寒冷，興許是心中已然感到心寒，但是此時無論是溫暖還是寒冷，而心中的寒冷侵入全身，是那么地寒冷，甚至冷到自己骨子里，疼到骨子里。

迎楚自從大學畢業后，便不敢向家里人要錢了，畢業前攢的一千多元，在交了一千元的房租和這20多天的伙食費，僅僅剩余30元。這貌似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兒，無人訴苦，無人依靠，無人伸以援手，只剩下無盡的悲涼。目前，為了生計，自己必須要出門賺錢，不能因為上一份工作的不幸而影響下一份工作。

最快能得到薪水的，只有送外賣。

毫不猶豫地，迎楚即刻在找工作的平臺上找外賣配送員，聯系外賣公司的人事。沒想到迎楚打電話過去說是否還招聘外賣配送員，沒想到外賣公司的人事即可讓迎楚到城東街道的站點面試。

迎楚收拾收拾東西就開始出發，到達站點以后，發現是美團外賣下面的分站點，人事告訴迎楚需要交100元的保險和200元的租車費。迎楚以自己的主觀意識就以為這是不是騙人的，經過那人事姐姐的認真指示下，迎楚在認真地做好備案錄音證據和認真看合同以后，才決定簽勞務合同。但是因為自己沒有錢，好在這位人事姐姐心好，理解迎楚的困境，便答應先讓迎楚用車，但是300元必須在5天內還清，因為送外賣每天都會有收人，5天能賺到300元，迎楚便這樣進入美團外賣開始配送外賣。

迫于生計壓力，在人事姐姐的安排下，迎楚去租車點騎了一個小型電動車后，前往站點找站長。

看起來有點破舊的小區里的一間屋子，門口貼著美團配送站點。遠處一看，室內放置著一些木質的老舊板凳，陳舊的桌子上放著外賣員的頭盔，墻上貼著每位外賣員的業績排名，另一面墻上貼著外賣員配送規則和激勵機制。從這屋內進去，還有一扇門貌似是內里還有一間屋。

迎楚不敢往前，在手機上聯系了人事和人事聯絡的站長后，在門口等著。等了很久，陸陸續續地看到一些男騎手騎著電動車回來，都會瞟一眼迎楚，那些目光里有期待、有不屑一顧、驚訝的眼神。是呀，看到一個女孩子來送外賣，都會有不一樣的態度吧。

等了將近一小時，迎楚感到無聊，期待早點開始去送外賣。這期待有賺錢的迫切，有想和這么多男生一起送外賣的期待，有想賺很多錢的期待，五味雜陳吧。

“小姑娘，你就是華迎楚吧！”一個微胖的大哥迎面走來，一身黑色的襯衫搭配一條休閑褲，戴著圓圓的黑框眼鏡，像個三十多歲的胖大哥。

“小姑娘，你看起來這么小，怎么就出來送外賣了?！边@位站長疑惑問道。迎楚不想回答，更不敢報自己是個大學生。

這位站長名為張永興，是個本地人，在這里已經三四年了，從當初的騎手到現在的站長，也算是有所成吧。

迎楚從站長的表情里，能初步判斷張站長應該是個老實的好人，但是還是有戒備，畢竟上一位工作中的領導就是一個兩面人。

在張站長的耐心指導下，安排一位經驗豐富的師傅教迎楚配送幾趟。這位師傅年紀看起來有些大，差不多30多歲，但是人看著還算好，也好說話。迎楚也算是個話多的女生，為了讓這位師傅多教教自己，便主動搭話，問怎么看地圖、怎么接單、怎么配送。好在這位師傅也比較耐心，每一個都細心地指導。

這位是否叫王傳俊，在迎楚和她的了解之下，得知他是個上海人，老婆是當地的，孩子也在這里。

王師傅耐心地指導迎楚三趟配送流程后，迎楚對怎么配送有了大致的了解后，便獨自騎著自己租來的電動車接單配送。剛剛開始配送，一單一單地配送，十幾分鐘就完成一單，跑了三四公里左右。迎楚接著接單配送，從今天中午開始配送大約配送了七八單左右，對配送熟練了一點。一單一單地配送，感覺確實耗時，但是若明天一趟接三單或者四單，可能能配送地就比較多了。

雖然配送的少些，但是賺到了錢，迎楚心中總算有點滿意了，心中沒有以前那樣失落。結束了第一天的送外賣工作，迎楚騎著電動車回家，自己燒飯吃上香噴噴的飯菜。是呀，這配送后工資就能進賬的工作就是感覺很不一樣，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第二日，早上六點就被鬧鐘吵醒開始送外賣。一整天都在送外賣，從早上送到晚上7點多，早上吃完早餐，到下午兩點多才吃飯。這一整天總共才送了16單，幾乎每次都是一趟送兩單，每次都在爭分奪秒地趕時間，從未有過半分懈怠。晚上一個人孤獨地騎著電動車回到孤獨的出租屋里。

第三日，送了19單。第四日，送了21單。日復一日地送外賣，起初還感到新奇，后來發現這是個辛苦活，幾乎不用動腦子，就是和時間賽跑的一份體力工作。于是，迎楚慢慢地覺得自己對這份送外賣的工作失去了熱情。

迎楚每天送外賣都遇到不同的人，有脾氣好的，有脾氣好的，甚至有些還是不講理的。不過讓迎楚最為印象深刻的是送到樺汀小區的一個幸先生的外賣。這位幸先生在地址上沒寫清楚具體是幾棟幾樓。迎楚打電話問了多次，第一次態度平和地說是第13棟，迎楚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第13棟。

迎楚迫于速度繼續打電話問，“先生，您說的第13棟在哪里？”

“你看到三棟樓連排的樓了嗎？”電話那頭態度依然很溫和地回答著。

“好，我再找找”。迎楚只能繼續找。

依然沒有找到13棟的迎楚繼續找，最終問著路人的指示，終于找到了三連排的樓，一棟又一棟地看樓的名稱才找到13棟。

但是不行的是，樓必須要刷卡才能進入。迎楚打算等一會有業主來時再進去。但是過了三分鐘左右，依然沒有業主進13棟。迫于趕時間的迎楚只能打電話給那位先生。

“先生，需要刷卡才能進去”。迎楚耐心地與電話那位先生說。

“你在樓下門那里輸入013就能進去”。那位先生感覺有些無奈地說著，興許是自己打電話打了太多導致的。

迎楚按照指示進入13棟，然后進入電梯送到18樓。

上了樓以后，敲了1805的房間，隨后開門的是一位老太太。老太太見到是我一個女士送外賣，朝屋里大叫一聲“小以，叫你別點外賣，你怎么就不聽你”。一聲嘆氣?！澳憧?，你讓一個女孩子給你送外賣，你這過分了哈”。老太太大大咧咧地問道。

“奶奶，我想吃個外賣換個口味，人家女生去送外賣我也不能阻攔呀?！蹦俏恍蚁壬鷱纳嘲l上走向門外，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長得眉清目秀，帶有一股穩重而又稚嫩的感覺，臉龐是那么帥氣，別人看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

“姑娘，你給這小犢子送外賣辛苦你了，這些水果你拿著，辛苦你跑這一趟了?！彪S之老太太把一大袋子的水果遞到我手上，微笑著說，這笑容和味道像極了迎楚的奶奶，讓人流連忘返。

“奶奶，我不能收，我是專門送外賣的，你們能開心地收到外賣是我的幸福?！庇⑿χ鴮δ棠陶f，將水果遞推給老太太。奈何老太太一直往迎楚這里阻推。

“姑娘，你收下吧，你們送外賣太辛苦了，這水果我們多得吃不完，你就接下吧！”奶奶苦口婆心地說道。

“你就接下吧，我們家真的多得吃不完，你當幫我們分擔吧”。這位點餐的幸先生多次勸說后，迎楚終于接受了。迎楚為感謝這二位祖孫，朝著他們鞠躬三次，而他們連忙說“不用不用，姑娘你太客氣了”。

在道別了這二位后，迎楚繼續在平臺上接單送外賣，一整天都感覺很幸福。在以后的多個日子里，迎楚對這二位祖孫的好意從未忘記，一直銘記于心。

迎楚就這樣一直送外賣送了將近一個多月，慢慢地開始懷疑自己一直這樣送外賣的價值所在，懷疑自己這樣一直送外賣是否可以賺很多錢，是否能得到發展？她在送外賣的一周以后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甚至到后面愈發地思考更多，甚至懷疑自己。

在送外賣這段期間，雖然賺了三四千，但是這工資還是太少，只能夠自己的房租和日常吃飯，其他的消費幾乎沒機會。迎楚一直苦惱這個問題，覺得自己不能一直這樣送外賣送下去，應該找一個和自己身份相當的工作。

于是迎楚利用晚上的時間在招聘網站上投遞簡歷，連續十幾日一直投遞，但是卻一直沒有收到面試官的回應。迎楚逐漸喪失了耐心甚至信心，可能連信心都沒有了，自己畢業后的兩份工作早已消磨了自己的信心，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失望。而可憐的迎楚只在茫茫大海中有希望降臨在自己身上。

她在這份自卑的心理愈來愈嚴重，每天都陷入自責中，不敢和任何人說起，不敢和奶奶、父母、朋友和同學說起。迎楚反復在心中打擊自己、責怪社會的殘忍、責怪自己的無能。

自己已經畢業許久了，算起來大概率已經有一年了，為了生活所迫，只能出來找工作賺錢。奈何自己卻沒賺到多少錢，甚至活得如此可憐。

迎楚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爸媽了，恰好快要過年了，今年過年必須回家過年。提起過年，畢竟是工作后的第一年，必須回家過年了。但是回家過年要面臨很多問題，這可難倒迎楚了。

但是目前的自己過得窮困潦倒，感覺自己都快沒臉見人了，與跳梁小丑無異。但是困局難解，只能忍痛面對。

外賣站點通知過年放假從農歷十二月二十六日開始放假，迎楚提前就開始搶到回家的票了。農歷十二月二十六日那天早上還沒天亮便出門趕火車，隨便拎些洗漱用品便開始出發了。

火車開得很慢，火車上雜味十足，五花八門的趕忙回家過年的人，有人在整理剛上車的東西，有人在收拾正準備馬上要下火車的行李，有人在吃泡面，有人在用手機刷電視劇樂呵呵地叫，有人在打電話給家里人報行程，有人在打撲克。。。。。。

迎楚剛剛到奶奶家門口，華子染就兩手懷抱在身前，吊兒郎當地將一支筆別在右耳側縫，頭朝著院子內大聲呼叫，“媽，小楚回來了”。

華子楚是大伯家的二兒子，比迎楚大兩歲，15歲便開始出門打工了。華子染平日里結交了一些社會上的小混混，因此有些社會上的不良風氣，但是好在華子染不會干一些殺人放火的事兒。

迎楚大伯母章書婷溫柔地從廚房奔向門外，“小楚，你回來了，快來快來，你爸媽昨天就回來了”。大伯母溫柔可親的樣子，可惹人喜歡了。

“喲，我們的大學生回來了”二伯母錢麗風一臉的嘲笑，一陣寒風刺痛著迎楚的心，默默地耷拉著頭。

姑姑華婉婉一聲不吭，只顧著自己做飯。姑姑從小不受爺爺奶奶待見，家里的四個兄弟五歲就開始讀書，但是在爺爺奶奶的眼中就是沒有資格讀書的女娃。姑姑也識得一些字，8歲那年在村委會的強烈要求下才勉強去讀點書?？蓱z的姑姑，14歲就被被爺爺奶奶定了娃娃親，姑姑萬般拒絕，最終還是被迫嫁出去了。話說姑姑嫁給姑父張家勝也不算吃虧，但是姑姑一直對爺爺奶奶懷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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