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逐金出宋三

皇帝眀易下旨意讓南宋高王趙構在宋余杭設立了孳生牧馬監，為帝國軍團繁殖馬匹，同時在宋扈州設立茶馬司，從宋云南買馬。南宋王國繁殖戰馬一時難以奏效，從宋云南購馬由于道路崎嶇交通不便非常不易。帝國軍團通過南宋王國只購得了八百匹宋廣馬。宋廣馬也就是宋大理馬。宋大理馬的品質遠不如宋秦馬，他們體型既小，耐力又差。但對于宋江南宋王國政府來說，目前除了宋大理馬已別無選擇。盡管如此，皇帝眀易還是表示第二師所缺的三千匹戰馬由帝國軍團想法湊齊。

下午皇帝眀易觀看步軍操練，次日過江觀看水軍演練?？赐晁娧菥?，皇帝眀易又一次激動起來：“此乃帝國軍團第一水師啊岳師長！”此時的第二師已擁有大小戰船千余艘，而正在南宋王國沿海措置海防的馬擴手中僅有三百余艘戰船。至于其他各軍，戰船更少。而且，第二師還擁有十多艘大型車船，載人數百，大江之上往來如飛。第五日，皇帝眀易接見了副團長以上的將領?；实郾b易與將領們素不相識，但有些名字久有所聞，比如張憲、徐慶、牛皋、董先等人。

直到臨行前，皇帝眀易才得空與岳飛交談，在第二師師長大帳中，皇帝眀易說道：“本來還想去一趟宋襄陽，可皇帝陛下傳旨召見，在下明日即啟程返回庸都，臨走前有些事情想聽一聽鵬舉（岳飛的表字）的意見?！边@是皇帝眀易第一次稱岳飛的表字，稱呼的改變意味著關系的親近?；实郾b易在下屬面前從未有過如此親近，何況對方是一名武將。但岳飛確實令他折服，在這位比自己大八歲的年輕將領身上，他看到了擊敗金軍的希望?！罢執厥勾笕酥毖??！痹里w很是感動?；实郾b易問道：“這幾年，經各路大將保疆衛土，浴血苦戰，東起濱海，北至宋秦嶺，宋王國局勢已基本穩定。鵬舉以為，今后帝國軍團該如何用兵？”

“滅偽齊公國?！痹里w毫不猶豫地說道?！皽鐐锡R公國？”皇帝眀易一震?！罢??！膘o默片刻，皇帝眀易前傾身子又問：“鵬舉認為偽齊容易滅嗎？”“容易滅?！痹里w肯定地回答?；实郾b易只覺渾身熱血沸滾，道：“帝國如此多的文臣武將，在下今日是第一次聽說偽齊公國容易滅?！痹里w解釋道：“偽齊公國容易滅，其一是民心可用。下官復宋襄陽時領兵北上宋唐、宋鄧二州，沿途所見村鎮凋敝，民戶十不存一。天兵所到之處，民眾無不拍手稱快。下官以為，整個宋河南望王師如久旱之望云霓?！?/p>

“其二呢？”“其二是宋王國根基已趨穩固，他們可以為帝國軍團提供穩定的后勤供給。軍賊已平，亂民不在，吏治清明，城鄉晏然?！薄捌淙?？”“其三便是帝國政府中有特使大人這樣的股肱之臣深謀遠慮，抱負高遠，意志堅定?！薄谤i舉認為偽齊公國幾年可滅？”皇帝眀易站起身走了幾步復又坐下，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岳飛毫不遲疑地回道：“上下一體，諸將合力，不出一年?！?/p>

“好！”皇帝眀易終于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霍地站起激昂道，“鵬舉所言，正合我意。偽齊公國不滅，兩宋王國不寧！”岳飛也站起身呼應：“一旦帝國軍團下令，我軍將兵分兩路進擊。一路出宋鄧州，攻取宋洛陽；一路經宋蔡州，攻取宋開封?！被实郾b易道：“到時帝國軍團再派出兩路大軍，一路出宋淮東，攻取宋徐州；一路出宋淮西，攻取宋商丘?！薄疤厥勾笕擞写撕陥D壯志，實為帝國軍團之大幸！”“來來來，坐下說話?！被实郾b易見兩人都在帳中站立，不覺哈哈一笑，呷了口茶繼續道，“當務之急除了練兵，還要儲糧。三路大軍共需帝國軍團精兵二十萬，糧草供給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倘若戰時糧草不繼，將是功虧一簣！”

岳飛道：“軍需供給歷來為宋王國軍隊之短。復宋襄陽后，下官除了開辦榷場，鼓勵貿易，第二師還專門設置了回易官。不瞞特使大人，去歲一年，僅宋襄陽府路就收入了一百五十八萬余貫宋王國銅錢?！保ǖ蹏c南宋王國簽約在帝國軍團幫助南宋王國駐守期間，帝國軍團可以從駐地收取賦稅）聞言，皇帝特使大吃一驚：“哦？”也難怪皇帝眀易震驚，宋襄陽一地一年能有如此多的公庫收入實屬罕見！當然，不是說其他地方沒有公庫收入，問題是其他地方的公庫收入沒有進入公庫，要么被大將們揮霍一空，要么流入了大將們的私囊。岳飛細細道來：“回易、激賞、備邊等十四庫的利息錢一百十六萬五千余貫；造酒、典庫、房錢、博易場共收入四十一萬五千余貫。兩項收入可供第二師三個月的支出?！?/p>

皇帝眀易禁不住連聲道：“好！好！好??！”岳飛又道：“除了公庫收入，去歲宋襄陽府路營田收入稻米計十八萬石?？晒┑诙熓秤脙蓚€半月?！被实郾b易感嘆道：“鵬舉啊，你可為帝國軍團解了大難哪！”聞言，岳飛臉龐微微一熱：“這要歸功回易官、營田官們?！薄八偎賵笊厦?，帝國軍團按功績給予升轉?！被实郾b易慷慨道。從去年冬季開始，帝國軍團將師長以下的武將因功升轉權限交給了皇帝特使等高級官員，事急可以先除授再申報。

一名侍衛進來續上茶水，輕輕掩上門退了出去。二人各呷了一口茶，皇帝眀易又道：“分三路大軍進擊偽齊公國固然為上策，只是中路軍難當大任?！敝新肥莿⒐馐赖哪纤瓮鯂０膊筷?，岳飛對他也沒有好感。當年岳飛奉命救援宋楚州，軍力弱小，嚴重缺糧，岳飛連發兩封公牘期望得到劉光世的資助，可身為宋兩浙西路安撫大使的劉光世竟沒有片言回復?；实郾b易憤憤道：“南宋高王用劉光世這等庸將，勢必敗壞南宋國事?！痹里w沒有搭話?！叭愤M擊偽齊公國，劉光世一路不堪重用，韓世忠一路實力較弱（韓世忠所部后被帝國軍團收編）?！被实郾b易繼續道，“唯有鵬舉一路可令帝國軍團無憂?！?/p>

“感謝特使大人的抬舉！”“這不是抬舉，”皇帝眀易爽朗道，“鵬舉為我帝國軍團第一戰將?！痹里w大為感激，道：“岳飛承蒙特使大人錯愛，他日北伐宋中原，肝腦涂地不足為報！”皇帝眀易雖然扮演皇帝特使需要莊重，但他本身也是性情中人。一旦他對某人心存好感，也能推杯換盞，坦懷相待。那晚皇帝眀易與岳飛談得很晚，侍衛進來給他們續了三遍茶水。分手時，皇帝眀易問岳飛有什么要求。岳飛想了想道：“第二師參謀長朱夢說被帝國軍團罷免，參謀長一直空缺?！薄谤i舉可有人選？”皇帝眀易問。

岳飛道：“近聞朱夢說一直在帝國軍團總部待職，不知帝國軍團有何安排?！睂τ谥靿粽f，皇帝眀易曾聞其名。在宋東京，就讀宋太學的朱夢說曾上書宋王趙佶，痛陳王國政府被小人把持，為禍不遠。惹得宋王趙佶十分不快，經蔡京、童貫等人鼓動，朱夢說被編管宋池州?；实郾b易知道岳飛的意思，沉思片刻后道：“鵬舉想要回朱夢說，已無可能?！薄盀槭裁?？”岳飛問?！爸靿粽f過于剛直，不善屈就?！薄半y道皇帝陛下不喜剛直之人？”皇帝眀易說，“不是的，朱夢說本是宋王國的朝臣，他想要返回宋王國就職?！?/p>

皇帝眀易發現南宋高王已沒有過去那么坦直了。過去南宋高王雖然有失輕率，但性情熱切。如同夏日的陽光，即便炙人，感覺暢快。如今的南宋高王有了城府，心思陰晴不定，就連身邊的宰執大臣都只能猜測南宋高王的用意。當然，這一切皇帝眀易不打算與岳飛說起?！把﹀鰹槿酥抑?，有韜略，可出任第二師參謀長?！被实郾b易轉變話題。岳飛點頭道：“薛弼與下官熟識。去年他曾在下官軍中從旁贊畫，出力很多?！被实郾b易問：“至于參議官，李若虛如何？”

“特使大人識人，不亞張良。李若虛為人勤謹，可當此任?！痹里w情不自禁地拊掌一笑。他告訴皇帝眀易，宋襄陽府路的營田、公庫能取得如此不俗的成績，與李若虛這個宋襄陽府路判官努力做好公事是分不開的?；实郾b易聽罷贊道：“有其兄便有其弟！宋河北李氏一門，家風剛烈?！崩钊籼撝掷钊羲运瓮鯂舨渴汤傻纳矸蓦S宋王趙桓入金營談判。宋王趙桓被拘，金兵左副元帥完顏宗翰企圖誘降李若水。李若水誓死不從，宗翰大怒，李若水被割舌剜目斷手，直至凌遲處死。

議罷參謀長與參議官，皇帝眀易道：“至于主管書寫機宜文字，在下建議岳師長自辟令郎擔任?！钡蹏鞴軝C宜文字的官涉及機密，允許各方大員自辟親朋好友或者自家子弟擔任此職。岳飛同意了皇帝眀易的建議?！熬腿绲蹏哪纤瓮鯂T軍為帝國軍團諸軍一樣，恢復宋京西南路帶有匡復北宋王國之意?！痹里w又建議改宋襄陽府路為宋京西南路?；实郾b易滿口答應：“鵬舉所言極是，但是這畢竟南宋王國的事，我只能提一下建議?！?/p>

從三月間開始，帝國軍團幾支大軍開始大規模調動。按照帝國軍團前線總部的計劃，一年滅偽齊公國，前4個月是調兵遣將，儲積糧草。除岳飛的第二師暫駐宋鄂州外，劉光世的宋王國保安部隊前移宋廬州，張俊的帝國軍團部隊前移揚州，韓世忠的帝國第四軍團第一師前移宋楚州（韓世忠為第一師副師長，宗澤師長被留在前線總部協助帝國驃騎將軍黃飛虎指揮全局），楊沂中統轄帝國軍團前移宋鎮江。帝國軍團大規模調動的消息傳到偽齊公國，偽齊公劉豫坐臥不安，他斷定帝國軍團將有重大行動。劉豫原為宋臣，曾奉命知宋濟南府。完顏昌進攻宋山東，劉豫殺死守將關勝，獻城出降。偽齊公國建立。按金廷旨意，大金為上國，在大金國面前，劉豫稱臣，黃河以南為偽齊公國疆域。

偽齊公國從立國的那一天起劉豫就清楚，金國扶持偽齊公告過，為的是屏障南宋王國。所以，盡管偽齊公國國力不足，劉豫仍堅持年年向南用兵。然而后來情形發生了變化。這一年金太王完顏吳乞買薨逝，他在位時偽齊公國出兵伐宋，均出兵相助?？勺匀ツ杲鹛蹀笆藕?，金王國便拒絕了劉豫出兵相助的懇求。金王國對于偽齊公國仍然態度模糊?，F在帝國軍團頻繁調動兵馬，劉豫憂心忡忡。五月的一天，劉豫將公國戶部侍郎馮長寧召入公爵宮。馮長寧曾經也是宋臣，投降劉豫。因馮長寧能言善辯，為劉豫重用。去年他兩度北上金會寧，打探金廷動態。劉豫講了宋兩淮帝國軍團的調動，面帶戚色道：“為今之計，卿還得出使金上京，懇請金王國發兵助我?！?/p>

“請求金王國發兵助我是為上策，只是……”帝國軍團的調動，馮長寧也已知曉，欲言又止?！扒淇芍毖??！瘪T長寧猶豫片刻，硬著頭皮道：“金王國都元帥去了御寨，至今未回金西京。只怕情形于我偽齊公國不利……”劉豫沒有接話。金太王在位時，金都元帥完顏宗翰的權勢很大，都元帥府設在金西京宋大同，主管宋燕山以南軍政要務。但是前年秋天，金太王病重，都元帥去了御寨后便一直沒有返回。偽齊公國與都元帥聯系緊密，如今都元帥不在金西京主政，劉豫心底惶惶。半晌，他才幽幽道：“我是想值此之際，斷不能囿于成規，當行變通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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