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靈命冊

“嗨，看來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困境，知道我們要防備他了?！鄙凵辛职欀碱^說道。

“哪有可能呢？”

邵云軒聽到哥哥這么說，不禁感到有些驚訝：“這個鄉下小子沒有什么見識，哥哥你也知道，他膽子小又懦弱，叫他朝東走他不敢往西，整天待在鎮魔司里束手束腳，怎么敢當著我們的面說謊呢？”

“一個人經歷生死后，變聰明一點又有什么不可能的？”邵尚林聽了弟弟的話，先是有些猶豫，接著又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要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他被厲鬼攻擊而死，在臨死前意識到不對勁兒也是正常的?！?/p>

“那又如何？”邵云軒不知道哥哥為什么對陸玖臣的變化如此關注，他漠不關心地說道：“他就算變聰明了也沒用，只是一個鄉下小子，手無縛雞之力，如今父母俱亡，落入我們的手中，還能翻出什么風浪——”

“胡說！”邵尚林低聲斥責道。

被哥哥這樣一聲責罵，邵云軒愣了一下，然后不滿地說：“哥，你太過小心謹慎了?！?/p>

“我們原本的計劃是什么？”邵尚林聽出弟弟的不滿，但他深吸了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問道。

邵云軒回答道：“我們原本計劃離開萬安縣，前往鄰縣投靠寶知縣的鄭副令?！?/p>

“沒錯?！鄙凵辛謴娙讨箲]，點頭說道：“但我們進入縣衙時，已經點亮了萬安縣鎮魔司的靈命冊?！?/p>

朝廷在設立鎮魔司時，通常會給予令使豐厚的報酬，但為了防止這些令司、令使日后逐漸不服從管理，也會對他們進行限制。

而限制的方法就是所謂的靈命冊。

一旦進入鎮魔司，首先要點亮個人的靈命冊。

一旦靈命冊點亮，此人就與這個地方的鎮魔司終身綁定，除非死去，否則無法解脫。

主事令司、令使只能在他們所屬的封地自由活動，不能長時間離開崗位，一般限制為三天，一旦違反規定，就會觸發靈命冊的限制。

被限制后，輕則重傷，重則魂魄受到巨大反噬，魂飛魄散，成為行尸走肉。

當然，朝廷用人并不是那么死板，雖然靈命冊不能解除，但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轉移或借調。

根據朝廷的法規，如果主事令司在任期間有對抗厲鬼的功績，或者實力非凡，可能會被朝廷征召，進一步晉升。

而高級別的官員對低級別的官員擁有控制權，可以通過調借、轉移等方式進行靈命冊的交接。

萬安縣的鎮魔司已經不再可行。

范氏兄弟原本的計劃是尋找一個新的主事令司，然后通過他們的幫助，將兩人的靈命冊轉移走。

這樣一來，兩人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萬安縣。

但是陸玖臣死而復生，情況突然變得不妙了。

“他死于厲鬼之手，我們之前的計劃有太多漏洞，他經歷過一次死亡，自然能猜出我們想買他進鎮魔司的疑點重重?！鄙凵辛值难凵耜幊疗饋恚骸叭绻俾牭轿覀冎罢f的話——”

他這么說，邵云軒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現在是鎮魔司的主事令司，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會在靈命冊轉移的事情上給我們制造麻煩，不允許我們遷走？”

“不止可能，而且肯定會！”邵尚林斷定地說。

因為換一種環境，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局面，一定要替他們報仇。

邵云軒轉身探頭望向陸玖臣的方向，只見他此時正站在正廳門口，背對著兄弟二人。

他眼神一閃，臉上露出狠毒之色，手指緊握，用力劃下來：

“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善罷甘休，必須……”他話語中透著殺機，明顯準備先下手為強。

“……”邵尚林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并沒有表示贊同。

兩人是孿生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互相了解，邵云軒從此表現中察覺到了不對勁，急切地說道：

“哥，你可別心軟啊——”

“胡說什么！”邵尚林斥責道，然后猶豫了一下，才遲疑地說：“我懷疑這個小子死而復生有些蹊蹺……”

“有什么蹊蹺？”邵云軒脾氣急躁，又不喜歡思考，哥哥就像在給他出謎題，早就等不及了，此時催促道：“你別賣關子了，快說?！?/p>

“萬安縣鎮魔司落敗的原因，你也知道?！鄙凵辛挚戳怂谎?，邵云軒想都不想就點頭道：“是因為厲鬼失控?！?/p>

“對?！鄙凵辛贮c頭，然后問：“那這個厲鬼是從哪來的？”

“不就是因為當初啟明哥控制不住馭使的鬼物嗎？”邵云軒說到這里，頓時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瞪大了眼睛：“哥，你是說，陸玖臣之所以死而復生，是因為他馭使了這個鬼物，成為了一個馭鬼之人？”

邵尚林說了半天，看弟弟終于理解自己的意思，長嘆了口氣，點頭表示贊同。

“這——怎么可能呢？”邵云軒的表情突然變了。

所謂的馭使鬼物，就是借助鬼物的力量，讓一個原本普通平凡的人瞬間擁有超凡的厲鬼能力，借助厲鬼的力量同樣可以對抗厲鬼的襲擊，保護一方民眾。

這也是鎮魔司中公開的秘密。

各地鎮魔司的主事令司通常擅長馭鬼術，但與鬼打交道危險重重，且難以掌握。

鬼氣彌漫之地，時間的流逝竟令人性日益軟弱。與鬼相處久了的人們，難以保持理智和克制，多數性情兇暴，妄行不受約束。

起初，朝廷曾多次吃虧，無法輕易斬殺這些人，因為他們在馭使鬼魂的同時，魂性和理智逐漸被鬼性所取代。若不慎殺死他們，極有可能使其進化為更可怕的鬼物，繼而禍亂一方，局勢失控。

后來，朝廷制定了命魂冊，對這些非凡的馭鬼使者進行了約束。一旦他們的理智和魂性被鬼物完全吞噬，高級的將領便可以手持魂命冊提前結束他們的生命，從而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中。

當然，這種方法也不是沒有風險的。雖然馭鬼使者已死，但附在他們身上的鬼魂并未消散，仍會引發一定的災禍。不過，這種災禍會由更高級別且實力更強大的將領擅自解決。

這些失控的鬼物或被驅逐、或被新的將領設法馴服，總之朝廷會盡力解決這個問題。而當情況無法收拾時，朝廷也許會放棄此地，由當地百姓自生自滅。

“……“

邵云軒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有些難以置信：

“這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

邵尚林倒是相對冷靜一些：

“一切皆有可能，否則我無法想象還有什么能使他復活，除了鬼物的力量，沒有其他能夠令一個人重獲新生的力量?！?/p>

“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邵云軒一想到陸玖臣身上可能隱藏著一只厲鬼，頓時渾身發抖。

“如果他真的能掌控厲鬼，我們將無法對付他?！?/p>

他一臉苦惱：

“強硬對待不可行，而且，他如果聽到了我們的談話，知曉我們所為，可能反而會向我們發難——“

此時，他終于理解邵尚林的憂慮了，無法平靜地在原地來回踱步：

“哥，你覺得他聽到我們一開始的話了嗎？“

邵尚林起初也有些焦慮這個問題，但此刻看到弟弟如此慌亂，他反而鎮定下來，笑著說道：

“不用過分擔心?！?/p>

眼中閃爍出陰冷之色：“與鬼打交道，并非沒有后果。他若以為有鬼物相助便可以為所欲為，那就大錯特錯了?！?/p>

鬼的力量越使用，死亡就越快。

“他馭使的鬼是一個怪物，是先給予再奪取的。一旦他自身‘消耗’殆盡，便會成為鬼物的食糧?！?/p>

說到這里，邵尚林露出了笑容：“我希望他能稍微聰明一點，我們現在應該共同思考如何解決局面，而不是糾結過去的恩怨?！?/p>

邵云軒對哥哥的想法有些不明白，又向陸玖臣的方向探了一眼，只見他一直凝視著大廳的內部，而大廳內還存放著他父母的尸體。

頭皮發麻，他又說道：

“哥，他一直在盯著大堂看，而且堂內還有他父母的尸體……“

“沒關系?！吧凵辛置嫔幥绮欢?，思索了一會兒后，咬緊牙關，堅定地說道：

“走吧，我們好好與他談談，看他到底打算如何行動?！?/p>

“倘若他聰明，也就罷了，如果他愚蠢至極，我們可是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他們兩兄弟在鎮魔司待了很久，也掌握了一些自保之法。雖然陸玖臣可能暫時控制了那只鬼物，但他在此之前并沒有經驗，駕馭鬼魂的力量可不是閑得無事就能借用的。

“真要打起來的話……“邵尚林說到這里，臉頰微微抽搐：

“如果打不過，難道還不能逃跑嗎？只要不離開萬安縣的范圍就行了?！?/p>

聽到哥哥這樣說，邵云軒曾經忐忑不安的心也穩定下來，點了點頭：

“我聽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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