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封印靈光

事到如今，莫小邪才算明白了一個大概所以，心中縱有疑云尚存，時辰確是不敢再作耽擱了！

南去九里不費多少氣力，途中也不知雞鳴幾聲，如今莫小邪并不在乎這些，只是感覺手上拎著的人皮燈籠與心情一樣沉重！

“師傅！”莫小邪屹立在羅家鐵鋪門前呼喚道。

羅大春打眼一量莫小邪憂怨的臉色，便就洞曉隱情：“邪兒，快把舍利靈光奉上，為師這就在玄冰鬼槍上封??！”

“封??？”莫小邪遞去人皮燈籠時尤為不解。

羅大春接過燈籠，雙手撫在兩側，凝視著璀璨金光，楚楚道：“凈海老友，一別七載，今日你總算回來了！”說著話，羅大春霍然從爐膛內拖出來一桿長有一丈，粗有二指，淬煉得彤彤熔漿的艷麗槍體。

“師傅！”莫小邪一聲攔去。

羅大春沒有轉首：“邪兒心中所想，日后為師自有解釋?！?/p>

一句話，堵住了莫小邪所有的疑問。

羅大春將人皮燈籠高懸門上，再將熾焰熊熊的通紅槍體立于一旁，厲聲道：“邪兒，跪下！”

“師傅您的手！”莫小邪憂心道。

“邪兒莫憂，跪下！”

莫小邪不敢再問，即刻跪倒在人皮燈籠下。

羅大春抱拳當胸，朗聲道：“九代高僧，佛前舍利，今日取舍，全憑天定?！闭f完，雙掌合十，心中默念……

莫小邪跪立時，眼見長明僧正從空空蕩蕩的街市中一路往著這邊行來，也是雙掌合十，垂首閉目。

長明僧漸行漸近，口中詞細細入耳，確是聽不懂的悠長梵語。

正在這時，懸掛門前的人皮燈籠突然劇烈地左搖右晃，里面發出了“砰砰砰”地碰撞音色，而且愈演愈烈。

羅大春道：“邪兒，心要虔誠，連叩三首?！?/p>

“嗯?！蹦⌒皯饕宦?，三聲響頭落地有聲。

抬首時，人皮燈籠驀然發出一聲爆裂，炸成一地散碎，九束金光接連旋飛進紅燦燦地槍身之內！

與此同時，長明僧睜開雙眼，朗聲笑道：“哈哈哈，天意已成，恭賀師叔了！”

羅大春頷首一笑，朗聲道：“邪兒，提槍！”

莫小邪眼望著槍身上的騰焰飛芒，怵生生地站起身來，心頭一橫，一把抓去。

一碰之間，槍身上的熾焰火光乍然暗淡，一條本為熔漿般的紅艷光色節節而隱，段段晶瑩，直至完全消失。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莫小邪的手中傳遍周身，分量也是十分遂心。

羅大春朗聲笑道：“哈哈哈，邪兒啊，為師予你打造的這桿玄冰鬼槍，感覺可是稱手??？”

莫小邪凝望手中這桿若隱若現的玄冰鬼槍，心中詫異不已，遲遲回道：“師傅啊，玄冰鬼槍為何不見了呢？”

羅大春喜道：“哈哈哈，這也正是玄冰鬼槍的精妙之處??！”

長明僧撐掌道：“阿彌陀佛，今夜冥世妖鎮中，莫施主能夠得來這件寶刃，羅大俠可是沒少費心思??！僅此玄冰就與莫施主的體魄一樣，乃為天下無雙，更莫說如今再有舍利靈光封印，絕然乃是寶中之寶，千古難尋??！莫施主也是好福氣??！哈哈哈……”

莫小邪雙手將玄冰鬼槍舉過頭頂，淚灑當場，跪拜道：“師傅，徒兒我何德何能啊……”

羅大春爽朗道：“哈哈哈，玄冰鬼槍分三式，追人追鬼追神仙??！邪兒啊，只有憑就此物才能取出鬼膽，天下間確是唯你而不能??！”

長明僧附道：“羅大俠啊，人鬼仙不為齊整，要貧僧說嘛、還是少了關鍵一樣！”

羅大春與長明僧相視一笑，心領神會。

莫小邪決然道：“長明大師放心，我橫山莫小邪定會用玄冰鬼槍挑出西域妖人的鬼膽、摘下妖人的首級、焚化妖人的皮囊！”說話時，莫小邪緊緊握住玄冰鬼槍，九個金光骷髏曇花一現般稍縱即逝！

羅大春與長明僧望向彼此，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羅大春道：“邪兒，去吧，速速重返老廟，拜別了因婆婆之后，就可重返陽世了?！?/p>

“師傅、我……”莫小邪跪身不動。

“切要速速離去！”羅大春不容多說。

莫小邪站起身來，再與長明僧道別之后，施展鬼步地綱訣一路回返，此時的冥世妖鎮中也早已空曠無人。

沿途疾馳，奔襲至初來之境，莫顧腳下，路在心間，詭然一步，踏入內局，老廟內的了因婆婆依舊彎著駝背，拾著紅豆。

“婆婆?！蹦⌒肮硎┒Y道。

了因婆婆身形未改，蒼音道：“孩子你回來了？”

“晚輩回來了?！?/p>

“哦。那我前時燒去的路票、小和尚可曾收到了？你又可是用過了？”

莫小邪回道：“多謝婆婆惦記，那張路票、長明僧已然給小可用過了?！?/p>

了因婆婆穩住了手：“哦。那么、我曾讓你帶回高家果子鋪里的三斤蜜餞，你也應該沒有忘記吧？”

“蜜餞！”莫小邪一拍腦殼，大驚失色道。

了因婆婆猛一扭臉，面目猙獰道地望了過去：“怎么、難道說——你把這些都給忘了？”

莫小邪自慚形穢道：“婆婆、我、我確是大意了！唉……”

了因婆婆惡狠狠地瞪著莫小邪看過一陣，徐徐挪步走到供桌前，拿起了那只黑瓷“鬼食碗”，空碗口對在莫小邪的眼前，陰聲道：“高家的三斤蜜餞乃是供養給它的，若是鬼食碗內一直空著，你再用過了路票通引，日后卻是會折壽??！懂嗎？”

莫小邪愁容滿面道：“婆婆，晚生知錯了，但問一句、晚輩又應當如何補救過失？還望婆婆明示啊?！?/p>

“知道就好，無法彌補。只要日后遭難時，可莫要怪罪老身沒有直言相告就好。既如此，你且回去吧?！闭f完，了因婆婆彎下了腰，自顧撿豆。

“這、婆婆啊，晚生真的知錯了！”

“好了好了，還是速速離去吧。記住，出門之后就莫要回頭再看，否則——路中將會永無止境??！”

莫小邪忐忑不安地呆立原地，倒也不是擔憂折壽一說，只是感覺自己言而無信，實在辜負人家的囑托與相助。

“去吧去吧，若到償還之時，一切自有天數！”了因婆婆幽幽一句。

莫小邪無奈地嘆出一口長氣：“唉……婆婆自己保重了，日后若能再與婆婆相見，我莫小邪必會彌補過往，將功贖罪！”說完，走出破廟，鬼步地綱訣追風逐電般回返而去……

與此同時，門里的了因婆婆微微起身，數著簸箕里的紅豆，而后輕輕一笑，自語道：“將功贖罪！呵呵，但望下次再來之時，那位與你結伴的鬼眼少年、他的記性會比你好一些吧！”

回到家宅時天光早已大亮。寢室床榻上，莫小邪癡癡凝望著玄冰鬼槍，回憶著曲折離奇的經歷，琢磨著其中的真假虛實！

一邊想著，手也不由自主地握上了玄冰鬼槍。驀然間，槍身上靈光閃爍，顯出了九個一字豎列的金彩骷髏，驚得莫小邪猛地后挪，雙手合十道：“哎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說話間，金彩骷髏乍然消失，玄冰鬼槍繼而恢復了近乎于透明的本色。

莫小邪心中暗想：“其實師傅說得沒錯，舍利靈光封印在玄冰鬼槍之內，稱之為九煞骷髏才為更加貼切嘛……”

一日無話，直至夜半子時。

莫小邪來到了這片自幼習武十二載，再也熟悉不過的荒崗地，第一次持槍打出追魂三式。

一起一落，一招一式，也是更為得心應手，游刃有余。而且每到真氣貫通之時，九煞骷髏都是顯出金彩真形，乍看確是駭人心魄！

“哈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至近，羅大春從一層薄如蟬翼的夜霧中踱步走了過來。

莫小邪大步迎上，俯身跪拜：“師傅?！?/p>

羅大春含笑道：“呵呵，邪兒快起，我們那邊說話?！?/p>

師徒二人走到一塊平整處，羅大春穩步道：“邪兒啊，如今玄冰鬼槍已然得手，接下來可就要行走江湖，懲惡揚善嘍！”

莫小邪閃目道：“師傅，徒兒先從西域妖人下手怎樣？”

羅大春搖了搖頭：“以你現在的修為，還遠遠不是葬天法師的對手??！”

莫小邪心急道：“師傅、那、徒兒要待到何時才能有殺死西域妖人的本事呢？”

“邪兒你可知曉、葬天法師的徒弟次丹杰布，為何千里迢迢來到中土，掠取西陵寺的九顆舍利嗎？”

“徒兒不知?！?/p>

“西陵寺的九代長老、其實個個不通武藝，更也不懂任何法術。他們之所以可以在圓寂天葬之后，遺留下來九顆真靈舍利，乃是平生慈悲為懷、樂善好施所修來的佛緣??！若是舍利被西域妖人奪去，就是正不壓邪，惡人當道嘍。不過，葬天法師的真正意圖，或許會更深吧！”

莫小邪深思一陣，忽道：“師傅、徒兒好似懂了！”

羅大春故意藏言，等得就是這句懂了?！昂呛?，你真的懂了嗎？”

莫小邪頷首道：“師傅之所以將九顆舍利靈光封印在玄冰鬼槍之內，為得并不是給寶刃開光那么簡單?！?/p>

羅大春滿意笑道：“呵呵，孺子可教也。接著說?！?/p>

莫小邪望著師傅繼道：“師傅的良苦用心——是要為了壓一壓徒兒身上的邪性吧！”

羅大春面浮淡笑，欣慰道：“邪兒啊，你能悟出這番道理，為師就很是知足了！”

莫小邪略有傷感道：“師傅今日的擔心、是不是凈海禪師早就占卜到了？”

這一問，正是戳中了羅大春的心病。雖然他的驚神在臉上一掠而過，但卻沒有逃過莫小邪的晶亮眸子。

“師傅，徒兒知曉了?！蹦⌒安坏攘_大春開口，即刻道。

羅大春慌忙解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只不過……”

莫小邪跪倒在地，憂傷道：“還望師傅賞下話來，倘若徒兒日后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終將要成為人間禍害，還請師傅這就掌斃徒兒吧！”

羅大春一甩衣袖，憤然道：“胡說！誰又說你人不人鬼不鬼、日后會在世間為禍了？快些給我起來！”

莫小邪悶悶不樂地站起身來，心尖頗為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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