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偽齊風云

完顏宗翰立刻從馬車中出來，他朝高慶裔等人大喝道，“立刻調轉馬頭回金會寧府，我是大金王國的忠臣，決不能被你們這些奸佞小人裹挾?！备邞c裔等人立刻下馬跪倒一片，他們對完顏宗翰說，“都元帥，不，西金王，臣下從金西京帶來的五千驍騎打著咱們的旗號，為了掩護咱們被完顏亶、完顏宗干殺光了，他們宣布咱們叛國了！”高慶裔等人滿臉悲憤，完顏宗翰看得出來，他們說的不是假的，他頹然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高慶裔想要扶他，被他推開了，完顏宗翰沒有說別的，站了起來，奪了高慶裔的馬，一馬當前，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完顏宗翰回憶起最近的重大變化，心中也不禁越發堅定起來，自己為完顏亶打江山，又幫他成為儲君，自己也對得起他了，可他對自己卻是趕盡殺絕?；实郾b易知完顏宗翰和高慶裔按照他的計劃順利的建立了西金王國，他心中高興，這樣帝國軍團的敵人再次被削弱，帝國軍團正在為消滅偽齊公國準備，自己支持了西金王國建立，只要自己把握好尺度，就可以保證西金王國在自己進攻偽齊公國時保持中立，這樣帝國軍團就不用和金王國的悍將完顏宗翰交戰了。

偽齊公國馮長寧抵達金上京金會寧。為了拜見完顏宗干與完顏宗磐，馮長寧從淘沙署挑了兩份厚禮。完顏宗干的是一串產自天竺的沉香木佛珠、一軸來自唐國孫位的《竹林七賢圖》、一方刻有“沛國魏公”的紅絲硯和一幀歐陽詢的《卜商帖》。完顏宗磐的則是宋太王趙匡胤的一根玉帶。然而，這兩份無比珍貴的禮物，完顏宗干與完顏宗磐都堅辭不收。不收禮就意味著不會為偽齊公國說話，更不會為偽齊公國辦事。馮長寧很是沮喪。

一天，金王國樞密院通事烏陵思謀來到馮長寧所在館舍，面無表情地對馮長寧道：“金王口諭，先王當年冊立劉齊公國，是為藩輔大金王國?？杀饶暌詠?，劉齊公國連年征戰，累及我朝。如此屢次三番，使我大金王國苦無寧日。長此以往，我堂堂大金豈不是為小小劉氏藩國驅使？望偽齊公國公爵劉氏少開邊釁，謹守疆域。欽此?！闭f完，也不寒暄，揚長而去。馮長寧出使大金無數次，烏陵思謀算是故人，故人相見，豈會是這種態度？馮長寧摸不著頭腦。此次出使本是恭請上國發兵共伐宋江南，誰知金王國竟要劉齊公國謹守疆域，少開邊釁。馮長寧哭笑不得，不想就此罷休，他得弄清原委。

按照劉豫的旨意，馮長寧此行不得與都元帥走動?？墒?，若不與都元帥或都元帥的心腹之人走動，怎么能夠獲得大金的最高機密？思來想去，他決定悄悄潛出館舍去會一會高慶裔。當年偽齊公國立國，就是高慶裔代表金王國宣讀的冊文。如今偽齊公國即將為金王國拋棄，他不可能坐視不管。對于偽齊公國來使，大金看守不嚴，沒費多大氣力馮長寧便來到高慶裔府邸，他發現高慶裔府邸被貼上了封條，經過一番打聽，馮長寧才知道都元帥完顏宗翰和高慶裔已經逃離金王都前往金西京了。

馮長寧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他需要第一時間將此事上報給偽齊公，并且盡快前往金西京去一探究竟。馮長寧迅速結束了他的金會寧府之行，他前往金西京，并且快馬讓信使將這些事情報給偽齊公。還沒等馮長寧到達金西京，他就聽說了都元帥完顏宗翰受封西金王的重磅消息。馮長寧到達金西京，他來到高慶裔的府邸，遞進名帖，他被仆人引入客廳?？蛷d里，一班樂工正在吹簫鼓箏彈琴。馮長寧嚇了一跳，歌伎演唱的是《胡笳十八拍》。高慶裔剛剛飲罷酒，雙目通紅，盡管搖扇女將一柄長扇搖得呼呼生風，他仍然汗水津津?！榜T長寧拜見高總管?！瘪T長寧畢恭畢敬道。

高慶裔將手一擺道：“我如今不是總管了，稱尚書吧?！瘪T長寧訕訕一笑。高慶裔吩咐就座，有仆人前來上茶，馮長寧從藤篋里取出一件玉器道：“這是一柄西周玉斧，一直來不及送到府上，請高尚書笑納?！备邞c裔看都不看一眼道：“這些物件，去送給別人吧?！瘪T長寧頓時滿臉尷尬?！澳銢]有來我府上，我并不怪你。再說了，我府上如今也不需要你來?！备邞c裔停頓一下，前傾身子問道，“既然今晚馮侍郎來了，我只問你一句話，都元帥待你家劉豫如何？不，現在應該稱西金王殿下了?！?/p>

“我家公爵無一日不感恩西金王殿下?！薄斑@就對了?！备邞c裔道，“沒有西金王，哪來他劉豫？”“高尚書說得極是，”馮長寧奉承道，“不但我家公爵感激西金王，我偽齊公國的朝臣均對西金王感恩不盡?！薄俺加袀€鳥用！關鍵是你家公爵。有西金王在，你家公爵就在；倘若西金王不在了，你家公爵就是慘了。運氣好，也弄個安樂公做做，運氣不好，連安樂公都不是?！备邞c裔說得如此直白，馮長寧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高慶裔又問，“我問你，倘若西金王有需要，你家公爵可否愿意提供幫助？”“西金王有需要？”馮長寧一聽，心中擔心?！爸闭f吧，可否提供幫助？”

“提供，提供?！瘪T長寧不敢猶豫，也不能猶豫，“西金王是我劉齊公國的恩人，西金王有需要，我家公爵自當鼎力支持?！备邞c裔突然壓低聲音道：“既如此，馮侍郎回去告訴你家公爵，在金大名府一帶暗暗增添兵馬?！瘪T長寧緊張到了極點，聲音發顫：“為……為什么？”“別問為什么，只管增添兵馬便是?！钡诙?，馮長寧給西金王上了一道辭謝的奏書，便率領使團匆匆返回了偽齊公國國都。對于馮長寧的空手而歸，劉豫非常不滿：“卿此次出使，大失朕望。帝國軍團正在秣馬厲兵，金王國不準興兵，難道讓我束手待斃不成？”

馮長寧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哪里還敢為高慶裔傳話。揮走馮長寧，劉豫召來兵馬大總管劉麟、副總管劉復、行軍參議羅誘以及殿前都指揮使劉猊商議應對之策。眾人聽說金王國拒絕出兵，均面面相覷。劉豫嘆道：“金王國負我，但我不能負金王國。金王國建立劉齊公國，是為屏藩金王國。如今帝國軍團準備發兵攻伐我國，我們不能等閑視之?！薄俺家詾橐平獾蹏妶F的攻伐，當先發制人?！绷_誘是偽齊公國立國后的第一名科考狀元。他熟讀經史，頗有韜略，深受劉豫喜愛。不僅被任為元帥府行軍參議，還賜了一名叫翠環的宮女為妻。羅誘出身寒微，驟然富貴，對劉豫很是感激?！跋劝l制人？”劉豫頗覺新奇。

“對，”羅誘點頭，“兵法云，先發制人，后發人制。為今之計，只有先行興師，方為善策?！眲⒃ゴ巫觿⑩ベ澩溃骸皡⒆h說得是。打仗猶如弈棋，就應搶占先機?！眲⒃ヒ颤c了點頭：“參議所言有理?？v觀古今，以攻為守才是圖存之道。只是……沒有金王國襄助，如何勝得了帝國軍團？”劉豫長子劉麟道：“先發制人雖合乎兵機，但兒臣以為敵強我弱，應以守為上?！眲⑩s不以為然：“哥哥是劉齊公國兵馬總管，豈能說出這等沒志氣的話來？”劉豫制止劉猊道：“猊兒雖然忠勇，可帝國軍團有良才無數。在宋鄂州駐守帝國第四軍團第二師師長岳飛，沉雄剛毅，多謀善戰，不得不防?！?/p>

聞言，羅誘又建議道：“此次興兵，當避開宋襄陽地區?！眲⑩柕溃骸皡⒆h以為，應該攻打何處？”“宋淮西?！绷_誘未加思索，“臣細察南宋王國各地區駐守的諸將，唯有淮西南宋王國保安部隊將領劉光世最為庸懦。軍中雖有王德、酈瓊，但主帥暗弱，難堪大用。我軍若先下宋廬州，直逼宋建康，整個宋江南地區勢必驚慌?！甭勓?，劉豫在座位前緩緩走動。忽然，羅誘又道：“臣有一計，可叫宋江南地區驚慌失措?！眲⒃ネＷ∧_步，急問：“卿有何計，快快說來?！薄皢贪缃鸨??！绷_誘輕輕吐出四個字。

按照帝國軍團前線總部的命令，劉光世的南宋王國保安部隊應北上宋廬州。然而到了七月下旬，劉光世除了派王德率三千人馬抵達宋廬州外，他本人連同五萬大軍仍賴在宋當涂。帝國軍團前線總部再三催促，劉光世總是以各種借口推辭。宋當涂是宋太平州的州治，近年來，這座宋江南小城興起了“評花榜”。暮春季節，光陰大好，只見宋當涂城里名媛薈萃，嬌麗滿目。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正是宋當涂的繁華絆住了劉光世的腳步。其實不然，實際情形是劉光世病了。有關他的病情外界無人知曉，就是在劉府內，知道他患病的也沒幾個。

兩年前，劉光世去過一次宋秦淮河。那次畫舫夜宿，使他染上了惡瘡。起初劉光世沒當一回事，以為跟往常一樣洗一洗、治一治就會痊愈。誰知敷過無數草藥后，只要再沾染女色，很快就會復發。就說這一次，打開春起發病，至今仍然沒有好轉。面對日益嚴重的惡瘡，劉光世哪有心思料理軍務？眼看八月快要過去了，劉光世才拖著病體渡過宋長江，進駐宋歷陽。就在劉光世剛要抵達宋廬州時，突然接到王德從宋濠州送來的軍情文書，說宋宿州境內出現大量金兵。劉光世一聽，嚇出一身冷汗，立刻命令大軍停止北上。很快，設在宋平江的帝國軍團前線總部收到了劉光世和張俊的報告，不單在宋宿州境內，整個宋淮水以北都有金兵。

這無疑是一個不好的消息，驃騎將軍黃飛虎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在他看來，滅偽齊公國金人不會坐視不管。黃飛虎焦急萬分，緊急求見皇帝眀易?；实郾b易也接到了劉光世和張俊的奏報，傳令內侍趕緊派人過江，尋找正在江北督師的將領宗澤。就在這時，黃飛虎來到軍帳外。當黃飛虎邁步進入軍帳時，皇帝眀易正在思考奏報。待黃飛虎行過臣禮，皇帝眀易道：“朕已收到劉光世和張俊的奏報，說宋淮北境地有金人的行跡?！秉S飛虎擦了一把額頭道：“臣正是為這事來的?！薄耙喇斀袂閯?，卿以為當如何措置？”“臣以為應命令宋兩淮地區大軍迅速回師宋江南地區，鞏固江防?！?/p>

皇帝眀易沒吭聲，當初接到劉光世和張俊的報告時他也這樣想的，但他現在改主意了?！盀槿f全計，當是回師宋江南地區?！被实郾b易站起身緩緩踱步，“可如今，十五萬大軍已經進入宋江北地區，如何回撤，需要慎重?！秉S飛虎道：“若不回撤，宋江南地區空虛，如何是好？”皇帝眀易停住腳步道：“黃卿休慌，即便回師，也得聽一聽宗澤的意見?！?/p>

宗澤是第二天傍晚趕回宋平江地區的。最初接到金人大舉進入宋淮北地區的探報時，他也愣住了。宋淮北地區到處都是金人，意味著金人已經出兵。如今主管大金國兵馬的是右副元帥完顏昌，宗澤看來這不大可能。短暫的震驚過后宗澤鎮定下來，開始懷疑探報的真偽。金兵如果大舉南下，肯定只有一路或者兩路，斷不會遍及整個宋淮北地區。接到皇帝眀易返回前線總部的詔令后，宗澤分別致書韓世忠、張俊和劉光世，要他們以帝國軍團為念，奮勇殺敵，守疆衛土。宗澤一回到宋平江府，即被皇帝眀易召進軍帳里，同時召進軍帳的還有黃飛虎。行禮畢，皇帝眀易問道：“探報稱宋淮北地區到處都是金人，到底是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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