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3章 北高老莫

“快說呀！”

“快說呀！”

秦海還是沒有回答，還只是看了一眼曹敏霞。

“怎么啦，說半句留半句的？”曹敏霞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可不好！你作為一個老知青，應該對我們這些初來乍到的新知青有問必答的?！?/p>

“這我知道?！鼻睾Ｍ掏掏峦碌溃骸安贿^，這‘口頭禪’的事，我們男人說說沒事，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別聽了吧？！”

“哎，既然是這村子里的口頭禪，我怎么就聽不得了哪？”曹敏霞用企求的目光看著秦海：“再說，我現在已經是鳳凰村的村民了呀?！?/p>

可能秦海還不知道，曹敏霞就是這么個人，只要想知道的事，就一定想問個清清楚楚的。否則，就會坐臥不安，食不甘味的。

沒辦法，千人千脾氣，萬人萬習慣。

“哎，我說秦海，你這人也真是的，既然你認為我們女的不便聽這個‘口頭禪’，那你為什么又要提這檔事哪？我們本來也不知道有這個‘口頭禪’的呀，你這不是誠心拿我們尋開心么？不是誠心吊我們的胃口么？”夏晴突然有氣無力地插嘴道。

如果不是為了幫著自己的好閨密曹敏霞，夏晴是絕對是不會開口的，因為她連路都快走不動了，說話已經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了。

經夏晴這么一激，本來就有點怵夏晴的秦海，只好開口道：

“好吧，那我就說了吧，反正你們遲早也要聽到這句口頭禪，它是：一天不說B，太陽不偏西?！?/p>

天哪，竟然是這樣的口頭禪！

曹敏霞的臉，唰地紅了，也不再說話了。

此時此刻，低頭不語的她，有些后悔起來：自己萬萬不該這么冒冒失失地追問秦海的。

盡管曹敏霞為了圓自己的作家夢，養成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但如今她畢竟還是個姑娘，臉皮還沒有厚到可以隨便涉及任何‘粗俗’話題的那個程度。

相比而言，平日里夏晴的臉多少要比曹敏霞厚些，但此刻，與曹敏霞一樣，臉也唰地紅了。當然，也不再問什么了。

此刻的天，不早了，迷人的晚霞已經退盡，天色已暗，根本看不清曹敏霞和夏晴兩人的臉到底有沒有紅。

她倆是自己感覺到自己的臉已經很紅很紅紅了。

吃過晚飯后，夏晴隨便洗了一下就上床躺下了。

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得連與曹敏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果她不是累到了極點，晚飯后一定會與自己的閨蜜曹敏霞聊上一陣子的。如聊得開心的話，還會聊到深更半夜吶。

上床沒過三分鐘，夏晴就‘呼呼’地打起了呼嚕。

平日里她，是從來不打呼的，今天實在是太累了。長到這么大，她還從來沒有這么累過。

也已經累了一天的曹敏霞，吃過晚飯后沒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飯桌上，借著微弱的煤油燈光，寫著每天必寫的日記。

她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寫日記了，這個習慣已經一天不落地保持了整整十年。

她之所以能雷打不動地保持這么長的時間，是因為她從小就立志要當一名像曹學芹這樣的偉大作家。

有一位很偉大的作家，曾不止一次地說過：想當作家的人，是必須養成記日記的習慣，一是為了練筆，二是為了積累素材。

平時的日記，她每天只寫個一頁，頂多寫個兩頁，但今晚，她唰唰唰地寫了整整五頁。

不是她今晚的精力異常充沛，也不是她的精神狀態奇佳，而是今天的日記內容實在是太多太多。不光內容的量大，還十分的有意義，因為，今天是她真正踏入社會的第一天，所見所聞都令她耳目一新。

天亮了。

“夏晴，快起床，馬上就要出工了?！辈苊粝家贿吿字庋澮贿吅暗?。

夏晴沒有回應，也沒有起床，像是沒有聽見曹敏霞的喊聲。

“我可愛的大懶蟲，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辈苊粝甲叩较那绲拇策?，一邊推著夏晴的膀子，一邊大聲催促道：“快起床吧，真的快到出工時間了?！?/p>

“你煩不煩呀！”

夏晴終于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抬手拔開了曹敏霞的手，氣乎乎道：“一點眼頭見識都沒有，你就不能再晚五分鐘喊我??？你知道嗎，我睡得正香哪?！?/p>

“知道，知道，你個小懶貓哪天睡得不香，但是，你再不起的話，今天的早飯又來不及吃了?！?/p>

“不吃就不吃唄，這泡飯蘿卜干的，有什么好吃的。再說了，吃飯哪有睡覺養體?！?/p>

夏晴轉了身又睡去了，還打起了呼。

三分鐘后，曹敏霞一下子掀掉了夏晴的被子：“快！快！快！再不起來的話，真的來不及吃早飯了?！?/p>

“你這死丫頭，真討厭！”夏晴還死命地拽住曹敏霞拽被子的手：“來不及拉倒，我本來就不想吃早飯的?！?。

“傻瓜，天天不吃早飯真的會生病的?！?/p>

“生病就生病?！毕那缧∽煲还埃骸鞍?，你這人咋這樣，又攪了我的好夢?！?/p>

“怎么，正在夢里與傻蛋幽會哪？”

“你說什么哪？與他幽會應該是噩夢吧！”

“那是什么好夢？”

“你知道嗎，我坐在‘老莫’的豪華包間里，面對一盤三分熟的惠靈頓牛排，正興高采烈地拿起刀叉，你突然把我給喊醒了，你呀你，就不能等我把這盤牛排吃進肚里再叫醒我??？”

“好，好，好，對不起，下次喊你的時候，一定先問你一聲‘有沒有在夢里喝牛排’……”

“呸……”

夏晴開始坐起身……臉上還是掛滿了痛苦……

夏晴說的這個‘老莫’，就是大名鼎鼎的莫斯科餐廳。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尋常百姓是不去那兒的，不是不準進入，也不是里面的菜品不可口，而是囊中羞澀，根本點不起里面的菜品。所以，出入‘老莫’的，除了外賓，不是高干，就是高干子弟。

夏晴從小到大沒有去過一次‘老莫’，不是她不想去，是她的家境不允許她去。

上小學五年級那年，有一次她的一個好同學過生日，夏晴應邀參加。在宴席上，小朋友正有說有笑地吃著，突然，‘小壽星’的一個非常好的朋友——高干之孫女，面對一桌的小朋友們，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關于‘老莫’的許多故事，還細致入微地描述了老莫的招牌菜惠靈頓牛排——鮮、香、嫩、滑、爽……

從小就嘴饞的夏晴，聽得口水直流。

從此，夏晴就記住了‘老莫’，更記住了惠靈頓牛排。

有一次她對曹敏霞說，如果將來自己成了明星，有了錢，就天天到‘老莫’去飽餐一頓。

由于對惠靈頓牛排念念不忘，所以這些年來，她時常做到‘自己坐在老莫里吃惠靈頓牛排’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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