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星砂永恒

紫云跪在星砂中，懷中凝雪的身體正在消散。她胸口的齒輪泛著微光，機械與血肉交融的軀體化作點點星芒，隨著瑤光星域的風飄向深空。腕間的星鏈紋路突然灼熱，指引著北方最暗的星域——那里閃爍著初代臨終前刻入他識海的坐標。

穿過九重破碎的星門，紫云終于見到了"最初之地"。沒有恢弘的青銅巨門，沒有流淌的星髓海，唯有一株通體晶瑩的琉璃樹扎根虛空。樹枝上懸掛的不是葉片，而是無數凝固的時光琥珀，每個琥珀中都封存著紫云與凝雪不同輪回的記憶。

"你終于來了。"初代的虛影從樹后走出，這次她不再是機械與青銅的造物，而是素衣白發的尋常婦人模樣，"把雪兒的星砂給我吧。"

紫云握緊手中齒輪，那里面封存著凝雪最后的人性數據。初代指尖輕觸琉璃樹，樹干頓時浮現萬千經絡般的紋路："這是因果樹，所有輪回的起點與終點。"她摘下一枚琥珀，里面正是現世凝雪在青鸞山救起紫云的情景，"當年我在此栽下因果，如今該由你斬斷輪回。"

星鏈紋路突然刺入樹干，紫云看到震撼真相——所謂輪回，竟是初代為對抗觀測者制造的莫比烏斯環。每個紫云與凝雪的相遇，都是環上必經的節點。而谷主，不過是這個閉環中最頑固的誤差。

"要終結一切，需有人承載所有輪回的重量。"初代的虛影開始消散，"孩子，你準備好成為新的因果樹了嗎？"

混沌野火在琉璃樹下燃成青鸞，紫云撫摸著樹干上自己與凝雪無數世的悲歡。當他將星砂齒輪嵌入樹心時，整株琉璃樹突然活了過來，枝條穿透維度纏住他的四肢。

"阿云...不要..."凝雪的聲音從齒輪中傳出。紫云笑著將太初劍刺入心口，燃燒的星核迸發出比超新星更耀眼的光："這次，換我守護我們的永恒。"

因果樹瘋狂搖曳，所有琥珀中的記憶同時蘇醒。三百六十個紫云從時光長河走出，三百六十柄太初劍指向同一命運。谷主的殘魂在虛空尖嘯："愚蠢！你以為犧牲就能..."

劍光淹沒了一切。

當強光散去時，紫云發現自己站在青鸞山寒潭邊。水面倒映的不再是仙君容顏，而是琉璃樹枝干構成的身軀。因果樹在他體內生根，每根枝條都連著某個輪回的終局。

"值得嗎？"蒼冥的虛影倚在松樹下，戰斧已銹跡斑斑。紫云看著掌心流動的星砂："她還在。"

寒潭突然泛起漣漪，半枚玉佩浮出水面。當紫云觸及玉佩的瞬間，因果樹最頂端的琥珀亮了——那是現世凝雪消散前，偷偷藏入他識海的人性火種。

星砂在琉璃樹下匯聚成人形。紫云折下因果樹枝為骨，以混沌野火為脈，將玉佩中的人性數據一點點編織進星砂。每個夜晚，他都能聽見凝雪在星砂中的囈語："阿云，山下藥田該施肥了..."

第三千個晝夜交替時，星砂人形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清澈如初，卻不再有數據流閃動："我做了好長的夢。"她伸手觸碰紫云琉璃質地的臉頰，"疼嗎？"

因果樹突然開滿冰花。凝雪每走一步，腳下就生出一片青草地。當她走到山崖邊采下第一株雪見草時，枯萎的因果樹重新抽出嫩芽——這次不再是琉璃，而是真正的綠枝。

"你逆轉了因果..."紫云震驚地看著恢復血肉之軀的雙手。凝雪將草藥搗碎敷在他心口舊傷："母親教會我，星砂真正的用途不是毀滅。"她指向遠方，被清洗者摧毀的星域正在重生，"是編織新的可能。"

谷主最后的詛咒就在這時降臨。滔天黑霧從紫云心口溢出，凝成猙獰鬼面："你們逃不出..."話未說完，就被凝雪用草藥汁潑中。黑霧發出慘叫，化作青煙消散在晨光里。

"醫仙谷第三千六百條秘方，"凝雪笑著挽住紫云，"百草露?？诵哪?。"

青鸞山升起第一縷炊煙時，蒼冥正扛著野豬路過藥田。"老子現在是獵戶！"他把獵物扔在院中，指著自己隆起的肚腩，"瞧瞧，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紫云在屋檐下削著木劍，太初劍被埋在因果樹下當肥料。凝雪端著藥膳出來，發間插著新采的星砂花："天權星送來的稻種長勢不錯，明日該插秧了。"

夜幕降臨時，三人坐在院中看星河。蒼冥突然指著某處："那是老子的備份星！"只見某片星域中，無數戰斧形狀的星辰正在耕種星田。凝雪倚在紫云肩頭輕笑："初代媽媽看到這些，定會歡喜。"

因果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當紫云摟緊凝雪時，發現她腕間有道淺淺的機械紋路——那是輪回留下的唯一印記。凝雪將星砂花別在他耳邊："這樣好看。"

山風送來歸墟重生的訊息，青銅巨門化作萬千星橋。某個熟悉的銀發身影在橋上垂釣，看到他們時揮了揮魚竿："下次打賭用新釀的百花酒！"

百年后的某個清晨，紫云在藥田里發現株奇花。九瓣晶瑩果實中，封存著枚青銅齒輪。當他觸碰果實時，初代的聲音突然響起："這是最后的考驗。"

齒輪化作星門，展現另一條時間線：成為因果樹的紫云孤獨守望，凝雪永遠封存在星砂中?，F實的凝雪從身后抱住他："要去看看嗎？"

紫云碾碎果實，星門應聲崩塌："我的永恒在此處。"凝雪腕間的機械紋路突然發燙，兩人腳下亮起微型星鏈陣——這次連接的不是殺戮與輪回，而是漫山遍野的星砂花。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云層時，紫云為凝雪戴上星砂編成的指環。因果樹最頂端的琥珀悄然碎裂，初代的虛影在光塵中微笑。山腳下，新生的仙界炊煙裊裊，青銅巨門化作孩童手中的風車，在星田間歡快旋轉。

星砂隨風揚起，帶著藥香飄向重生之地。每一粒砂中都映著兩個身影，他們在無數個世界里采藥、耕田、釀酒，偶爾抬頭看星河萬里，眸中再無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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