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始星球

刺耳的警報聲將林小滿從昏迷中驚醒。

逃生艙內濃煙彌漫，控制面板火花四濺，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一把碎玻璃。她掙扎著解開安全帶，摸到艙門緊急釋放桿，用盡全力拉下。

"咔嚓"一聲，艙門彈開，新鮮空氣涌入的瞬間，林小滿貪婪地大口呼吸，隨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她正懸在半空！逃生艙卡在一棵參天巨樹的枝椏間，離地面至少有三十米高。透過茂密的樹冠，她看到兩個太陽懸在淡紫色的天空，一大一小，散發著金紅與橙黃的光芒。

"這是什么鬼地方..."她嘶啞地喃喃自語，喉嚨火辣辣地疼。

【生命體征穩定?！啃鄣穆曇粼谀X海中響起，但帶著明顯的干擾雜音，【大氣成分：氮氣78%，氧氣21%，氬氣1%，適合人類呼吸。重力約為地球標準1.2倍?！?/p>

林小滿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觀察逃生艙的卡位情況。隨著她的動作，樹枝發出不祥的"吱呀"聲。就在她考慮如何安全降落時，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某種號角，低沉而悠遠。

緊接著，樹下的灌木叢劇烈晃動，十幾個身影鉆了出來。林小滿屏住呼吸——那是類人生物，但皮膚呈現出淡淡的青灰色，額頭中央有一只豎立的眼睛，身上穿著獸皮和樹葉編織的簡單衣物。

"三眼人？"她小聲嘀咕。

那些原始人圍著大樹開始轉圈，手里舉著綁有石片的木棍，嘴里念叨著奇怪的音節。一個戴著羽毛頭飾的個體——可能是首領——舉起一個粗糙的木杯，將里面的液體灑向樹根。

"他們在...祭祀？"林小滿皺眉，"該不會把我當成什么天降神物了吧？"

就在這時，最大的樹枝終于承受不住逃生艙的重量，伴隨著一連串斷裂聲，整個艙體開始傾斜。林小滿來不及思考，抓起座位下的應急包就往外跳。

她勉強抓住一根較粗的樹枝，但重力作用下，樹皮很快從指間滑脫。伴隨著一連串的樹枝斷裂聲和原始人的驚呼，她重重摔在了松軟的苔蘚地上。

"呃..."林小滿蜷縮成一團，全身骨頭像是散架了一般，心中慶幸，還好是苔蘚地，不然怕是要少半條命哦。三眼人們驚恐地后退了幾步，隨即又小心翼翼地圍攏過來。

羽毛頭飾的首領慢慢靠近，三只眼睛都瞪得溜圓。他——從平坦的胸部判斷應該是雄性——伸出長著六根手指的手，輕輕碰了碰林小滿的銀色休眠服。

"嘶...疼..."林小滿本能地縮了一下。

原始人立刻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他轉身對同伴們說了幾句話，音節短促而清脆，完全不像人類的語言。

【語言分析中...】小愛的聲音斷斷續續，【語法結構類似漢藏語系，但詞匯差異度達97%，無法實時翻譯?！?/p>

林小滿勉強坐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右腿有一道較深的劃傷，但骨頭似乎沒事。她從應急包里取出止血凝膠，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傷口上。這個舉動引起了原始人們更大的好奇，他們湊得更近了，三只眼睛里滿是驚奇。

林小滿停下動作，主動開始打招呼。

"我叫林小滿。"她放慢語速，指著自己說，"林-小-滿。"

羽毛首領眨了眨三只眼睛，遲疑地重復："凜...肖...曼？"

"接近了。"林小滿擠出一個微笑，然后指著對方，"你呢？"

首領拍了拍胸膛："托-魯克-塔。"接著他指向其他族人，說出一串名字。

林小滿點點頭，還好這些人還是友善的，一番交流也算是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始。她環顧四周，沒看到馬克的逃生艙："托魯克塔，你們見過另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嗎？"

她比劃著給他們描述另一個人的樣子，但托魯克塔只是困惑地歪著頭。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原始人們立刻緊張起來。托魯克塔說了幾個急促的音節，兩個強壯的族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林小滿就跑。

"哎，等等！我的應急包！"她掙扎著回頭，但另一個原始人已經撿起背包跟了上來。

他們穿過茂密的紫色蕨類植物，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前。洞口被巧妙地用藤蔓和樹枝偽裝，內部卻別有洞天——一個寬敞的洞穴里，幾十個三眼人正在忙碌地處理食物、制作工具?？吹侥吧吮粠нM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托魯克塔高聲宣布著什么，林小滿只聽懂了一個重復出現的詞："塔-科亞"。每次他說出這個詞，其他原始人就會做出一種特殊的手勢——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向天空展開。

"塔科亞..."林小滿試著模仿這個發音，結果整個洞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三眼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她，有幾個甚至跪了下來。

"好吧，看來這個詞很重要。"她小聲嘀咕。

托魯克塔恭敬地引領她來到洞穴深處的一個平臺上，那里鋪著最柔軟的獸皮。他示意林小滿坐下，然后拍手召喚來幾個女性三眼人，她們捧著木碗和石杯，里面盛著某種紫色漿果和清澈的液體。

"謝謝。"林小滿接過木碗，小心地嘗了一顆漿果。味道出人意料地好，像是藍莓和石榴的混合體。液體則帶著淡淡的甜味和草藥香，喝下去后，傷口的疼痛立刻減輕了不少。

【檢測到天然鎮痛和抗炎成分?！啃蹐蟾娴?，【建議適量攝取，有助于傷勢恢復?！?/p>

林小滿正享用著這頓原始款待，洞穴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年輕的三眼人驚慌地跑進來，對托魯克塔說著什么，語氣急促。托魯克塔的三只眼睛同時瞇起，露出警惕的表情。

"發生什么事了？"林小滿站起來，盡管知道對方聽不懂。

托魯克塔擺擺手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帶著幾個戰士匆匆離開。林小滿哪肯乖乖聽話，悄悄跟了上去。洞口附近，幾個受傷的三眼人正被同伴攙扶著進來，他們身上有可怕的爪痕，像是被某種大型猛獸襲擊了。

更奇怪的是，其中一個傷者的皮膚不是青灰色，而是淡藍色，而且只有兩只眼睛。

"藍色皮膚...兩只眼睛..."林小滿心頭一緊，這讓她想起了聯邦城里的外星大使。難道這個原始星球上還有其他智慧種族？

托魯克塔正在組織一支狩獵隊，磨利的石矛和綁著鋒利黑曜石的木棍被分發下去。林小滿決定幫忙——如果她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找到馬克和繼續旅程的方法，首先需要獲得這些原始人的信任。

"等等！"她攔住托魯克塔，從應急包里掏出脈沖手槍，連比劃帶說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雖然只剩20%的能量，但嚇跑野獸應該夠用了。托魯克塔疑惑地看著這個奇怪的金屬物體，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狩獵隊悄悄穿過叢林，林小滿的腿傷還在隱隱作痛，但她咬牙堅持著。領路的獵人突然停下，指著前方一片被踐踏的灌木叢。那里有幾具三眼人的尸體，傷口猙獰，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個尸體的額頭上都被刻上了一個符號——逆五星！

"暗面守護者？在這里？"林小滿后背一陣發涼。

托魯克塔憤怒地說著什么，指向叢林深處。就在這時，灌木叢中傳來沙沙聲，一個巨大的黑影猛地撲出——那是一只形似劍齒虎但長著鱗片的生物，六只發光的黃眼睛排成兩列，血盆大口中滴落著腐蝕性的唾液。

"閃開！"林小滿推開身旁的獵人，舉起脈沖槍射擊。藍白色的能量束擊中怪獸的肩膀，燒出一個冒煙的血洞。怪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轉身朝她撲來。

林小滿連續射擊，但怪獸的速度太快了。就在它即將撲到她身上時，一道紅光從側面射來，精準地擊中怪獸的頭部。怪獸哀嚎著倒地，抽搐幾下就不動了。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紅光射來的方向。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樹后走出，手里舉著一把造型古怪的長管武器——是馬克！他的制服破爛不堪，額頭上有一道傷口，但還活著！

"馬克！"林小滿驚喜地叫道。

"看來我的坐標計算沒錯。"馬克咧嘴一笑，右耳的鑰匙耳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托魯克塔和獵人們警惕地圍著馬克轉圈，對他的兩只眼睛和膚色指指點點。林小滿趕緊上前解釋："他是朋友！和我一樣的...塔科亞？"

這個詞似乎有魔力，獵人們立刻放松下來，甚至對馬克行了個禮。馬克挑了挑眉毛："塔科亞？"

"好像是他們的神明或者貴客之類的。"林小滿低聲解釋，"語言不通，只能猜。"

馬克點點頭，指著怪獸尸體上的逆五星標記："更緊迫的問題是，這個符號怎么會出現在原始星球上？"

"我也想知道。"林小滿皺眉，"而且還有藍皮膚的兩眼人..."

馬克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藍皮膚？你確定？"

"就在剛才的傷者中有一個。"

"糟了。"馬克拉著她快步往回走，"那不是本地種族，是暗面守護者的偵察兵！他們一定在追蹤我們的能量信號！"

回到洞穴后，林小滿和馬克檢查了那個藍皮膚傷者。雖然他的裝扮和三眼人一樣原始，但馬克在他的耳后發現了一個微型植入體的疤痕。

"標準聯邦追蹤器。"馬克低聲說，"他們偽裝成原始人混入部落，尋找天工令的能量信號。"

林小滿胸口的天工令突然微微發熱，似乎在警告著什么。她剛想說話，洞穴深處傳來一陣歡呼聲。托魯克塔興奮地跑過來，拉著她的手臂往里面走。

"怎么了？"林小滿困惑地問。

托魯克塔指著洞穴最深處的一個小洞室，那里站著一位年邁的三眼人，身上的羽毛裝飾比其他人都多——顯然是部落的長老。老人手中捧著一塊光滑的石板，上面刻著奇怪的圖案。

當林小滿看清石板內容時，呼吸為之一窒——那是星圖！精確描繪了三個恒星連成一線的天文現象，與她見過的"三星連珠"圖像一模一樣！

"他們怎么會知道..."她震驚地看向馬克。

馬克也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這個文明連金屬工具都沒有，怎么可能觀測到星際尺度的天文現象？"

長老開始用一種吟唱的語調說話，托魯克塔努力用簡單的手勢和幾個他們勉強能聽懂的詞匯翻譯："塔科亞...歸來...星星...災難..."

隨著艱難的交流，一個驚人的事實逐漸浮出水面：三眼人文明雖然處于石器時代，卻對星空有著超乎尋常的認知。他們崇拜"塔科亞"——來自星辰的神明，相信在很久以前，塔科亞教導了他們祖先各種知識，并預言當三顆星連成一線時，會有大災難降臨，只有塔科亞的回歸才能拯救他們。

"這聽起來像是..."馬克壓低聲音。

"某個高等文明曾經到訪過這里。"林小滿接口道，"留下了天文知識和關于三星連珠的警告。"

長老恭敬地將星圖石板遞給林小滿，又說了幾句話。托魯克塔翻譯道："塔科亞...帶我們...躲避...黑暗..."

"他們認為我們是來應驗預言的星神。"馬克苦笑，"壓力山大啊。"

林小滿仔細研究著石板，突然發現邊緣刻著一行幾乎被磨平的符號——那是漢字！勉強可以辨認出"火種"和"北極"幾個字。

"馬克！看這個！"她急切地指給他看。

馬克倒吸一口冷氣："這...這說不通啊。漢字怎么會出現在原始星球的石板上？"

"除非..."林小滿的思緒飛轉，"曾經有攜帶天工令的守護者來過這里！"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急促的警報聲。一個獵人慌張地跑進來報告。托魯克塔臉色大變，轉向他們："藍皮膚...很多...攻擊..."

"暗面守護者找到我們了。"馬克迅速檢查他的武器，"能量只剩35%，不夠擊退一支軍隊。"

林小滿看向長老："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長老沉思片刻，指向石板上的某個點——那里刻著一個山峰的圖案，山頂有個奇怪的標記。托魯克塔解釋道："金屬山...禁地...塔科亞的...圣地..."

"金屬山？"馬克眼睛一亮，"會不會是墜毀的飛船或者守護者的基地？"

警報聲越來越急，洞穴里的三眼人們開始收拾簡單的行李，顯然準備撤離。林小滿做出決定："我們去這個金屬山。如果有守護者留下的技術，也許能修復通訊設備，聯系上陳墨或我母親。"

托魯克塔堅持要派一隊獵人護送他們。臨行前，長老給了林小滿一個小皮袋，里面裝著幾塊發光的綠色晶體。

"星石..."托魯克塔解釋，"塔科亞的...力量..."

林小滿感激地收下禮物，雖然不知道這些晶體有什么用。在二十名最強壯獵人的護送下，她和馬克從洞穴的秘密出口悄悄離開。

穿過茂密的叢林時，林小滿注意到三眼人們不時仰望天空，尤其是那兩個太陽的方向。她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驚訝地發現在兩個太陽之間，隱約可見第三顆微小的亮點——正是星圖上標示的第三顆星！

"三星連珠正在形成..."她喃喃道，"時間不多了。"

隊伍艱難地跋涉了一整天，途中幾次險些遭遇藍皮膚搜索隊。夜幕降臨時，他們在一處隱蔽的巖縫中休息。林小滿的腿傷又開始疼痛，但她強忍著沒出聲。

馬克則忙著擺弄他從逃生艙搶救出的通訊器："如果能修好這個，也許能發送求救信號..."

林小滿看著三眼獵人們圍著小小的篝火，用石器加工食物和武器。一個想法突然浮現在她腦海："馬克，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點什么？"

"什么意思？"

"文明的火種。"林小滿輕聲道，"如果我們要離開了，至少可以留下一些知識。"

于是第二天清晨，在短暫的休息后，林小滿開始用最簡單的方式演示一些基礎技術——她用濕黏土捏成容器，放在篝火中燒制成簡單的陶器；她用植物纖維編織成更結實的繩索；她甚至用木棍在沙地上畫出日月星辰的運行規律。

三眼人們看得如癡如醉，尤其是托魯克塔，三只眼睛一眨不眨地記錄著每一個動作。當林小滿演示如何用兩塊石頭敲擊出火花時，整個隊伍爆發出一陣驚嘆的呼聲。

"你這是在加速他們的文明進程。"馬克評價道，但語氣中帶著贊許。

"只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林小滿微笑，"真正的文明火種在他們自己心中。"

第三天中午，他們終于抵達了目的地。穿過最后一片密林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突兀的金屬山峰矗立在平原中央，在陽光下閃爍著銀灰色的光芒。那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山體，表面光滑，有著規則的幾何形狀，頂端確實如星圖所示，有一個特殊的標記：一個巨大的星芒圖案！

"天工令的標志！"林小滿驚呼，"這里一定是守護者的前哨站！"

托魯克塔和獵人們卻停在森林邊緣，不敢再前進。他們對金屬山表現出明顯的敬畏和恐懼，比劃著說這里是"禁地"，普通人不允許進入。

"謝謝你們的幫助。"林小滿真誠地對托魯克塔說，"希望有一天...你們能發展出偉大的文明。"

托魯克塔莊重地行了那個雙手交叉在胸前的禮節："塔科亞...永遠...指引..."

告別三眼人后，林小滿和馬克向金屬山進發。隨著距離拉近，他們越發確信這是一座人工建筑——可能是墜毀的飛船，也可能是守護者故意留下的基地。

馬克的通訊器突然發出"滴滴"聲，他驚訝地看著屏幕："接收到信號了！很微弱，但確實是聯邦頻段！"

"能聽清內容嗎？"

馬克調整著接收器，一段斷斷續續的錄音傳出："...陳墨...呼叫...林小滿...如果收到...前往...坐標...北極...裝置...阻止...凈化..."

"是陳墨！"林小滿激動地說，"他還活著，而且在找我們！"

"等等，錄音還在繼續..."馬克將音量調到最大。

雜音中，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突然插入："...小滿...聽得到嗎？我是媽媽...去找...北極的控制裝置...可以阻止三星連珠...千萬小心周..."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林小滿和馬克面面相覷。周明華還活著，而且似乎和陳墨取得了聯系！

"看來我們的目的地很明確了。"馬克指向金屬山的頂端，"那里一定有控制裝置或者通訊設備。"

林小滿點點頭，胸前的天工令突然變得滾燙。她有種預感，這座金屬山中藏著的秘密，可能關乎整個宇宙文明的命運。

當他們終于來到山腳下時，發現表面看似光滑的金屬墻上其實有無數細小的紋路，組成了復雜的圖案。林小滿伸手觸碰，墻壁立刻亮起藍光，一個熟悉的界面浮現出來——那是守護者系統的全息控制臺！

【檢測到守護者基地信號?！啃弁蝗换钴S起來，【系統修復可能性：87%?！?/p>

墻壁無聲滑開，露出一個通道。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和馬克一起踏入了這座神秘的金屬山。不管里面有什么，都比她想象的要接近真相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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