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看不順眼

整個永安府衙都是一片忙碌的氛圍，隨處可見人員進進出出，忙前忙后。云舟逆勢而下，施施然下班回家，也沒管盯梢的人。他前腳離開，后腳有人報告了衛大人。

衛大人此時正焦頭爛額，這一月，蔡義只顧著抓捕叛逆，永安府官吏只想著發財，積壓太多的事務。加上外來軍士橫行無忌，永安府越發難有作為。他恨不得多出幾只手，一刻都不得停歇。

領導這樣的風格，下屬們不論真心與否，樣子要做到吧。云舟倒是好，特立獨行。衛符生氣的同時，又自我催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法曹的人呢？”

“倒是都還在?！?/p>

至少御下這一塊兒做的不錯，“等五日之后再說?！?/p>

云府新增了一些家什，看上去倒是緊湊了一些。云直替云舟解下外套，“公子今日可還順暢？”

“你瞧我的樣子，順暢的很，其他人呢?！?/p>

“小的在書房寫字，云淑在廚房忙碌，夫人還在周府未歸?！?/p>

“張業來了沒？”

“來了，今日陪我去市集采買了家什，已經歸去?！?/p>

云舟去書房瞅了四個小的，正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見云舟進來，做的端端正正，“夫子請到了么？”

“沒，倒是來了，可聽說要給女子授課，辭了?！?/p>

云舟火大，“女子怎么了，我就不信，還找不到教書先生了。行了，收拾收拾，吃飯吧?！?/p>

四四方方的長桌，熱熱鬧鬧地吃著飯，“明天找一個廚子吧，你一個哪里忙得過來?！币患胰?，得往管理層級上靠，做飯這些事兒就分包給別人，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了。

晚間云氏領了云舟回來，有一小將跟著護衛。

“你怎么跟來了，跟周大將軍報備了么？”

周誼點頭，“昨個兒跟阿爺說了，他同意的，阿舅，今天講故事么？”

看著他們期盼的目光，云舟點了點頭。孩子們歡呼的擺弄桌椅板凳，云淑跟他們都沏了茶。

“你手怎么了？”

周誼端茶，痛得直咧嘴。他攤開了手掌，掌心通紅，敷了些藥膏，“先生打的?！?/p>

婉兒驚呼，“你家有先生了？還好，我家還沒找著先生，先生太可怕，阿舅，我們不找先生行不行?！?/p>

云舟板著臉，“不行?！焙笥盅a充，“打人的先生，我們不要?！?/p>

“對，不要打人的先生?！?/p>

怕是朝廷忠臣，經學大能，都會上趕子去周府當先生。周誼的先生定然是一個老夫子，脾氣又倔又臭，動不動都擺著臉，還打學生手心。

“講故事之前呢，我先教大家一種簡單的算數，用阿拉伯數字來代替繁體的數字?！?/p>

周誼疑惑，“阿拉伯是什么？”

“西邊很遙遠的一個地方?！?/p>

那小將反駁，“胡說，根本沒有阿拉伯這個國家，西邊是西涼，再過去是西域?！?/p>

“那西域的西邊呢？”

“聽說是西秦?！?/p>

“那西秦的西邊呢？”

小將語塞，云舟總結，“所以，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咱們開始?！?/p>

數學的世界是嚴謹的，一是一，二是二，確實沒有故事有趣味性。那小將起初不屑，漸漸著迷，豬八戒的故事更是讓人啼笑皆非。

“以前的故事呢？”

從中間聽故事的感覺不妙，小將迫切要打聽以前的故事。

“講過了?！?/p>

“你應該寫下來，咱們可以合伙出話本?！?/p>

云舟倒是來了興趣，“你是哪家的？”

“我是張初年，馬軍司都指揮使是我父親?！焙冒?，他爹很牛，周蔚左膀右臂的一位，大乾最有權利的高級軍官。

“以后再說吧，誼哥你附耳過來?！?/p>

云舟替周誼支招，張初年提醒道，“你不要瞎出主意，小心監國大人處罰你，本就不受人待見?！?/p>

“本官省得，小張將軍過些日子來拿話本?！倍烁吒吲d興走了之后，云家開始了第二次家庭會議。

“夫子，廚子，小直要抓緊請來?！?/p>

云氏點頭，“是要請，周府做各種菜式的都有?！?/p>

“周府還順利么？”

“仆人們大都溫順，應付得過來。周大將軍聘我為總管，月俸一百兩?！?/p>

“一百兩，早知道，我還不如去當總管?！?/p>

“那哪兒能一樣，你那是當官，比當總管強?！痹剖铣榭諉柫藛?，“高家怎么樣了？”

“應該是無礙的，前段日子見過高家叔侄，都挺好?！惫烙嫺呒疫€在考核階段，通過了，才能進去入周氏的軍政體系。

云府的人都非常愛學習，這種風氣很好。云舟加練一遍，再吃頓夜宵，沉沉睡去。

永安府這一日點卯，堂下的人蓬頭垢面，憔悴困頓，一個個有氣無力地答著。府衙待遇不錯，算是鐵飯碗了，沒人舍得丟掉。

待吏員們都退去，衛符忽然問道，“是不是少了一個？”

呼延群想起來，“云參軍未到?！?/p>

衛符怒道，“好啊，這第二天就敢缺席，欺我殺不得人么？”

呼延群殺氣騰騰，緊了緊腰刀，“卑職這就去將他擒來?！?/p>

“回來?！毙l符神色復雜看了一眼呼延群，“呼延將軍，你現在是永安府軍巡使?！?/p>

吳永真在軍中有很高的人脈，他被罰的賬，被算在了云舟頭上，一個個都憋著氣，要給他一個教訓。

“卑職有罪?！?/p>

“無妨，你去通知門房，那小子要是到了，速來見我?！?/p>

云舟騎著毛驢，不慌不忙趕來。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毛驢派上了用場，懶惰的毛驢不是好毛驢。小黑很是抗拒，最后不得屈從于鞭子，慢吞吞趕來永安府。

門房牽了毛驢，“云大人，您可算來了，府尹大人等您多時了?！?/p>

“喂上好的草料，跟軍馬一個待遇，不許虧待，”云舟仍然不慌不忙，有心思調侃，“呼延大人，我們有仇？”

“沒有！”

“沒仇，你這樣看著我？”

“看你不順眼，不犯法吧?！?/p>

云舟笑道，“當然，我最喜歡有人看我不順眼，卻又不得不看我的樣子?！?/p>

不理會呼延群吹胡子瞪眼，信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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