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心話

走在艾爾莎身邊是需要承受很大壓力的。

所有的那些目光如同無形的投槍一般，刺得他隱隱作痛。與其說他不習慣惹人矚目，不如說他此生還未曾有一次引人注目的機會。每個走過他身邊的人都向艾爾莎問好，并向他投來或疑問或質詢的目光。當他為此局促不安時，他才注意到艾爾莎的耳朵紅彤彤的，后頸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到這這時他才發現艾爾莎也在經歷一場刺激之旅。盡管胃緊張得縮成了一團，他還是向每個投來目光的人點頭，向每個行禮的人回禮，努力扮演好她說的那個“來自馬里昂共和國的朋友”的角色。

皇室的入場激起了不小的余波。

之前坐著的人紛紛站了起來，裝作不經意地往場中靠，試圖能和其中一位搭上話。杰爾夫熟練地應付著這些人，不一會兒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艾爾莎挽起林恩的胳膊，故意往塔米跟前湊。直到到了他面前，大聲打招呼道：“你好啊，殿下！”

塔米看著突然出現的艾爾莎，根本說不出話來，從頭到腳都變成了紅色，牙齒直打顫，扭頭一溜煙鉆到了艾米莉亞身后。艾米莉亞沒有理他上前一把抱住了艾爾莎：“你怎么沒告訴我你要帶男伴呢？快跟我介紹介紹??！”

“這是林恩·克里斯坦，”艾爾莎推開她，笑著說：“生命學派的秘法師，從馬里昂共和國來這里游學的?！?/p>

“嗯——”艾米莉亞打量著林恩，讓他有些不舒服，但他還是努力微笑以回應。

但是這句話卻在杰爾夫耳中起了化學反應。他湊近笑道：“馬里昂共和國的生命秘法，不得不提的就是克魯斯坦因家族了，想必你多多少少和他們有些關系吧？”

“嗯——”這句話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林恩思忖再三覺得其實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他回答道：“我在馬維·克魯斯坦因手下當了五年學徒?！?/p>

這句話讓皇室成員全部變了顏色。同時他注意到艾爾莎得意地挺起了胸膛。艾米莉亞著急地問：“那那那——”

“嗯——我在場的，想必各位已經聽說了吧，那場不幸的事件?！绷侄髀柫寺柤?，感覺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肩上突然輕了很多，世界變得明亮了幾許。

皇室成員們交換了眼神，卻都沒有再問。

這時，他遠遠看見一位英俊的少年走進了舞廳，艾米莉亞立即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和那人攀談起來。那人言談間不斷向這邊張望。艾爾莎招手向他回應，湊到林恩耳邊小聲說：“該走了，不然就走不了了?！?/p>

于是他跟著她從正門溜了出去。沒有等到皇帝的新年致辭。

離開王城以后，兩人走在大街上。因為新年的緣故，街上人并不多。想必都在家和家人團聚吧！想到這里，林恩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不僅沒有家人的記憶，甚至連童年的記憶現在也回憶不起來。是在馬維那里干迷糊了嗎？還是他被做了什么手腳？

身邊的艾爾莎突然爆發出一連串大笑聲，她笑得停不下來，笑得歇斯底里。

林恩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是呆立在原地。

她足足笑了數分鐘后，才擦著眼淚，捂著肚子，對他說：“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了，但是這是我度過的最開心的一個新年了?！?/p>

這也不壞，林恩心想，回答道：“我也很開心，能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對我的幫助也很大——”

“不，你不明白——”艾爾莎搖晃著身體，望著天空，笑得合不攏嘴。

“算啦，你開心就好?！边^了一會兒艾爾莎伸了個懶腰，盡顯美好的曲線：“明天去見我父親吧?！?/p>

林恩大吃一驚，感覺事情開始有些奇怪了。

艾爾莎豎起食指輕輕搖擺：“你該慶幸有我這個引薦人。馬維在怪胎和吝嗇鬼聚集的本源學會也是出名的怪胎和吝嗇鬼，我敢說他什么也不教你。你這么好的天賦浪費了太可惜了。而且——”艾爾莎頑皮地眨了眨眼：“我敢說他會對你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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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蘭吉爾皺起眉頭：”你在馬維手下干了五年？“

”是、是！“林恩緊張得有些結巴了，眼前這個人是心靈學派的泰斗，地位不遜于馬維，這還是他頭一回面對正常的秘法大家，不由得他不緊張。

”嗯——“蘭吉爾摸著下巴沉思。

”嗯？“艾爾莎眨著大眼睛看著她父親。

”你盡然能在那家伙手底下干五年，“蘭吉爾說：”你要么和他一樣怪，要么就是一只駱駝?！?/p>

林恩干笑了一聲。

”看來是后者?！疤m吉爾斷定。

不不不，絕不可能是前者吧，再說，后者是什么意思，是指自己忍耐力強吧。林恩想。

蘭吉爾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走了一個別夫申科，來了一個克里斯坦，看來我也不是一個清閑命。要不是你走了后門，我可要狠狠收你一筆禮金！“

林恩高興地攥緊了拳頭，自己終于能學到些有用的本事了。

艾爾莎笑瞇瞇地說：”那你現在可以從馬魯克的房子里搬出來了，我就說他當初是杞人憂天，他還不信！“

林恩驚訝地發現自己從生命學派到心靈學派轉了一手，終于從仆役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學徒。

夜深人靜的時候，林恩坐在床上，清空思緒，進入冥想。轉身，看到了那個虛擬的啟動鍵。他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個鍵按了下去。

熟悉的討厭聲音響了起來（林恩發誓自己以后要把這個換成自己的聲音）：”認證通過，系統解鎖?！?/p>

然后，他面前的面板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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