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夢濤十四歲那年，在夢中上了男女間的第一課。是的，他遺精了。是男人，到了那個年齡都會遺精，而且以夢遺居多。在夢濤生活的地方，稱遺精為，殺羊子。聽起來有點怪，因為羊子與遺精原本是風馬牛不相接的事。

夢濤在夢里見到了毓紅。自那以后，他只要見到毓紅，心就亂跳，臉也發燙。

毓紅是夢濤的同班同學，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

毓紅家的經濟條件好。父親是廠里的財務科長。母親是會計。夢濤家窮，母親是農民，父親是回城知青。是廠里的普通職工。從初中一年級開始，夢濤就暗戀毓紅。由于家庭條件的原因，一看到毓紅，夢濤總會萌生難以抑制的自卑。那種自卑，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他。

廠里，大部分是雙職工家庭。他們用語言來諷刺像夢濤那樣的家庭。他們說，半工半農，一輩子不窮。

毓紅從來沒把夢濤放在眼里。她好比天上的白天鵝。而夢濤呢？好比一只井底的癩蛤蟆。的確，夢濤不夠優秀。學習成績普通，穿著更是土里土氣。像毓紅這樣的女生，不知有多少男生暗戀。

毓紅不搭理夢濤，夢濤又著了迷地想得到毓紅的搭理。盡管夢濤知道那是白日做夢，但他就是無法自拔。毓紅的影子像幽靈似的，隨時隨地都會出現在他腦海。讓他靜不下心來念書。

作為子弟校的老師而言，對學生的教育比較放寬。學習基本上靠學生自覺。

一天，夢濤突然想到，想讓毓紅搭理自己，那么他必須得有過人之處才行。于是乎，他開始努力學習，他想在學習成績上超過別人，讓別人對他刮目相看。

班里的同學，都嫌夢濤土。也難怪，夢濤本來就在把遺精說成殺羊子的地方生活了十三年。他的身上全是鄉土氣息。他能來廠子弟校念書，全虧了他老子余得水。他老子是廠里的職工，他就算是廠里的子弟。

余得水是電工。一次，他幫忙給校長家修電燈，無意間說起這事。校長滿口答應下來。夢濤來了子弟校，他母親秀梅也跟著沾光，一同來到廠里。余得水幫秀梅找了份撕破布的臨時工。日子雖然清苦，但，一家人能在一起，也算是一種幸福。

余得水最大的愿望，就是夢濤長大后能光宗耀祖。沒想到夢濤初一時，考了全班倒數第一名。本來吧，子弟校一個班級只有十幾個學生，而且倒數第一總得有人拿吧。不過，余得水覺得拿倒數第一的人，除了夢濤之外誰都可以。余得水氣壞了，他狠狠地揍了夢濤一頓說，如果下學期再考倒數第一，就讓夢濤滾回農村老家去。

余得水的話，夢濤聽不進去。甚至余得水揍他時，他都沒哼一聲，更別說掉眼淚了。夢濤滿腦子全是毓紅，在他心里，毓紅讓他去死，他也愿意。但是，這種話，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說出來。如果他說出來，讓余得水知道了，余得水非揍扁他不可。

余得水是最早那批下鄉的知青。下鄉不久，以為回不了城了。他就在下鄉的地方找了個女人結了婚。那個女人就是夢濤的母親李秀梅。新婚那天晚上，二人秀梅，得水地稱呼得好不親熱。十個月后，夢濤便來到了世上。秀梅說，生夢濤的頭天夜里，她夢見河里漲好大的水，巨浪滔天。夢濤的外公就依秀梅的夢，給夢濤起了名。他說，夢濤將來一定會出息。

夢濤打小就聰明，比他大好幾歲的孩子，都非常信服他。有時，他還會玩弄他的小伙伴。同時，他也會將玩弄的過程告訴他外公。他外公會說他，小機靈，腦袋不用在正道上，小心誤入歧途。

那時的夢濤不曉得什么叫歧途，他只是撅起小嘴，看著外公笑。有時，他還會冷不丁地問上一句，外公，什么叫歧途？問得他外公哭笑不得。

在農村，夢濤的自尊心是完整的。小伙伴們彼此間是真誠的。眼光是不帶歧視的。到了子弟校，夢濤覺得一切都變了。不過，他非常慶幸自已，在子弟校能與毓紅成為同班同學。

夢濤變了，變得學習認真刻苦了。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外，隨時隨地都能看見他在學習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初二第一個月單元測試，他居然考了全班第一名。這個名次，有點意外。像六月天下雪一樣的意外。連老師都懷疑其真實性。專門把他叫到辦公室，拿出試卷，讓他重新做。他居然絲毫不差地做出來了。老師對他當場豎起大母指說，余夢濤同學，你是老師執教以來，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這話說得夢濤有點飄飄然了。

奇跡，老師和同學們都把夢濤的進步當作了奇跡。同學和老師都對他刮目相看了。就連以往對他不屑一顧的毓紅，時不時的也開始向他點頭微笑了。

自此，夢濤找到了被人重視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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