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禮節

至于后來的事，大瓢子兒子慘死，黑衣人逃跑，大瓢子回村以后，大爺爺給他吃了幾顆藥丸恢復了神志，就去打電話問遠嫁女兒的情況。她出嫁的地方離我們這里五十里地，叫行外山村，從石門村一直往里繼續進山，還得再走二十多里山路才到，而且只有羊腸小道，村里連電話都沒通，想聯系村里的人，都得打電話找石門山村，等山上有下來的人給捎個信才能回話。

電話一打，才知道大女兒昨兒個下午就沒了，婆家因為一時忙亂沒抽出人下山打電話，剛好今早打電話時下山報信的就在現場。大瓢子一聽大女兒真的沒了，哭的傷心欲絕，當時看樣子就活不了了。大爺爺聽說此事后就親自去了堂哥家，說你莫要只顧傷心，先顧活的要緊，若是被那行尸再捕了大女兒的魂魄陰神去，我們家族的命可能都保不住了。

我聽完了就說，我們幫你們搞定了那行尸是不假，可那行尸也是我們惹出來的，我不知道啥時候幫過你們所說的大瓢子的女兒，更不知道咋救那倆小孩子和你們家族的人。倒是親眼看見了大瓢子的大兒子死在我們眼前，若不是我們招惹那該死的行尸，也許不會讓大瓢子沒了女兒再沒兒子。

阿貴說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說等一下大爺爺會來，再跟你們講清楚。

我就轉頭問村長，這些事情您知不知情。村長就說，村里生產的事他說了算，家族里的事情還是得聽大爺爺的。我就問那打個電話可以吧，村長直接大手一揮:隨便打！

當我接通石門村電話時，可惡的六子和石頭就在現場，他們接過電話，說他們凌晨回來的，采藥的那五個人只回來四個，另一個應該是死了。他們正在處理余下的事，吃完午飯就下山，讓我們還是三點左右在場院等他們。我就說若你們到了我們沒在，就來村委會找我們，無論如何別去那座破房子附近轉悠。

我這邊剛掛了電話，村長就說剛剛他已經派人去弄汽油了，準備把那破房子連帶工具啥的一把火燒了。我聽了趕緊說，燒不得，我說不清為什么，等大爺爺來了再說。阿貴征得村長同意后快速跑去報信了。

很快院子里支起了桌子，有人在砌灶臺，接著點火烘干，又有人陸續往這搬菜和肉，還在南墻邊上搭起了一個長長的臺子，擺上了豬頭整雞啥的，看起來像是供桌。洗菜切肉，火越燒越旺，很快院里十幾張桌子就擺滿了酒菜。

阿貴回來了，還順便帶來了大爺爺那把劍，說大爺爺一會兒到。

聽阿貴聊起來，他們這一族是姓錦，在本村是大家族。今天的宴席并非是村里組織的，而是他們這一族組織的。大爺爺輩分最大，自然一切說了算，但村長是年輕一輩的領頭羊，萬事都是他張羅。沒有人家有這么大的院子，所以不管誰家有啥事需要擺酒，就會借用村委會的大院子，已經成了慣例。

我就說六子他們馬上就從石門村下來了，你問一下大爺爺還有啥事需要我們做，做完了我們就走了。阿貴著急起來，今天擺酒的目的就是為了你們，你們走了咋成。說著不管我們三個如何推辭，就讓我們坐到了最上面靠近村委會堂屋門口的那一桌上。村長和大瓢子已經過來了，看我們坐下立即就過來作陪，我心疼大瓢子，就讓他回去陪孩子媽媽，大瓢子卻不肯，說自己的事都是小事，全村的事是大事，說的我差點淚崩。

等酒菜上的差不多了，十幾桌已經坐滿了人，全是錦姓家族的成年老爺們，女人就一個，據阿貴說是村里婦聯主任，雖是村委干部，但也只能做到末席上聽吆喝。因為院子太小，也只坐下了一半，還有一半坐不下就不來了，每個小家族有代表就行了。

等大爺爺一進院子，滿院寂靜下來，大爺爺由大瓢子的大哥攙著入了座，我們這一桌上就是大爺爺、村長、大瓢子兄弟倆，我們三個，還有兩個中年男人我不認識，再加上阿貴。我問阿貴那倆男人是誰，阿貴說是在城里混事的，大爺爺一早打電話催回來的，一個干買賣，另一個好像在鄉里做事。

大爺爺顯然是見過大場面的，坐下后沒說話，一直等到沒有一丁點聲音了才說道：“錦家有幸，內有世榮的好兒郎為錦家赴死，外有世貴的好朋友為錦家援手，讓我錦家免受滅族之災。我們錦家男人端起杯來，連敬兩杯酒，這第一杯敬世榮的好兒子代強，第二杯敬世貴的三位好朋友?！贝彘L轉向阿貴說道：“阿貴報一下你朋友的名號?！卑①F一下尷尬起來，我們三人他誰的名字也叫不上來，我擔心阿貴冷了場，趕緊站起來大聲說道：“我叫桂川?！绷韮扇艘糙s緊跟上：“我叫范瑞祥！”“我叫魏天佑！”大爺爺舉杯說道：“敬酒！”說著自己干了一杯，大瓢子哥倆待要攔時，大爺爺一瞪眼，這兩杯酒我必須得喝。眾人皆起立干杯，我們三個也站起來干了。大爺爺又讓斟上第二杯，仍是舉杯說道：“敬酒！”又干了一杯。眾人起立朝我們舉杯施敬酒禮，隨之干杯，我們又干了。我從不喝酒，事前已經由阿貴給我放了一大壺當地山果壓的汁，酸甜中有股澀味，倒也不難喝。

大爺爺自己斟了一杯酒，滿得快溢出來，然后竟站了起來，阿貴慌忙跑過去扶，大爺爺說道：“第三杯，我錦家一族單敬桂家公子，請他將我那苦命的侄孫女魂魄施給我錦家，一來讓小女入土為安早輪回，二來免那行尸再來滅我錦家之門?！闭f著舉杯就干了，眾人也都起立畢恭畢敬沖我舉杯，我其實沒聽清楚大爺爺說的啥，反正就是喝酒，就站起來一仰脖又干了一杯，然后坐下來，就伸筷子夾了塊豆腐放到嘴里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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