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君王

李黑水再次睜開眼，恍惚回到了那個黑夜，四周不時傳來槍聲和慘叫聲。自己眼前，一個血人掙扎著從血泊里爬起，將自己抱在懷里：“李瑾乖，有媽媽在......”

她身上連中了數彈，此時已是連呼吸都費勁，但死死地抱住嬰兒時的李黑水跑出了如同修羅場的院子。

“夫人！你怎么會在這里？恩師呢？”她在漆黑的小巷里撞到了正喝了一宿酒準備回家的韓修，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似乎抓住了最后一絲光明，“韓修...我們全家都被段睿齊給害了，現在...現在我就剩下他了?！闭f完她看了一眼懷中的李瑾。

“我馬上就要死了，你帶著李瑾快逃，逃到山里再也不要...不要回來了，不要告訴他我們是怎么死的，我只希望他此生能沒有牽掛地長大，還有......把他名字換了吧，就叫李黑水，好養活。韓修這次真的是拜......”話還未說完，她已經默默地滑倒在了黑暗中。

李黑水見她身后拖了一路的血跡，也不知道這一路是受著多大的痛苦才把自己抱到了這里。他本以為自己兒時是被父母拋棄，怎料還有這樣凄慘的過往，一時間悲入肝脾，哭著對眼前的血人喊了聲：“媽！”

蘇墨漸漸蘇醒，她見李黑水眼角帶淚，整個人都在顫抖。以為他疼痛難忍，便輕輕搖了搖李黑水，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才知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但夢中悲痛之真切讓他明白這不僅是個夢那般簡單。

他將自己夢中所經歷的告訴了蘇墨，蘇墨感慨道：“若黑水兄弟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如今父母看到身兼百般武學的你，黃泉下肯定也會欣慰的?！?/p>

李黑水點頭，環顧起周圍，發覺這通道之上竟是一道天然裂口，想必是地底巖石移動碰撞時產生，黑黝黝的一望無際，也不知通向哪里。他已經數個小時未進食干糧，體力只剩十之二三，眼下只有這條向上延伸的裂口是唯一的活路，便定了心神，對蘇墨說道：“當家的，如今咱倆真的是窮途末路，只有這一條活路可走了，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闖過去了?！?/p>

蘇墨也知道到了如今的地步，倆人能活著回去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但覺得有眼前的男人在，任何艱險都不必害怕，于是笑著說：“瞧你說的，咱這道還沒走幾步，你就說是刀山火海，黑水兄弟啥時候成了如此怕風怯雨之人了？”

“不是的，我只是擔心當家的你的......”

“什么？”蘇墨看著臉紅的跟個蘋果似的李黑水覺得好笑

“你的...你的...性命安全，你還有一眾弟兄在等著你回去，如果你死了，他們會傷心......”

想到自己在世上早已沒有任何親人，自己死在這地底也不會有人掛念，李黑水心中自嘲地笑了笑。蘇墨見李黑水臉上的紅暈淡去，臉上慢慢升起如海潮般的悲傷，他背靠在巖石上望著頭頂無盡的黑暗，彷佛一位孤高的君王，他舉世再無半個親人，身后只有巖石可以供他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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