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逐金出宋二

“坐，都坐?！痹里w平日里十分嚴肅，難得一笑，他熱情地向眾將介紹皇帝眀易，告訴大家這是皇帝陛下派來慰問咱們這些帝國軍團將領的，眾將紛紛表示希望皇帝特使代替他們向皇帝陛下表達祝福和擊敗金軍的決心。如今是年假期間，岳飛一改往日的嚴肅，無論見了部將、士卒或是他們的家人，都盡可能地一展笑顏，“門外就聽見你們喧嘩，在說什么？”張憲回道：“大家們在議，咱第二師應該建立一支騎兵?！痹里w斂起微笑問道：“大家意見如何？”結果，大伙都不吭聲了。張憲急道：“你們方才不是說得很起勁么，怎么都啞巴了？”岳飛重新換上笑容，將目光投向董先，親切地問道：“董團長跟金人的騎兵交過手，你說說看？”

董先曾身陷劉齊公國（偽齊公國）。李橫起兵北伐，董先積極響應，脫齊歸宋。但他總為這段經歷自卑，在眾人面前保持著低調。既然點到自己，董先只得開口道：“師長所言不差，我確實跟金人的騎兵有過一戰?！笔諒退蜗尻柡?，岳飛的部隊被改編進了帝國軍團，岳飛也升為了師長。這一戰便是之前宋開封城外的牟駝崗之戰。李橫興師北伐，董先在宋伊陽起兵，攻下宋西京宋洛陽后直逼宋東京宋開封。在宋開封城外的宋牟駝崗，他們會合李橫、牛皋、彭玘等多路義軍準備與偽齊軍決戰。誰知兩軍正在纏斗，忽然西天塵土飛揚，一支萬余人的金人騎兵像烏云一樣壓了過來?！敖鹑笋R快，眨眼間就到了跟前。且虜人身穿鐵甲，頭戴兜鍪，戰馬從頭至尾都掛重鎧，刀槍弓矢近他不得。那一仗，唉！別說還手之力，連招架之功都沒有，就跟攆雞攆狗似的?！倍葥u搖頭道，“五萬大軍一下子折損了三萬！”

宋牟駝崗之敗許多人有過耳聞，但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大伙還是頭一回聽說?！斑@便是金人的重裝騎兵，名叫‘鐵浮屠’?！痹里w接過董先的話頭繼續問，“此前你們可曾知曉金人有一支騎兵名叫‘鐵浮屠’？”董先搖頭道：“不知?！痹里w將目光投向新調撥過來的將領們問：“你們之中還有誰跟金人的‘鐵浮屠’交過手？”新調撥的將領們紛紛搖頭，岳飛將目光停在崔邦弼的臉上。崔邦弼趕緊回道：“小將在宋京東一帶轉戰時曾聽人提到過‘鐵浮屠’，可從未親眼見過?！?/p>

“我倒是與金人的‘鐵浮屠’有過一戰。伯富，你還記得么？”岳飛望著王貴緩緩道。王貴點頭應道：“當然記得?！痹里w的神色漸漸沉郁起來：“那是幾年前，在宋馬家渡?！?/p>

十一月間，數萬金兵在完顏宗弼的統領下，由宋建康西南的宋馬家渡渡過宋長江。負責江防的江淮宣撫使杜充直到金兵過江的第二天，才匆忙派都統制陳淬率兩萬人馬迎戰，其中就有岳飛的右軍。當陳淬率軍趕到宋馬家渡時，金兵已經過江了三萬余人。宋軍剛列陣完畢，金兵便發起攻擊。前幾次沖擊的是步兵，都被宋軍的強弓硬弩射退了。幾個回合下來，金人將步兵撤到兩旁，改由騎兵沖鋒。金人的騎兵來勢很猛，幸虧當時宋軍攜帶了床子弩，否則要不了幾個回合金人的騎兵就會突進陣地。到了中午，岳飛建議要主動反擊，還建議將騎兵全部集中起來，由他率領出擊金兵的核心陣地。遺憾的是宋軍騎兵太少，兩萬多宋軍只集合了兩千五百騎兵，其中大部分來自岳飛的右軍。午時三刻一聲炮響，岳飛率領王貴、張憲、徐慶等將一齊殺出，直貫敵陣。

就在岳飛率領宋軍騎兵發起反擊時，完顏宗弼派出了最精銳的重裝騎兵“鐵浮屠”猛攻宋軍左翼。擔任左翼的是御前前軍統制王燮，他見“鐵浮屠”排山倒海而來，竟扔下部眾先逃了。緊接著，一萬三千余人的御前前軍作鳥獸散。盡管岳飛率領的兩千五百騎兵斬敵無數，但隨著左翼丟失，宋軍全線崩潰。若不是王萬來救，很可能全軍覆沒。岳飛講完宋馬家渡戰役，大帳里許久沒人吱聲。王貴道：“宋王國歷來就不大重視騎兵?！被实郾b易也不得多考慮金人的戰力。

張憲補充道：“關鍵是缺乏良馬?！薄皩?，宋王國西有西夏公國，北有大遼王國，加之失去了宋燕云十六州，購馬通道全部被他人掌控?！痹里w說到這里，把話停住。將領們開始議論，有人說可不是，漢武王正是組建了強大的騎兵部隊，才與匈奴逐鹿大漠；唐太公也一樣，他大敗突厥，親率騎兵沖鋒，一騎在前，萬騎隨后，所向披靡。也有人說宋王國即便組建騎兵也不敵遼金及西夏，因為比起遼金及西夏的戰馬，宋王國馬匹要矮一個頭。顏孝恭對岳飛道：“前幾年，一路經略司數千廂軍只有兩匹馬，副指揮使以下全部步行?！痹里w說，“現在咱們進入了帝國軍團，戰馬這塊應該會有所改善，再加上咱們有犀利的火器，大家對于敵軍的騎兵也不用太過于擔心?！?/p>

崔邦弼說：“不瞞師長，當年小將在宋黃州任兵馬鈐轄，衙門里就一匹跛馬?！甭勓?，眾將皆笑?？艹僧Y聲甕氣道：“宋王國偏重弓弩，想以強弓硬弩制騎?！睆垜椏偨Y道：“究其原因是耗資太大。范文正公就曾經說過，一騎之費，可贍步軍五人?！痹里w插話：“組建騎兵固然費錢，但為了更好地與金人抗衡，咱們還是應該組建騎兵。宋王國之所以偏重高城深壕和強弓硬弩，想的只是御敵。殊不知金人現在也有了硬弩和炮車。再說御敵也不能全憑弓弩和城壕，兵法云，御敵先要勝敵。以不勝之兵如何御得了敵？而且，現在畢竟咱們進入了帝國軍團序列?！?/p>

眾將稱是?！肮ト锡R公國六郡之地，交手的全是偽齊弱軍。宋鄧州城外之戰，偽齊軍雖然有上萬騎兵，但與金人的騎兵相比，戰力相差甚遠。金人的騎兵既能馳射，又能搏殺，且馳射精準。宋王國騎兵要么操弓，要么使槍，且只能挽六七斗弓，射二三十步。金人騎兵人人都能挽一石弓以上。下官思之再三，必須建立一支騎兵，且戰力要不遜于金人，不然，剪滅偽齊公國后就無法與金人對壘?！痹里w頓了一下又道，“倘若不敵金人的騎兵，光復山河便是一句空話?！睆垜検紫软憫骸皫熼L說得是，殄滅金虜非得有一支強大的騎兵不可?！蓖踬F問道：“可建立騎兵馬從何來？”

正思考間，李娃進來對岳飛道：“酒菜已經備好，請客人們入席?！背赃^酒席，眾將領散去，岳飛特地留下皇帝眀易、王貴和張憲。四人落座。李娃泡來茶湯，知道夫君與皇帝特使、王貴和張憲有機密事要談，退出時吩咐守門侍衛看好門。岳飛首先道：“組建騎兵一事刻不容緩，當務之急是采購馬匹。如今的情勢，三五十匹馬容易得到，要弄成千上萬匹馬卻是不易?！蓖踬F道：“先買三五百匹好馬加以訓練，用作種子，待戰馬多了，再用種子發芽開花?！?/p>

岳飛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要破‘鐵浮屠’，自家們必須有一支精騎?！睆垜椧慌拇笸鹊溃骸拔甯缯f得是，咱們也練一支‘鐵浮屠’！”岳飛微微一笑道：“練一支‘鐵浮屠’談何容易？單是一套馬具裝就難于置備。我是想通過練出一支精騎，找出‘鐵浮屠’的短處?！薄罢页鋈觞c對癥下藥，還是五哥想得深遠?！蓖踬F、張憲眼睛一亮?？上氲迷偕钸h馬從哪兒來呢？兩人直是犯愁。

沉默了一會兒，岳飛道：“我有個主意。宋廣南西路轉運使朱芾與咱們有些關系，咱們托朱芾先買一批茶葉，然后以茶市馬?！蓖踬F道：“主意倒是不錯，可邊境已無榷場，到哪兒互市？”岳飛道：“到哪兒市馬那是后一步的事，當務之急是買一批茶葉?！蓖踬F道：“買茶葉的事，交給我?！薄昂?，”岳飛點頭道，“伯富過完上元節就動身前往宋桂林?！薄靶??！蓖踬F應承。

岳飛又對張憲道：“你去一趟宋金州，宋金州鎮撫使王彥你熟識。要以茶市馬，非得宋蜀人或宋秦人不可?！薄拔乙裁魅談由?？”張憲問。岳飛搖頭道：“伯富先辦茶葉，你可過些日子再啟程。帝國軍團年前行有文書，新年過后南宋王國張相公要來宋鄂州，少不得要慰問咱們這些宗主國的軍隊，宗本幫我周旋?！睆垜棻碜肿诒??；实郾b易表示自己也可以幫助岳飛他們一些，岳飛等人表示感謝，皇帝眀易安排錦衣衛協助岳飛，說岳飛是公忠體國之人，錦衣衛可以傾力相助。

幾家歡喜幾家愁，趙構第一時間了解到了大庸皇帝態度的變化，他也是無可奈何，覃輝勸說他抓緊向皇帝提出自己的要求。一切盡在明易掌握中，其實就連趙構每天吃什么，和什么人見過面他都一清二楚，錦衣衛的情報能力是非常強大的，幾乎所有王侯的生活起居情況，皇帝眀易都能通過錦衣衛了解的相當詳細，叛亂幾乎都被扼殺在萌芽狀態。

趙構找到黃飛虎，希望黃飛虎將他的想法告訴皇帝，趙構的想法是他希望自己的王位不要受到徽欽二王回歸的威脅?；实勖饕自浢苤键S飛虎，如果趙構提出請求，可以先答應他，觀察他的表現再做決斷。秦檜將大量貴重禮物送給黃飛虎，本來他是不會收的，但明易早有安排，黃飛虎收到這些貴重禮物正好作為軍資之用。

由于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岳飛未能參加皇帝眀易以皇帝特使的身份在宋建康主持的帝國軍團宋王國秋防會議。宋鄂州帝國軍團第二師舉行完了對皇帝特使短暫的歡迎儀式，之后皇帝眀易宣布了岳飛第二師新的軍事任務。在帝國軍團在宋王國的諸軍之中，岳飛的第四軍團第二師無疑實力最強。除了步軍、騎兵，還有一支數量龐大的水軍。

皇帝眀易抵達宋鄂州后的第二天上午就視察騎兵。那會兒太陽剛剛升上樹梢，在岳飛及第二師一眾指揮官的陪同下，皇帝眀易來到宋鄂州城外的宋鳳凰山前。此時，寬闊的軍隊校場上，只見一排排鐵騎成陣，寂然無聲。一員低級指揮官飛馬來到點視臺前，大聲道：“諸事已畢，請皇帝特使示下?！被实郾b易很滿意這種禮儀，回頭對岳飛道：“岳師長是主將，還須聽從岳師長的號令?！痹里w搖頭道：“不不，第二師是帝國軍團的部隊，一切聽命于帝國軍事委員會?！被实厶厥惯@才舉起右手，威武地吐出兩個字：“開始！”

那天上午，皇帝眀易不僅觀看了騎兵的戰陣演示，還觀看了以隊為單位的騎兵演練。以往，宋王國騎兵分為兩大兵種：弓手和槍手。一隊騎兵一百人，有正副旗頭六名，槍手十八名，余下的全部是弓手。無論是與遼兵交戰還是后來與金兵交戰，一旦被敵人騎兵突破戰陣，由于善射者不善馬上使槍，弓手就只能被屠戮和追殺。岳飛訓練的帝國軍團騎兵不同，每個兵士既能騎射，又能使刀槍。兵士們先是一邊奔馳一邊引弓射箭，然后又挺起刀槍廝殺?；实郾b易越看越興奮，道：“帝國軍團騎兵歷來專事弓箭，刀槍生疏，岳師長合二為一，騎射與刀槍結合，令在下眼界大開?！痹里w回道：“金人善騎、善射也善使刀槍。日后與金人的騎兵對陣，騎射與刀槍不可偏廢?！?/p>

從宋鳳凰山回來，岳飛告訴皇帝眀易，第二師打算組建一支八千人的騎兵，因缺乏戰馬，如今僅有五千余人，岳飛希望帝國軍團為第二師解決一批戰馬。各軍缺乏戰馬是帝國軍團最為頭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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