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見是一座大山

“我有辦法暫時替孩子止住血！”

一個音色清朗卻很沉穩的聲音，從圍觀的群眾之中傳過來！

這樣的好消息宛若雪中送炭，第一個喜出望外的還是那個黑瘦軍人父親，他急急左望發現竟是哪個先前被攆走的小哥：

“小兄弟你真的有辦法？”

章游兮沒有貿然越過乘警，只是身體略微向前靠了靠，對壯壯父親肯定道：

“是的！我可以……”

偵察兵出身的趙海峰，目光灼灼的看著這個嘴上絨毛未去的小子，一對平日并不銳利的眼眸，猛然爆出輸入餓狼一般的兇光，兩人四目相對……

沒有遲疑、沒有退縮，似乎這是一種軍人獨有的交流方式，他從這個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直覺告訴趙瑞峰這個人可信；

可是比起迂腐、謹慎的老醫生，戰友和恩人的雙重屬性的素如霜，更容易獲得他的認同和尊重，他必須詢問素如霜的意見：

“素醫生我看這年輕人，不像是胡吹大氣的人，你就讓他試一試吧！說不定真能因此救了娃子的命?！?/p>

作為一起過來的“同伴”，素如霜對章游兮神奇之處是有些端倪的，她本來就不會反對：

于是幾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趙海峰的建議，由列車長趙夏蘭示意乘警同志放章游兮過來！

可是老醫生不知為何，竟然在這時候作梗：

“慢著！大家難道真的崇信一個外行小子，讓他在這里耽擱寶貴的救命時間！”

“我不同意！”

有時候:成見真是一座大山，它就在哪里，移也移不動——

說完老醫生也不聽眾人意見，徑直對已經慢慢走過來的章游兮，呲聲冷笑道：

“年輕人勸你一句，不要誤人性命！”

“非法行醫弄出事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這番與“威脅”無意的話，出自老醫生之口，令所有人生出難以置信之感！

所有人都無法理解，這個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醫生，對那年輕人為何偏見如此之深……

得到大多數人的許可，尤其是還是當事人的父親首肯，這對章游兮已經夠啦！

老醫生堪比脅迫的話對他沒有作用，章游兮自顧走來腳下絲毫未停的，在病床跟前站定；

不理睬老醫生氣咻咻的模樣，右手似慢實快的舉起，向著靜臥在趙海峰臂彎中的壯壯探去；

他骨節均勻、修長有力的食指、中指并列如刀，在靠近孩子下腹處的位置，如彈簧一般瞬間彈出；

孩子干瘦的肋骨上方，皮肉如同橡膠一樣緩緩向下陷落，立時兩指與皮肉之間，不可名狀卻讓圍攏在病床邊的所有人，都瞪圓了雙眼的神奇氣流波動，一圈圈一溜溜在手指與骨肉接觸的空氣中蒸騰……

“氣功？”

這是章游兮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超越凡俗的能量……

所有人第一直觀反應，就是“氣功”，這種幾十年前就被唯物主義訂在恥辱柱上的事物。

章游兮知道真氣如此堂而皇之，有些過火了一些，第三星誅殺之力必然反撲，進一步削弱自身，不能遲疑太久，于是故作不見神異對眾人說道：

“這樣的話血應該暫時不會流啦！素醫生你們輸血還得快一些，這孩子身體虛弱、流血又太多，撐不了太久的！”

幾乎下意識的好幾雙眼睛，猛地轉向“穿刺針”的針孔處，看著針頭處如同快速擰緊的水龍頭，紅黑色血液以肉眼可見漸漸停下了……

“這么準！這么快？”

素如霜懷著亂糟糟的心情，繁復兩次使勁定了定神，方才艱難的從宛若夢境一般的虛幻中回神，努力呼吸兩口氣對眾人吩咐道：

“奧——好，趙列車長麻煩你和這兩位同志，在旁邊在用桌子鋪墊出一張病床來！”

“壯壯爸爸，孩子有先天性凝血障礙，平常應該有經常輸血的經歷，你把孩子的血型給我說明一下，我馬上尋找合適的人給孩子配型！”

“老先生相信你應該知曉野戰輸血的基本要領，你和我還有另外乘務員將協助一起完成，這是酒精……”

這一幕的震撼或許真的太大啦，前一刻還兀自憤慨不休的老醫生，此時不發一言、無比順從的接受了安排；

幾乎是各就各位，三言兩語就確定趙海峰是最好的供血者，他們血型匹配血緣相連最是合適；

指端真氣流轉在孩子血管瘤破口處薄薄鋪陳開，牢牢的支撐封堵住高壓外竄的動脈血，無形無質的星殺之力接踵而來、周而復始，真氣滅了又生、生而在滅，章游兮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心痛；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已經冷靜下來的大美人，接過一根承滿趙海峰血液的注射器，穩穩的湊近留在壯壯靜脈中的針頭，均勻的推注進孩子的血管中；

這個過程極其考驗耐心，也需要極致的細心，抽血或者推注的注射器中哪怕混入一點點微小氣泡，就有可能造成血液氣體栓塞；

好在素如霜是很高明的軍醫，老醫生脾氣雖差對此也有涉獵，彼此配合無間，加之進口抗生素的血液濃度仍然還在閾值，隨著父親嘴唇漸漸發白，壯壯紊亂的心跳漸漸平復，各項生命體征急轉直下的苗頭被遏制……

推注全血的過程異常緩慢，四十分鐘過去也不過輸血600毫升，而為了盡可能排空輸液器之中可能混入的氣泡，還有更多的鮮血被浪費掉……

隨著火車閘瓦制動啟動發出微微推背感襲來，這班堪稱絕命的火車之旅終于到達了彭州站；

車站的管理部門，早已在一個小時之前，就接到了列車指揮中心發來的，列車發生急危病人的事故報告；

不知不覺餐車車廂兩端，已經圍攏了大量的好事群眾，方才從廣播中他們就獲悉了事情的大概全貌，知道里面的孩子內腹出血生命垂危，卻在沉著美貌的女醫生眾人合力拯救下艱難存續生命；

此刻注意到火車終于到站，不少人正義感發作，嚷嚷著：

“火車到彭州啦！”

“哎呀！真是厲害啊?！?/p>

之類的話，其中就有與章游兮和素如霜同一車廂的，黃衣姑娘三人和禿頭大叔他們……

此刻透過車窗玻璃依稀可見，許多醫務人員抬著急診擔架，早早在車站月臺上待命；

列車停下的那一刻，素如霜她們眼中都現出激動，尤其是孩子的父親儼然喜極而泣，章游兮卻明白事情并未到此為止；

看了一眼跟著火車車門打開，身著橄欖色中山二院制服的倆急診護士，抬著擔架快速走上火車的身影；

他溫和開口對同樣神情現出激動之色的眾人說道：

“我暫時用手指壓迫住了孩子的出血點，加上你們緊急輸入的600毫升血，孩子的性命暫時無憂；”

“不過看樣子我還得跟這兩位護士去一趟醫院，素醫生你能不能幫我把行李暫時托付給彭州站工作人員，等我把這孩子送到手術臺上，我在來取行李？”

等他說完話，還未等到素如霜的回答，中山二院的護士已經跑到了近前；

之前因為視覺角度問題，除了圍攏周圍僅有的幾個人，看到他指端真氣噴薄的神奇景象外，其實被乘警隔離在兩端的圍觀群眾，并不能察覺這微微的空氣擾動……

此時章游兮不想過于驚世駭俗，在兩個中山二院護士靠近前，隨手從旁邊拿過一條列車臥鋪使用的枕巾，蓋住了手腕和壯壯裸露的肚子。

章游兮口述的事情，素如霜只是想了一下，就覺得自己有責任一起跟去，與主刀醫生交接病歷，這樣也可以消除之前極端醫療急救留下的隱患；

于是出乎意料的素如霜沒有答應他，反而與列車長趙夏蘭細聲耳語了幾句，就聽到列車長趙夏蘭微笑著對章游兮感謝道：

“很感謝這位先生，幫助我們一起拯救了這個孩子的性命，你和你的行李以及后續耽擱的行程，我代表我們鐵道總公司向你保證：

我們全權負責你后續所有車票費用，并且彭州站工作人員會妥善保管，你和這位素醫生的行李物品，后續有任何不妥之處都可以用微信聯系我……”

隨后趙夏蘭又對神態不太自然的老醫生，表達的車組感謝的意思，并且表示如果他后續旅程繼續的話，可以將他的硬座免費升級成軟臥；

有些詫異大美人也一起留下，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反而是聽到后續去湖城的車票，趙夏蘭會于彭州站工作人員報銷，這倒是一件好事情……

向著這位很負責任的女列車長一笑，章游兮就配合著嘴唇發白的趙海峰，將壯壯一起挪到擔架上；

而素如霜就在和女列車長互換微信的同時，對車廂一頭打望的黃衣女孩招了招手，原來她也發現了他們：

“小可妹妹你過來一下！”

看到傳說中智勇雙全的“女神醫”，呼喚自己的名字，她高興的也顧不得乘警阻不阻攔；

從人家腋下鉆過來，湊近素如霜跟前討巧的嬉笑道：

“神醫姐姐你是在叫我嘛!”

“有什么事情盡管來尋我幫忙好啦！”

素如霜知道這“小可”姑娘活潑，心中其中是很喜歡的，她又將行李的事情跟小可講了一下，然后把她領到趙夏蘭面前又言說的一番……

之后就離別眾人，跟著章游兮和趙海峰一起，快步的離開列車前往中山二院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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