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還會有你追不到的女孩子嗎

后來的事溫暖已經記不太清，她完全被自己內心的沖動震傻了，以至于男神在索然接受?？浾卟稍L的空隙跟她表白時也是愣愣的，愣了不知多久才回了一句，“直到今天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喜歡的那個人就在身邊，不，不是喜歡，是愛，不管他喜不喜歡我，我心里都再裝不下第二個人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對面的男神長出了一口氣，“早猜到了，說出來也不過是不想留遺憾。我們聊天的話題有一半都是圍繞他，原來這世上真有人又聰明又帥氣又幸福又好命，連愛情都一帆風順毫無懸念，也不知道給別人留條活路……”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超出常人的努力和堅持不懈的付出換來的，長得好和有天賦不過是所有優點中最不起眼的一個?！?/p>

溫暖一回頭，只看到索然獨自離開的背影，他……聽到了多少？再一回頭，看到了冠軍兇殘的目光，一場比賽至于嘛。轉身之間，另一個女孩子追了上去，“索然哥哥，祝賀你，等等我啊，爸媽訂了餐廳要給你慶功”，這是那個在索然短信里不時出現的陪她備戰、打小認識、剛考入Y大的女孩子嗎？聽說是個很有才華的設計師，連索然的參賽海報都出自她手。那海報設計得確實好看，把索然氣質和外形中的優點無限放大，溫暖在比賽現場越過男神和所有觀眾頭頂看到時，眼底的柔情和嘴角的笑意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

她泛起從未有過的心酸，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那種感覺是占有欲，可惜那欲望從萌生之日起，便像一束無薪之火，僅憑一腔意念燃燒不止，直到最后把自己也燒成了灰燼。

博士師兄并不知道對面兩人的心里已經千回百轉，執拗地留了張有聯系方式的紙條飄走了，飄之前還對索然說了句，“咱倆比比，看誰先攻克這么難的大項目？”

溫暖“咣”地一聲把頭砸在了桌子上，你才項目，你們全家都是項目，好的愛情不是誰攻克誰是相互吸引好不好，再說人家也看不上我這小項目。

“她不是項目”，索然淡淡道，兩人想法如出一轍。

所以暗戀中的人矯情起來不僅聽什么歌都像在唱自己，而且同一句話不同人說都能琢磨出不同的意思來。溫暖琢磨了半天這句，她不是他想“攻克”的項目？還是她不應該放在被“攻克”的位置？可能……是前者吧。

盡管早知道結局，聽到這句還是失落得鼻子一酸低下了頭，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為什么不是我？

過了好一會兒，

“盯著紙條干嗎？還想撿走??？”

“……”

我想事情呢，哪盯了？

旁邊的同學都陸續去吃飯了，兩人卻像兩只斗雞一樣看著桌上的“燙手山芋”，溫暖幾乎脫口而出，找個沒人的地兒幫我扔了吧，有了你其他男生在我眼里算個屁??；索然剛剛也生生憋住，不是她那盤菜就別打擾我的小仙女，她還有很多正經事要做。

“咕嚕咕?！?，僵局終于被溫暖肚子里傳出的聲音打破，以至于她認命地在心里冒出一句——我靠！然后更加釋然，反正也不會更糟了。

索然輕嘆了一口氣，她總有能耐把這么好的氣氛打破，“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溫暖低下了頭，似乎跟自己在一起時，索然嘆氣的頻率總是格外高。

“林總監，這是今年招聘的新員工名單，沒問題的話您簽個字吧，還有，如果您對哪些人已有工作安排，我們會在入職時調整培訓計劃”，對于這位年輕有為的總監，人力資源部格外上心，而且，總有姑娘愿意跑這趟差事。

“溫暖”，林總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在名字下面畫了條線，他可沒興趣搞什么辦公室戀情?！拔掖蛩阕屗邮諲C的項目，麻煩你們多找些相關資料給她，還有，她可能無法全程參加入職培訓?！?/p>

“這個項目很重要，她只是個新人……”，何麗被嫉妒沖昏了頭，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林總監詫異地抬起頭，絲毫沒發覺自己已經給溫暖樹了個敵，還是個很容易在公司內部上熱搜的情敵，“有什么問題嗎？”

何麗是那種蠢壞蠢壞的姑娘，思索片刻又扎了自己一刀，“我做人資也有些年了，多少見過一些，怕其他人覺得不公平也怕拔苗助長，好好一個部門可能毀在一個工作分配上?！?/p>

林總監笑得很好看又很沒情緒，“有些苗兒我確實沒時間等她慢慢長，NC項目的負責人是常雨，我們兩家公司合作多時，他人不錯，不會刁難新人，就這樣安排吧，謝謝?！?/p>

連后路都幫她想好了，何麗以皮帶肉勉強維持著笑臉走出辦公室。

林總監鬼使神差地打開溫暖的簡歷，盯著一寸照片出神，也不知過了多久，

“您好，樓下咖啡廳送餐，大杯拿鐵不加糖不加冰?！?/p>

林困惑地抬頭，“我沒點……”

“是何小姐幫您點的?！?/p>

那標簽上依稀寫著，“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您的指教?！?/p>

林總監嘆了口氣，拍得太硬了，不僅不舒服還把自己屁股硌著了，送的不是咖啡是尷尬，而人力資源部卻熱鬧得多，“小何，謝謝你的咖啡，這大下午的喝一杯真提神?！?/p>

“你說得對啊小何，現在的小姑娘真能耐，還沒來呢就早早把好項目占了?！?/p>

“人家長得好看又開放，面試還低胸不低胸呢，等過兩天入職了，左邊林總監右邊常雨的顯得自己多有魅力”，何麗邊說邊新建了一個文件夾開始工作，讓我給她準備資料，又沒說要準備到什么程度，哼。

很久很久之后，溫暖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天的場景。在和煦柔軟的陽光下，她同索然T恤牛仔雙肩包，臉上寫滿少年人的意氣風發，穿過校園光影斑駁的林蔭道，走進當時還沒拆掉的七拐八拐的青磚小胡同，在一家安靜又有特色的小店里坐下，享受繁重學業下的片刻寧靜，這是他們苦苦等待卻又生生錯過的美好時光。那時他們還沒有進退維谷，那時他們半夜醒來還能很快入睡，那時他們仗著還有以后不知好歹地矜持猶豫著，那時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偶像劇主角體質就算千回百轉也最終能花好月圓。

“這家店可以閉著眼睛點，每一樣都很好吃，店主一邊營業一邊收養流浪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常常在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p>

“因為什么心情不好？比賽輸了考試成績不理想實習不順利？”別人只關心店好不好我卻關心你累不累，溫暖的關注點與眾不同到讓索然舌頭打結了。

“我就……不能有點兒其他原因的心情不好嗎？比如感情什么的？”

“還會有你追不到的女孩子嗎？”

“……”，索然覺得胸口一陣發甜，他終于明白武俠小說中一口老血吐了出來是什么感覺。

溫暖印象中的索然，待人溫柔謙和，內心堅毅強大，偶爾撒嬌賣萌，永遠全力以赴。在通往越來越孤獨的高峰的路上，他會不會怕會不會冷會不會難過，可是卻沒人陪他哭陪他笑陪他鬧。想到這里，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疼，鬼使神差般伸手拍了拍索然的頭，“乖，寶寶不難過，她很快就會出現的?！?/p>

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沉默……

黑壓壓的烏鴉撲楞楞地飛過……

兩臉懵圈找不著地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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