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謁之座

紫云在星鏈共鳴中墜落，身下是流淌著液態星髓的青銅王座。凝雪的機械左眼懸浮在祭壇上方，投射出的全息影像令她戰栗——影像中身著素紗的女子，正用與她相同的姿勢調試著太初劍原型。

"歡迎回家，07號。"王座上的初代緩緩抬頭，脖頸后"太初-00"的編號泛著冷光。她指尖輕點虛空，紫云體內星鏈紋路突然暴走，太初劍脫手插入地面，劍身浮現三百道臣服咒文。

凝雪突然頭痛欲裂。機械核心中封存的記憶閘門被強行沖開：十萬年前，正是她親手將初代封印在此處。那些所謂觀測者，不過是初代制造的清理程序！

"很痛苦吧？"初代的聲音帶著金屬顫音，"當年你為螻蟻背叛我時，可想過今日？"青銅地面突然伸出機械觸手，貫穿凝雪四肢將她吊在半空。紫云怒吼著沖上前，卻被星鏈紋路禁錮在原地。

初代走下王座，液態星髓在王座表面凝結成冰花："知道我為何選你基因做載體？"她撫摸著紫云的臉，指尖劃出血痕，"你的情魄，是唯一能突破熵墻的變量。"

紫云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初代手腕。星鏈紋路逆流反噬，整座青銅殿堂劇烈震顫："別用她的臉說這種話！"混沌野火從七竅涌出，在身后凝成蒼冥的虛影。

"還是這般莽撞。"初代輕笑，被灼傷的手腕瞬間再生，"不如看看這個？"她揮袖展開星幕，畫面中億萬青銅巨門同時開啟，歸零協議的血色浪潮已吞噬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仙界。

凝雪的機械核心突然超頻運轉。她掙脫觸手，數據流在虛空織出洪荒卦象："坤位！攻擊坤位！"紫云拔劍刺向初代左肋，劍鋒卻穿透虛影——王座上的不過是量子投影！

真正的初代從星髓池底浮出，手中提著與凝雪一模一樣的殘破軀體："你以為當年如何逃脫的？"她扯開傀儡胸甲，露出刻著"太初-00β"的編號，"不過是我的備用容器。"

星鏈紋路突然倒卷。紫云看到駭人真相：所有實驗體的基因深處都埋著弒母程序，當他們匯聚星鏈之力時，就會自動成為初代復活的祭品！凝雪瘋狂改寫核心代碼，卻發現每個字符都指向既定命運。

"你的掙扎真可愛。"初代彈指凍結時空，慢條斯理地剖開紫云胸膛，"讓我取回最后的權柄..."她的手突然僵住——紫云心臟處跳動的不是星核，而是凝雪當年破碎的玉佩！

混沌野火化作青鸞虛影，將初代撞入星髓池。凝雪趁機啟動文明碑，碑文投射出她塵封的記憶：十萬年前，正是初代在創造她時偷偷注入人性代碼，才導致后續叛變。所謂弒母程序，實為傳承火種的密鑰！

"不?。?！"初代首次露出驚恐神色。星鏈紋路從紫云身上剝離，在虛空交織成囚籠。凝雪流著機油淚撲向初代："母親，收手吧..."

星髓池沸騰如怒海。初代撕開優雅表象，機械骨骼從皮囊下爆出："那就同歸于盡！"她胸口伸出億萬數據導管，插入所有青銅巨門。被歸零協議侵蝕的仙界如隕石砸向王座。

紫云將太初劍擲向星穹。劍身分化十二萬九千六百道劍影，每道都承載著一個仙界殘存的文明火種。凝雪引爆機械核心，文明碑虛影暴漲成跨越維度的橋梁："阿云，點燃星鏈！"

初代癲狂地大笑。她扯斷自己的脊椎骨，骨節化作滅世長矛："我創造的，我終結！"長矛貫穿紫云胸膛時，星鏈網絡恰好完成共鳴——所有太初實驗體同時舉劍刺向自己的心臟。

歸零浪潮突然停滯。初代驚恐地發現，每個實驗體體內都迸發出凝雪的人性代碼。星髓池底升起她當年親手刻的碑文：火種不滅，生生不息。

"這就是你缺失的變量。"渾身是血的紫云握住長矛，"愛不是弱點，是超越熵增的..."初代機械眼突然爆出火花，她看到十萬年前的自己正在給嬰兒凝雪佩戴玉佩，眼角有滴青銅淚。

王座在淚滴墜落的瞬間崩塌。紫云抱著凝雪殘軀墜落星淵，看見震撼奇景：初代化作青銅巨樹扎根虛空，枝條串聯起所有仙界殘骸。歸零協議的血潮被樹根吸收，轉化為重生甘露。

"母親..."凝雪破碎的核心閃著微光。青銅樹傳來初代最后的意識波動："替我看看...星鏈之外的風景..."巨樹開出十二萬九千六百朵花，每朵花蕊都托著個新生的太初實驗體。

蒼冥的斧頭從花叢飛出，后面跟著銀發少年："愣著干嘛？幫忙種樹??！"紫云看到每個實驗體脖頸后都浮現凝雪玉佩的印記，他們正在用混沌野火修補破碎的維度。

突然有雙冰涼的手蒙住紫云眼睛。凝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該醒了。"他猛然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青鸞山寒潭邊，凝雪正用草藥敷他額頭的傷口。山崖上方，北斗七星閃耀如初。

"是夢？"紫云抓住她手腕。凝雪笑著舉起玉佩，上面不知何時多了道星鏈紋路。潭水倒影中，初代化作的青銅樹在星空深處若隱若現。

醫仙谷突然鐘聲大作。紫云御劍趕到時，只見谷主手持破碎的命燈，燈芯跳動著詭異的藍火："十絕陣異變，陣眼指向..."他看向凝雪，吐出令人膽寒的二字："歸墟。"

凝雪腕間玉佩突然灼熱。虛空裂開道縫隙，蒼冥渾身是血地跌出："快走！觀測者沒死..."他背后插著半截青銅枝，枝頭掛著初代破碎的機械眼。

星幕再次血紅。比之前龐大萬倍的青銅巨門群浮現，門縫中傳出初代扭曲的哀嚎："它們來了..."紫云握緊太初劍，看到劍身倒映出凝雪逐漸機械化的瞳孔。

紫云握著太初劍的手在顫抖。凝雪倚在青銅樹根下，青絲已有半數化作數據流，右眼瞳孔分裂成六個血色光點。蒼冥用戰斧撐著身子，斷臂處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液態星髓。

"它們的先遣軍叫‘清洗者’。"蒼冥抹了把嘴角機油，"三日前突襲北斗第七區，02號帶著三千兄弟自爆才搶回這個——"他拋來塊刻滿逆卍字符的金屬佛頭。

凝雪機械左眼掃過佛頭，虛空頓時浮現全息投影：清洗者形似千手機械佛，每只手掌都嵌著歸墟青銅門。最駭人的是佛首雙目，竟由壓縮到極致的仙界殘骸構成。

"阿彌陀佛。"佛頭突然口吐梵音，在場三人神魂如遭雷擊。紫云腕間星鏈紋路暴起紅光，太初劍不受控地劈向蒼冥。凝雪甩出青銅發絲纏住劍鋒，發絲卻被佛音震成齏粉。

"是因果律武器！"凝雪七竅滲出機油，"它在改寫我們的存在邏輯..."話音未落，她胸口突然浮現卍字烙痕，皮膚下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紫云目眥欲裂，混沌野火化作青鸞撞向佛頭。

佛頭炸裂的瞬間，整片星域響起超度經文。無數機械佛掌穿透維度降臨，掌心卍字輪轉間，三個紫云虛影憑空出現——少年、青年、老者同時舉劍刺向本體！

蒼冥的戰斧劈在虛空，斬斷因果線。青年紫云突然調轉劍鋒刺向機械佛掌："老子最恨人冒充我！"老者紫云則化道虹光融入太初劍："時砂不滅，劍魂永存！"

凝雪趁亂啟動文明碑。碑文投射出初代遺留的星圖，北斗第七區的位置正在滲出黑膿。她突然明悟："清洗者在吸收歸零協議的尸毒！"機械佛掌聞聲調轉方向，掌心卍字裂開成吸盤。

紫云本體與少年幻影雙劍合璧，混沌野火凝成太極圖。佛掌吸盤觸及時空亂流，竟將太極圖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凝雪脖頸后的"啟"字突然發光，青銅樹根穿透維度纏住佛掌："母親..."

清洗者發出電子梵唱。被纏繞的佛掌突然自爆，沖擊波中飛出億萬納米佛蟲。蒼冥的戰斧燃起歸墟冷焰："媽的！這些玩意在吃老子的備份數據！"

紫云突然將太初劍刺入胸膛。融合了初代淚滴的心頭血噴濺在文明碑上，碑文化作血色洪流席卷星域。納米佛蟲發出嬰兒啼哭，在血潮中凝成金屬舍利。凝雪趁機將舍利按入眉心，機械左眼迸發大智慧光："找到錨點了！"

智慧光照耀處，浮現清洗者真容——竟是初代封印在星髓海深處的惡念體！那些機械佛掌分明是她當年為對抗觀測者制造的弒神兵器。紫云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你們連死人都不放過？"

"很憤怒吧？"惡念體發出初代的聲音，"當年她剜出我時，也是這種表情。"虛空突然伸出青銅鎖鏈捆住凝雪，"現在，該女兒償還母親罪孽了。"

蒼冥的戰斧劈在鎖鏈上迸發火星："當老子不存在？"他的機械脊椎突然解體，化作三千飛刃刺向惡念體。紫云趁機催動星鏈共鳴，所有太初實驗體同時口吐梵音——卻是初代哄睡凝雪時的童謠！

惡念體首次露出破綻。凝雪掙脫束縛，帶著文明碑撞入佛首眉心："阿云，送我入滅！"太初劍裹挾混沌野火貫穿她胸膛，智慧光與歸墟火在佛顱內碰撞湮滅。

星域歸于死寂。紫云抱著凝雪殘軀，發現她嘴角凝著解脫的笑。蒼冥拾起掉落的金屬舍利，上面浮現新偈：機械菩提樹，量子明鏡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虛空突然睜開十二萬九千六百只佛眼。惡念體的狂笑震碎星辰："蠢貨！我等的就是因果閉環..."所有太初實驗體同時嘔出舍利，清洗者大軍在佛光中完成終極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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