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觸碰

沈開所在的這個房間，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

前面的窗戶是單面防彈玻璃，這使得他可以清晰看到下面一樓大堂發生了什么。

旁邊的小窗，則可以看到五樓發射檢查室，也就是沈初被送進去檢查的位置。

他一進來就嘗試過從旁邊的小窗看過去，但遺憾的是，那片窗戶是涂黑的，要看過去，只有一個方法，把窗推開。

這實在是非常冒險的做法。那些異能者很可能有超乎尋常人的感知，在不確定他們位置的情況下，貿貿然推開一道窗戶看出去，很可能會引起兩人的注意。

沈開明白，他現在玩的這個用生命做賭注的游戲，是抓迷藏，不是躲貓貓。躲貓貓被看到了，還有能跑走的機會。而抓迷藏，只要被見到，就輸了。

沒錯，B級，只要讓他余光掃到了沈開的位置，就沒有他逃走的機會。

而現在，高個子坐在一樓的視覺死角處，而且他的注意力應該全在前廳闖進來的人那里。

那么五樓，應該只剩下那個被稱作‘阿羅’，劉海遮住眼睛的人。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剛才說回復的人，現在還沒回。

現在是大好機會，沈開沒有猶豫，輕輕地將旁邊的窗戶推開了一條細縫，看了出去。

五樓，放射檢查室，門是緊閉著的。沈開松了口氣。

他立馬注意到，門的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左邊的是那個帶劉海的人，右邊的是一個穿著病人衣服的中年人。兩人面對面坐著，似是在進行什么古怪的儀式。

沈開取下了眼鏡，揉了揉眼睛，又帶了回去，心想：應該……應該還能看一次。

他集中了全身的注意力，雙瞳逐漸泛出藍光。

這眼神一下向那劉海人射過去。

“咦？”坐在左邊的劉海人突然一動，似是感覺到了什么。

劉海人把頭歪過去，往環形的大堂那邊望了過去，前門里的白衣異能者，出出入入，沒有一個能闖進大堂后半段。

他又向各樓層掃視了一遍，眉頭一皺，喃喃道：“是……是幻覺么?！?/p>

沈開縮在窗戶下，雙眼的深藍逐漸退去。

他只看了一眼，只敢看一眼。

心里卻變得更加惴惴不安了起來。

眼前浮起了幾行字，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形式：

異能強度：D級

信息密度不足。

觸碰異能者增加信息密度。

沈開揉了揉眼睛，字跡沒有發生變化。

為什么會……信息不足？

觸碰異能者，增加信息密度？

是……是要去碰他一下？開什么國際玩笑！

沈開有點發矇。

對于他自己的這雙眼睛，沈開的了解得并不多。

他剛來這個世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有這個能力。他只隱約感受到，自己的這雙眼睛，應該算是‘異魂’的一種。

‘異魂’本身的來源和出現，到現在都是一個謎。

異能學術界里，有一派人認為，宿主塑造了異魂。因此，異魂可能跟宿主的性格有關，與宿主的氣運相連，也可能是宿主的某些特殊經歷會激發‘異魂’的出現。但至于是哪種，至今都沒有一個定論。

另一派就持著完全相反的意見。他們認為，‘異魂’本身的存在可能與宿主無關，甚至乎與這個世界都無關。據他們的研究，很多宿主認為，異魂有自己獨特的存在。甚至乎連它們的名字，宿主都是被告知而不是賦予的。

據沈開自己的感受來說，他比較傾向于第二種。這雙眼睛能力如何，如何發揮作用，為什么需要這樣，原理是什么，他都不怎么清楚。多年以來，他也有試過去試圖摸索，成果都不大。

但他至少遵守了那一條所有‘異魂’者都清楚的鐵則。

現在這種情況，沈開第一次遇見。

這個看上去并不嚇人的劉海人，雖然沒有高個那樣B級的強度。

但對于尋常人來說，C級，已經跟超人沒什么區別了。經過訓練，全副武裝，加上戰術得當的話，尋常人組成一個加強連，或許能打個你來我往。

去觸摸一個C級的異能者？這跟找死有什么區別？

嗡嗡……

正想得入神，懷里的電話震動了。

沈開思緒被拉了回來，心頭一喜，大概是剛才報警的電話有回音了，他連忙接起了電話。

沈開一接起電話，就忍不住問道：“怎么回事？你們的人為什么進來走了一圈，又出去了?！?/p>

“……”那邊頓了一頓：“我們進來了，你在什么位置？”

“我在……”

沈開突然止住。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手下意識地按到了電話的話筒上。

他從頭皮一直麻到了后背，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他不敢說話，卻止不住呼吸加速。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間，電話那頭以及窗戶外樓下的大堂，同時響起了一陣尖銳詭異的笑聲，笑聲似乎穿透了整間醫院每一個房間。

“你躲不掉，我會找到你的?！彪娫捘穷^說道。

沈開立馬把電話掛掉。

打過來的，是那個‘蘇九尾’！

雖然從干掉了那個黑女人開始，他就有了會被發現的心理預期，畢竟他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把這件事隱瞞起來。

但他卻沒有想到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

他大口大口地深呼吸，頭抬到那面單面玻璃上往下望去。

酒店的大堂，只剩下那些出出進進的白衣軍人，原本那高個子坐著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張空椅。

這人不見了！

該死！外面那幫人在搞什么，為什么老是在進進出出！

嗡嗡……

電話又震了。

是跟剛才撥過來的同一個電話號碼。

沈開不愿意聽，反手就掛了。然后將手機的震動都設置為無，避免有一絲動靜。

……

阿羅用右手的手指點了點面前這個穿著病號服的中年人，轉過頭，幽幽地開口道：“不肯接電話么？”

“他掛了！”高個背對著阿羅坐著：“安娜可能……可能完了，竟然還有人醒著??！”

阿羅說道：“上兩次那么順利，這次應該要倒霉一點了，B級以上的異能者雖然罕見，但交南城那么大，也沒到完全沒有的地步?！?/p>

“安娜……”高個說這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關鍵不是她，‘殘秋’的人，過的都是走鋼絲的活，掉下去了有什么奇怪?！卑⒘_頓了頓：“關鍵是，這次任務要取的數據，和毀了這醫院的高熱炸彈?！?/p>

高個沉默了半刻，慢慢地站了起來：“我去把他找出來?！闭f完就往前走。

“真司?！卑⒘_把他叫?。骸澳闶遣皇呛苌鷼?？”

“沒有?！?/p>

“上一次你這么咬手指頭，回頭就將十個常人活生生撕成了二十份?！卑⒘_說道。

“……”

阿羅說道：“對面起碼是B級，憤怒對你毫無幫助，小心點?！?/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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