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來龍去脈

門里門外，天懸地隔，扭轉乾坤，霄壤之別。

眼中的一切場景繼而兜轉扭正，漸漸地恢復了常態。莫小邪驚慌照顧眼下，但見自己的雙腳已然沾地，遂而反轉成與和尚平視的姿態！

仰首觀天，夜空中依舊沒有星月之光：“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小邪大惑不解道。

和尚道：“陰世間天翻地覆，乾坤倒置，天下人也唯有莫施主才能來回自如，采來舍利靈光、燃亮人皮燈籠??！”

“陰世！舍利靈光！”莫小邪聞言詫異，目光漫過和尚身影，但見古道寺就在正前，大體皆與初來時無異，唯有左右門環鑲嵌在一對青銅獅子臉兒上！

看過后，莫小邪凝視和尚，指向廟門，面現茫然不解之情。

和尚道：“呵呵，莫施主可是瞧出了一些不同之處？”

莫小邪道：“這座廟宇雖然懸掛著古道寺的匾額，也與大火焚噬后的荒廟大致相仿，可是門臉上的一對青銅獅子確是外來物吧！”

和尚點頭道：“莫施主所言不差，你之所以能夠通往陰世走上一個來回，還取來了稀世珍寶舍利靈光，憑得就是這對玄冥獅子！”

“玄冥獅子——又為何物呢？”

“玄冥獅子掛左右，此門便可喚作陰陽門。左側為陽，右側為陰，這對青銅獅子也分為玄獅與冥獅。若非你負有陰陽之體魄，確是不能過去的。不僅如此，還得需要了因婆婆送來的路票才可通暢無阻??！”說著話，和尚從懷中拿出了一紙長符，正是破廟內了因婆婆焚燒的那張長符。

莫小邪道：“大師的意思也就是說，一步邁入陰陽門中，就為踏入陰間嘍！”

和尚笑道：“呵呵，陰世并非陰間，乃是一處蠻界異境，也只與冥世妖鎮有一步之隔。不過，僅此一步之遙如同天淵懸隔，人不可去，鬼不能行，唯有半陰半陽的體魄才可來回穿梭??！而你、莫施主、乃是天下無雙??！”

莫小邪疑道：“大師、不對啊，初來時我曾叩門，你也是從陰陽門里走出的，而后也是引領在小可身前啊，如今又豈稱小可乃是天下無雙呢？”

和尚道：“莫施主回想一下，我是從那左右兩側哪邊走出的？走來時你可曾聞聽到貧僧的步動？引領身前時又是從左右哪扇門里進入的呢？”

莫小邪搖了搖頭：“大師來時確實沒有步音，我卻沒有在意門扇左右??！”

和尚道：“玄門既是人之常道，貧僧的進出也都是從玄門內外有來有回?！?/p>

“玄門——大師說得可是左側那扇？”莫小邪指向廟門道。

“左玄右冥分陰陽兩道，莫施主你又可是從中間穿過的呢？呵呵?！?/p>

“那這古道寺的匾額也是虛幻嘍？”

“心有所想，必生先入為主之念，故而貧僧略施手段，你就會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不信，莫施主這時再看！”

莫小邪猛地抬首望去，但見廟門不在，幻作黑白兩扇門板，上方匾額書寫著三個黑色斗字“陰陽門”！

莫小邪手扶腦袋：“哎呦呦，我可真是糊涂了……”

“呵呵，無論莫施主是糊涂、是明白、天色僅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會大亮，到時走不出冥世妖鎮確是真的?！?/p>

“大師，小可還有幾件事情不解?！?/p>

“莫施主有何疑問？”

“大師今夜所作所為，可是受了小可的家師指引？”

“地羅幽仙乃是貧僧的長輩，今夜的事情他確是早有囑咐?！?/p>

“那么大師您是……”

和尚撐掌道：“阿彌陀佛，貧僧法號長明?！?/p>

“什么！大師法號長明——長明僧不是九煞骷髏嗎？而且、我師傅還說長明僧心毒手黑呢！”說完，莫小邪自知失言，急忙捂住了嘴。

長明僧笑道：“哈哈哈，羅大俠若不將貧僧說成心毒手黑，你的掌印又豈會輕易落于僧家的身上呢？”說著話，長明僧將前時被莫小邪打破的僧袍抖了一抖，再道：“莫施主自幼敬佛，懷有虔誠之心，倘若不把僧家說成惡人，你又豈會一一而作呢？”

莫小邪頓悟道：“哦——怪不得師傅的叮囑前后矛盾，這邊說人心毒手黑，那邊還要我顧忌人家性命，再說提及他的名號自會保住我的性命呢！”

長明僧頷首道：“實不相瞞，凈海禪師正是貧僧的師傅?！?/p>

“??！”莫小邪急忙躬身施禮：“大師在上，莫小邪失禮之處，還望贖罪??！”

長明僧雙手挽起莫小邪，道：“莫施主毋須客氣?！?/p>

莫小邪情深義重地望著長明僧久久無言。

長明僧勸道：“天色業已不早，莫施主還是快些走出冥世妖鎮吧！”

一夜的變故實在曲折離奇，莫小邪的心中依然不甚明朗：“大師，荒廢的古道寺為何隱落于陰世之中，那位藏匿在佛祖金身內的僧家又是何人呢？”

長明僧長嘆一聲，憂郁道：“佛祖金身內的僧家——正是貧僧的師傅凈海禪師??！”

“什么！大師您說、那位盤膝打坐在佛祖金身內的高僧、就是予晚輩賜名，再引薦晚輩恩師的、凈海禪師啊……”

長明僧點了點頭，憂傷道：“阿彌陀佛，正是！”

莫小邪雙目含淚，悲腔道：“凈海禪師如何落到了這般凄慘的境地？還望長明大師直言相告才是啊?！?/p>

長明僧道：“莫施主啊，如今天光馬上就要放亮，確是不敢再作延誤??！”

莫小邪硬聲道：“不！就算我莫小邪今生今世困于冥世，也要問一個清楚明白。否則、我也絕不會離開此地！”

長明僧凝望著倔強的莫小邪，無奈地搖了搖頭，長話短說道：“師傅的仙體之所以流落在陰世古道寺內，乃是遭受了西域妖人葬天法師的迫害??！”

莫小邪咬牙切齒道：“葬天法師、又是誰？如今妖人身落何處？”

長明僧道：“葬天法師乃是西域異人，早年間曾經敗在過公道僧的手上。隱世數載之后再回中土之時，妖人全身內外僅剩下了一副被天鷹掏空了的皮囊，而他的妖術確是高漲數倍之多。后來，妖人一雪前恥，接連斗敗了數位時年間的人中龍鳳，逼迫一眾俠客隱姓埋名，從此不諳江湖之事，而這個葬天法師、西域妖人從此稱霸天下。七年前，葬天法師的弟子次丹杰布在西陵寺內，殘忍殺害了三十一位出家僧人，還奪去其鎮寺之寶，九代佛尊遺留下的九顆舍利。我家師傅得知此事之后，沿途堵截次丹杰布，二人經過一番苦戰，師傅也終于奪回了九顆舍利。而正在這時，葬天法師卻突然出現了……”

“難道說——凈海禪師不是西域妖人的對手嗎？”

長明僧繼道：“師傅眼見力不能敵，繼而將九顆舍利一并吞入腹中，幸好羅大俠即時趕到，這才將我師父帶入冥世妖鎮中避命??！”

“??！就連我師傅也打不過這個西域妖人嗎？”

長明僧嘆息道：“唉……那個葬天法師乃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凡人與其相爭，能夠自保者天下間都是寥寥可數，更莫說取下妖人的性命了?！?/p>

“然后呢？”

“然后、師傅為了保住九顆舍利，義無反顧地從這里走了進去?！遍L明僧指向陰陽門道。

“??！凈海禪師走進了陰陽門！”

長明僧憂傷道：“師傅雖為得道高僧，大佛之體漸成，可他卻沒有莫施主這等陰陽體魄，故此一步踏入陰世確也再不能回??！”

莫小邪道：“大師的意思——那個西域妖人乃是一路追至冥世妖鎮嗎？”

長明僧恨道：“非但追至此地，天殺的妖人還將滿腔仇恨發泄在佛門凈地，一把大火燒掉了冥世妖鎮中的古道寺，燒死了寺內的九個和尚??！”

莫小邪自咦道：“南通北去都是九里，西陵寺內也是舍利九顆，古道寺內燒死的和尚又是九個，這些難道全都是巧合嗎？”

長明僧道：“莫施主的名號、小邪二字可也是九筆而成呢？”

莫小邪默數道：“對啊，凈海禪師賜予晚輩的的名字正是九筆而成啊，這也太離奇了吧！”

長明僧道：“因而只有莫施主才能取回師傅體內的舍利靈光，或許也唯有你才可以殺死葬天法師??！”

莫小邪錚錚道：“大師放心，我橫山莫小邪終有一日必會取了那西域妖人的性命，再將妖人首級帶入陰世，以此來供奉凈海禪師的亡靈！”

長明僧雙掌合十：“阿彌陀佛，萬事因果總有天成之日，貧僧長明先謝過莫施主了！”

莫小邪思量道：“難道凈海禪師早就占卜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嗎？”

“師傅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過從未提及過此事?！?/p>

莫小邪困惑道：“大師，古道寺既然建在冥世妖鎮之中，又被西域妖人放火焚噬，那么為何我去過的陰世內還有一座遭了大火，荒廢遺棄的古道寺呢？”

長明僧道：“陰世大局皆為陽世不復存在之物，或者亡故之人，或者曾年舊景，譬如人皮燈籠內的舍利靈光，還有我的師傅。換句話說，陰世中的所有一切，要么就是死物，要么就是已然消失之境！”

莫小邪再問：“既然如此，師傅又為何將舍利靈光稱為九煞骷髏的頭芯靈火？又因何予我瞞下凈海禪師的往事呢？

長明僧道：“令師倘若與你如實相告，再憑你自幼與佛門積攢下的深厚淵源、但問一句，莫施主可否忍心從凈海禪師的體內取回舍利靈光呢？”

莫小邪搖了搖頭：“莫小邪絕不敢冒犯恩人仙體，絕不能……”

長明僧道：“所以嘛、羅俠客乃是用心良苦??！”

莫小邪自語道：“原來九煞骷髏這個名號，乃是師傅為了隱瞞真相所說，而那頭芯靈火實為舍利靈光??！”

長明僧附道：“九顆舍利乃是西陵寺九代高僧圓寂后的遺留之物，所以舍利靈光堪比九代先靈的魂魄，故此也唯有這盞人皮燈籠才能將其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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