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霧（4）

月光綿延，在大理石地板上泛著光輝。

戴誠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飛快地敲擊鍵盤，口中念念有詞，全然不顧一旁拉扯他衣角的女兒——吳玥。

“爸，陪我玩一會兒吧！”

“……”

“等你做完工作也行……”吳玥的聲音弱了下來。

“……”

吳玥松開拉扯父親衣角的手，低垂著頭，蹲坐在一旁，擺弄著小兔玩偶。

一旁的手機一陣響動，戴誠放下手中的工作，伸出手，接通了電話。

“組長，出……出事了！”

“小王，別著急。慢慢說?！贝髡\仍然同往日那般平靜。

“物證丟了！物證！它不見了！”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

“……”戴誠的手突然停在了鍵盤上方。

“組長？”

“搞什么東西？物證弄丟了！我* *干了十幾年可第一次見！這種別人干一輩子都見不著的情況竟讓我碰到，我何德何能??！”戴誠猛地站了起來，狠狠地把手機往桌上一砸。摔手機聲在書房中，回音不絕。一肚子氣的他隨意往椅子上一靠，若有所思地望著筆記本電腦，便重重地合上了它。

“呼……我一會兒過去?！?/p>

“是……組長?！彪娫捘穷^傳來了有氣無力的聲音。

天色更顯漆黑，沒有明月，沒有繁星。只有街邊路燈昏暗的光，時隱時現。

吳玥伸長手臂，踮起腳尖，一下又一下的試圖打開電燈開關，卻始終夠不著。

“爸，天色暗了，幫我開燈?！?/p>

“開燈這么簡單事都不會嗎？你媽是怎么教你的？自己開燈！”戴誠頭也不回，自顧自把筆記本電腦塞入公文包中。

吳玥不敢再說話了，蜷縮起身子，靠在了墻根，望著客廳中的鐘表一點一滴地走著。她餓了。吳玥清楚地聽到了肚子的哀嚎：“爸，是不是該吃飯了……我餓了?！?/p>

“你事情怎么這么多？自己有手有腳，就自己干去。別來煩我！”戴誠套上一件大衣，沒好氣道，“沒看到我很忙嗎？”

吳玥垂下了頭，摸著黑，從暗處使勁拖出一只板凳。隨后，她小心翼翼地踩上板凳，平衡好身子，踮起腳尖，顫巍巍地伸出手……“哐當”，吳玥感到一陣失重，天旋地轉，隨之而來的劇痛讓她縮成一團?！皨寢?！爸爸！疼……好痛……”她淚如雨下。

此時，屋門“啪”的一下被打開了。一名中年婦女出現在了門口。她一聽到哭喊聲，急忙把手中拎著的袋子一丟，沖入屋內，環顧四周，循聲來處。

“媽！疼！”

那婦女趕忙回頭，見吳玥哇哇大哭地蜷縮在地面上，三步并成兩步，扶起吳玥，柔聲哄道：“媽在這兒……沒事的，媽在這而……”隨著婦女的安慰聲，吳玥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啪”的一聲，燈亮了——開燈的是準備前往警局的戴誠。

“瀅瀅，你回來啦……”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缺了條腿的板凳，又發現了女兒吳玥額前的腫包，“發生了什么……女兒從凳子上摔了下來了？”

“廢話！”吳瀅瀅瞪了他一眼，又愛憐地吹了吹女兒額前的腫包，安慰起仍有些抽噎的女兒：“乖女兒，不哭，不哭……”

戴誠看著漸而安穩的吳玥，不由說道：“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p>

“去哪？”

“警局?！?/p>

“你不才從警局回來嗎？怎么又回去了?！眳乾摤摬唤櫰鹈碱^，額間的皺紋讓她看起來又憔悴了幾分，“還有，女兒怎么會從凳子上摔下來，你沒看著她嗎？”

戴誠愣了一下，卻不予理睬，自顧自從鞋柜上取下運動鞋。

“戴誠，你告訴我。你回來后是不是又一直在工作，又根本沒陪過女兒！她長這么大了，你與她玩過幾次？！”

“……”

“你說話??！我發消息給你，你是不是又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吳瀅瀅直指門口兩大袋食材，“你覺得我那么晚回來是為了干嘛？還不是看你有空，想一家人好好吃一頓飯?？赡恪纱嘀苯痈ぷ魅ミ^日子吧！”話畢，她抱著吳玥沖入了臥室，鎖上了門。

戴誠坐在鞋柜旁，靜聽臥室中傳出了哭泣聲，心中五味雜糧。忽然，他猛得站了起來，狠狠地把大衣移往地上一擲。

“哐～”

藥罐子和一些雜物從大衣口袋中滾了出來。

其中，還有一顆封裝好的子彈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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