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夢（2）

素如霜祖籍在京城，父母長期在川地工作，雖然他們在上海也有房產，可她日常不去哪里居住，自己在虹口區萬匯園小區有自己的住所；

推開家門將挽在臂彎上的外衣搭在衣架上，踢掉黑色短靴，素如霜竟是鞋也未換，赤著腳徑直去廚房酒柜取過一只水晶酒盞；

磨砂質感地冰山杯撒入半鏟冰塊，酒柜里抽出一支酒，擰開瓶口透明清亮的酒水渡入杯子滾圓的肚腹；

這赫然是一瓶高濃度的白酒？

秀窄修長的五指握住了酒杯，素如霜施施然走到落地窗前自酌一口，冰鎮之后的白酒清冽寒涼，沿著喉線渡入胸口，方覺得胸中無名火稍滅；

“風吹雨折不肯退，把酒年華看霞暉，走四方俠義為盔……”

一陣清絕明朗的手機鈴聲憑空響起，將她失神的目光，從窗外翻騰的黃浦江水中抽離；

酒杯交到左手，拿出手機卻知是好友安紅，拇指右滑聽筒貼近耳邊素如霜紅唇蠢動：

“喂！安紅?！?/p>

手機另一頭穿著一身白大褂的安紅，單手持著手機，手拿一只筆在一份病歷上寫下遺囑，順手交給旁邊的助理醫師囑咐幾句，轉頭臉上顯出歡喜之色，對著電話這一頭的素嬉笑道：

“小素素早上聽門口保安老劉說，今天你從豫省回上海啦？

院里早就傳，你這此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怎么樣孫大炮有給什么好處沒！”

好友跟前，素如霜性情的一面難免自然流露，言語隨意道：

“那有你想的那般好，孫大炮那人你還不清楚，表面夸獎你幾句，后面全是訓斥和敲打……”

“不過倒是批了幾天假，讓回家休息一下！”

在這個醫療資源緊缺的時代，申海軍區總醫院這樣緊俏的醫療單位，雖然福利待遇十分優厚，可說起假期那真是一言難盡，聽到好閨蜜帶薪休假，自己還在科室里累死累活好不羨慕：

“啊——，真是羨慕死人啦！”

“我也好想回家睡覺吆！”

安紅搞怪的樣子，讓素如霜心中莞爾：

“丑寶！你適可而止吧?！?/p>

好友之間一番日常作怪，安紅說起正事：

“告訴你個好消息，郁志學那個人渣卷鋪蓋滾蛋啦！先前你手下那個裝作乖乖女的綠茶，也沒臉再在咱們醫院實習，托關系調往其他醫院實習了！”

“要說孫大炮這雷霆手段，還真是為民除害、行俠仗義，就是便宜了那個人渣，應該讓他……”

素如霜心中了然，淡淡的對好友“嗯”了一聲，卻不愿在提起那人。

兩人多年好友本就知心，安紅察覺素如霜不愿提起“那人”，也不禁口中憤憤替她打抱不平：

“哎！不提那人渣啦，讓他去死吧?！?/p>

“不過！小素素你可要盡快調整回來，好男人多得是，這個不成換下一個好啦！

我看志勇哥就很不錯，這么多年大院里走出來的子弟，哪一個看不出來他默默暗戀你，也就是你自己故作不知罷啦！”

聽安紅提起“志勇哥”這個名字，素如霜心中不由浮現那個狀若虎熊的兄長，急忙嗔怪好友亂點鴛鴦：

“安紅快別亂說啦！你知道的我一直當他哥哥一樣，從小大家都打打鬧鬧沒有變過；

若是我心中明明不喜歡，還要給他念想，咱們從小長大的情分就變味道了?！?/p>

見素如霜還是跟“大志”不來電，安紅心中暗暗為自己這個發小默哀三分鐘，心想我盡力了；

“那素素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告訴姐們，我給你拉拉郎配?！?/p>

喜歡？什么樣子的？

談及這樣私密的話題，縱然是死黨跟前素如霜不免羞澀：

“我現在暫時沒有心情想這些?！?/p>

安紅與素如霜同出一個軍政體系，各家長輩信息人脈多有交集，如何能不清楚素如霜面臨的婚姻困境；

牽扯到對方至親她不好多說，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替素如霜著想：

“素素！你也不要怪我多嘴，過了今年十月你就三十二了；

縱然你不考慮這社會良俗的束縛，也要想想出身咱們這樣的大家族，太多人得利益訴求和權力傾軋都綁在了一起；

真正到了你無法選擇的時候，無論是你、叔叔和阿姨，亦或者是老爺子，主動亦或者被動，都不得的不被這些人推動著替你做出選擇來！

咱們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

趁著自己還有選擇的機會，找到那個能給自己幸福的人！”

安紅言辭懇切，話語中縱然提起自己的傷心事，語氣也并無多少悲切，反而很為素如霜的終身大事擔憂。

手機里突然有病人家屬呼叫聲傳出，本還待多嘮叨幾句的安紅，只得簡單簡單招呼好友一番，掛斷了電話去ICU查看病人情況去了。

“素素我的話??！你在好好想想，今天下班我請客給你接風洗塵，好啦好啦，有病人家屬呼叫我，我得趕緊過去看看，我回家咱么電聊?！?/p>

安紅風風火火的性格，雖然自己學不來，可這番入情入理的剖析，還是說中了素如霜的心事：

“那個能給我幸福的男人嘛？”

“會是誰那？”

近乎有些神經質地，當這個問題在心海徘徊的時候，一個高壯挺拔、滿身鄉土氣的男生，手擎皮箱將她護在身后的景象，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真是不可思議！素如霜都沒有想到，昨天不過短短幾小時相處，那個有一手家傳醫術，還很熱心腸的神秘男孩，會在她心中留下不淺的印象？

他可是小自己很多？素如霜你真是夠啦！

素如霜口中低嗔著自己病急亂投醫，白若凝脂的臉上卻透出紅云：

今日份地白酒果真是醉人！素如霜不過才輕酌幾口，不知不覺竟“過量”啦！

自我催眠著將這無厘頭的念頭蒙混過去，素如霜做賊心虛一般將冰山杯，虛置在一旁，心中卻如生草一般發芽生根、枝繁葉茂起來。

一個不由分說的想法，她滑動著手機調出了那個人“飛信”，一個很中二的網名映入眼簾：

過去某是個劍仙^-^

啞然失笑！

素如霜自嘲：

果然還是個剛入社會的大孩子，自己著急嫁人真是瘋啦？！

仔細回想昨天夜里分別的時候，她還在夢中，好歹大家共事一場，那人下車的時候，竟然是話也未說上一句？

就連那違背科學常識的“氣”，她也忘記詢問啦？

精致隱隱透著青色靜脈的小巧腳丫弓起，將一旁的座椅勾到身后，素如霜輕熟如蜜桃的美好身體，S形地壓在了椅子上，雙手兩指輪動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一串字符：

“工作找的還順利嗎？”

離開招聘會現場，回如昌旅社另想他途的章游兮，在一條爬滿常青藤的深巷接受到素如霜的這條微信。

章游兮很有些意外，萍水相逢彼此其實交情不厚，可因救助“壯壯”兩人還是有些“香火情”！

彼此交換聯系方式禮貌多于實際，此時人家主動來信息詢問自己工作情況，可見待人以誠，對比一下自己下車的時候，招呼沒打一聲、紙條信息也無一個，還是太沒有禮貌啦！

趕忙打字回復：

-過去某是劍仙-

原來是素醫生！我剛從人才市場回來，投了一些簡歷，只是預期不太理想。

昨天不好意思，我見你睡得熟，下車的時候也沒有招呼你……

發出飛信之后，素如霜其實就隱隱有些后悔，本想撤回信息，卻不成想對方回復的如此快！

-韶華休笑本無根-

是嘛？不知道章小哥想找份什么工作，我記得之前你說過自己是工程機械專業畢業；

據我所知相關專業對口諞重工業制造，如果你找工作上有什么不妥，嗯——，我在湖城倒還有一些關系，或者可以幫到你。

看到飛信發來的信息，章游兮心中一動遂暗道：

六爻卦算莫非是應在了素醫生身上，可神念并無觸動??？道法手段真是越來越雞肋啦。

工作終于有了著落，章游兮難免還是很開心，打字的字里行間難免表現的殷切：

-過去某是劍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的是太好啦！”

“可以的話？我想找一份數控加工的工作，薪資方面希望能略高一些，專業技能方面我沒有問題?！?/p>

“素醫生你真能幫我嗎？”

此時不過短短幾段話，章游兮表現的初出茅廬的青澀，和對工作機會的殷切，已經讓素如霜從那種不理智的心儀之中清醒；

無關看得起看不起，底層人討生活的局促和不優雅，往往與輕松美好、純粹幸福的婚姻并不那么融洽；

當然這種潛意識并不立刻浮現于她的心頭，不過先前生出不多的心動沒有了而已：

-韶華休笑本無根-

“我有一個好朋友家在湖城有企業，它們規模還是做的挺大的，旗下也有不少的工廠，你如果想進入一線制造的話，去她哪里無論工資待遇，要比普通企業好不少，倒是非常合適你；

這樣吧！我先把她公司的地址和聯系方式發給你，之后我這邊幫你聯系好，就就把確切的面試日期給你?！?/p>

見素醫生說的篤定，章游兮看來不太容易的工作問題，她竟有一言而決的意思，心中開心說話更顯客氣。

-過去某是劍仙-

“真的嘛！那很謝謝素醫生你啦！這可算是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啦！”

這一頭素如霜恬淡一笑，回復

-韶華休笑本無根-

“章小哥你不要客氣，能幫到你我也很開心?！?/p>

-過去某是劍仙-

“素醫生你真是人美心善，這樣照顧我；”

“也別叫我章小哥挺生分的，以后你就叫我的大名“游兮”就行！”

-韶華休笑本無根-

“好??！游兮我比你大個幾歲，家里人都叫我“素素”，你也喊我素素姐好啦！”

素如霜人美心善能力也強，一幅很有實力的樣子，章游兮卻處在仙道滑落的低點，覺得認下這個姐姐并不吃虧，管它什么仙家體統了樂呵呵的抱大腿。

-過去某是劍仙-

“嗯素素姐，等我工作賺了錢想請你吃飯，就是你在上海太遠，我不知道該如何謝你才有誠意！”

素如霜慧劼一笑：

-韶華休笑本無根-

“想謝我的話？現在就有機會啊”

章游兮作茫然狀：

-過去某是劍仙-

“什么??？？？？？”

-韶華休笑本無根-

“記得在火車上，你施展過一種疑似“氣功”的醫——術——，若非親眼所見，當時我還以為自己在看電影特效？”

“之前忙著救人、忙著趕火車，累的暈頭轉向，倒讓你蒙混過去啦！”

“作為一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游兮你很讓我好奇呀，能跟我聊一聊你的這門絕學么？”

“氣功”一個自帶玄學屬性，被當代人歸結為迷信的事物？

事實上這樣的認知在地球是科學的！

前文書我們講過，能肉身橫渡星空的章游兮，在回到地球的時候，從這個星體上感召到一種謫殺所有神秘側力量的天地偉力，他稱之為“第三星殺”；

三年之中的實踐，可以驗證地球老家不存在玄學，章游兮如今這副模樣，也不過最后的榮光；

所以說，面對好奇寶寶素如霜發送來的疑問，他用很科學的邏輯予以了講解。

-過去某是劍仙-

“素素姐！不存的“氣功”一說的，就像你說的，我這頂多算一門失傳醫學?！?/p>

“你是學醫出身，不知道對傳統中醫經絡、臟象學說是否了解，作為被嚴重低估的實踐性醫學，中醫對人體“脈絡”“氣血”解釋，是通過長達千年的活體臨床試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限于當代西醫解剖學流行的桎梏，中醫的經絡學說和氣血理論被盡數化為異端，實在是限于當代人類生物科學的落后，才會有這樣的認識。

“氣”天然存在，你可以將“它”理解為：

推動力、能量、真力、真元，這種力量是可以被掌握的，甚至當環境條件良好的時候，可以從外界反哺、強壯……

嗯……”

章游兮糅合地球中醫的一些內容，將“混沌天界”對人體洞天、潛能的一些認識，有選擇的灌輸給了素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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