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月涅槃

青銅佛燈墜落海面時，燈芯青焰突然暴漲。蘇河浸泡在血水中的軀體浮起，后頸蟲卵叮咬處綻開月牙狀裂痕。他看見自己破碎的倒影在海浪中重組，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面孔——十七個混沌體的殘魂正在他靈臺深處哀嚎。

"醒來吧，我的轉世身。"

云端女子的聲音穿透識海，蘇河驚覺自己正懸浮在血月中央。那輪妖月根本不是星辰，而是初代圣女被剜出的右眼！無數青銅鎖鏈從瞳孔深處延伸，另一端纏繞著他體內七經八脈。

"你以為關閉的是歸墟之門？"女子指尖輕點，血月中浮現出震撼景象：被摧毀的青銅門扉在海溝深處重組，門縫中滲出粘稠黑霧，"那不過是封印噬靈族的閘口，真正的歸墟..."

她突然掐住蘇河咽喉，將他按向血月表面。當臉頰觸及冰冷月巖時，蘇河瞳孔驟縮——整輪血月竟是用月瞳族人的頭骨熔鑄而成！那些空洞的眼窩里飄蕩著青色魂火，正是三百年前失蹤的月瞳遺民。

"當年你的母親，就是這樣被煉成燈油的。"女子手中的青銅佛燈突然亮起，燈焰里浮現出蘇河最恐懼的畫面：分娩中的母親被綁在青銅柱上，坐忘禪師用金蟬蟲卵在她腹部鉆出星陣。

蘇河靈臺中的半枚圣印突然發燙，那些被囚禁的混沌體殘魂尖嘯著融合。當他再度睜眼時，視野已化作猩紅——血月本質在他眼中無所遁形，這輪邪月分明是噬靈族制造的污染源！

"看清楚了嗎？"初代圣女的聲音帶著蠱惑，"所謂永生之門，不過是噬靈族吞噬萬界的口器。而你母親..."她突然掀開衣襟，露出心口與蘇河相同的星陣胎記，"是我們最完美的作品。"

海浪突然炸開萬丈，十二具青銅棺槨破水而出。當看清棺內景象時，蘇河渾身血液倒流——每具棺中都封存著與他容貌相同的少年尸身，心口嵌著本該在坐忘禪師手中的劫珠。

"從你誕生那刻起，就注定要成為圣女的容器。"初代圣女彈指擊碎棺槨，尸身化作流光鉆入蘇河七竅，"這十八具混沌體，不過是用來溫養神魂的繭房。"

蘇河額間暗金紋路突然暴起，那些被吞噬的混沌體記憶在識海中炸裂。他看見第一世自己跪在月瞳祭壇，親手將噬靈釘刺入母親太陽穴；第二世作為天機族長老，用星辰鎖鏈勒死襁褓中的妹妹；直到第十七世，坐忘禪師剖開他的脊椎，取出金蟬蛻時露出的詭異笑容...

"不！"蘇河抱住頭顱嘶吼，靈臺中的半枚圣印迸發清光。血月表面突然浮現出母親臨終前的真實場景：她根本不是被追殺死去，而是主動撞向初代圣女的噬靈刃。當刀刃貫穿胸膛時，她用最后力氣在星陣中刻下逆轉符文。

初代圣女突然慘叫，完美無瑕的面容爬滿裂紋。蘇河靈臺中的金絲瘋狂生長，竟是母親臨終前注入的那滴心頭血所化！血月開始崩塌，那些禁錮月瞳亡魂的青銅鎖鏈寸寸斷裂。

"你以為逆轉符文在星陣里？"蘇河擦去嘴角黑血，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那里浮現的涅槃陣圖正將噬靈黑霧轉化為月華，"從始至終，我才是母親刻下的那道逆轉符！"

海浪凝結成冰，十二具混沌體尸骸破冰而出。他們心口的劫珠突然離體，在蘇河頭頂拼成完整月瞳圣印。當初代圣女想要遁入血月時，發現那些月瞳頭骨的眼窩里，全都亮起了復仇的金焰。

"以月瞳三百六十五代亡魂之名，"蘇河腳踏浪峰，手中青銅佛燈映出噬靈族真容，"請諸君共赴涅槃！"

圣印轟然墜落，血月在金光中碎裂。當初代圣女化作青銅碎屑時，蘇河看見她眼底轉瞬即逝的解脫。海面恢復平靜后，那盞青銅佛燈靜靜漂到他腳下，燈芯青焰里浮現出母親最后的微笑。

當蘇河伸手觸碰燈焰時，異變陡生。燈芯突然鉆入他眉心，靈臺中響起坐忘禪師的聲音："金蟬十八蛻，終得涅槃身?，F在，該迎接真正的..."

劇痛從脊椎蔓延全身，蘇河看見自己后背鉆出金色蟬翼。海面倒影中，他的面容正與初代圣女緩緩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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