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美女裁縫

三十四

《你就是我千年等待的天使》

第十五章 美女裁縫

在這座喧囂都市的邊緣，居住著大量毫無任何技能的農民。他們一旦背井離鄉，就意味要在繁重的勞作中出賣苦力。肖云飛和大海這段時間去裝卸工地垃圾，每日都在艱難地討要生活。最近幾天，他倆著實被身上的褲子折磨得夠嗆。幾條不知哪個廉價攤位買來的褲子，質量之差堪稱離譜。才干了幾天重體力活，褲子就這兒開線、那兒開檔，好似故意跟他們作對一般。

每次彎腰搬起沉重的貨物，只聽得 “嘶啦” 一聲，褲檔便裂開一道大口子；稍一伸展身體，又能聽見線頭崩斷的清脆聲響。穿著這樣的褲子干活，別提有多別扭了。肖云飛還比較心細，買個針線盒帶著，他倆常常得偷偷摸摸地找個角落，尷尬地縫補褲子上的裂縫，可沒過多久，新的裂縫又會冒出來。

這天下午快裝卸完畢，兩人又在忙碌中被褲子的問題弄得焦頭爛額。肖云飛剛剛剛鏟完最后一鍬，彎腰一使勁，只聽 “噗” 的一聲，屁股后面的褲檔徹底裂開，惹得大海一陣大笑。大海這邊也好不到哪兒去，褲腿處的線縫一路綻開到了膝蓋。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嘆了口氣，一商量，決定晚上去找家裁縫店修補褲子。

回到一畝園村，兩人也沒吃飯，趕緊沖洗干凈，換下褲子，快速簡單把褲子洗好晾在外面。第二天回來，他們就在附近一詢問打聽，得知村東路口有一家裁縫店。楊國強瞧見他倆要出去，頓時來了興致，湊上前嚷嚷著要一起去，還美其名曰：“就當出去透透氣，順便活動活動筋骨?！?/p>

三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很快就來到了一畝園村東路口。遠遠望去，只見一家店面不大的鋪子，門口掛著一塊有些褪色的招牌，上面寫著 “巧手裁縫店” 幾個字。

天氣漸漸炎熱，門上掛著紗簾。三人走到跟前，掀開門簾，一股淡淡的線布氣味撲面而來。店鋪分為內外二個部分，一處住宿生活，一處接攬生意做活，都布置得十分整潔干凈。內鋪用一塊簾子隔開，只能放下一張床，床尾一米處放一個三層木板架，放著鍋碗瓢盆一些雜物。外鋪四周墻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布料，從鮮艷亮麗的綢緞，到樸實耐用的棉布，應有盡有；一排桿上還掛滿干洗的衣服，都又用塑料薄膜套上，以免落灰污染。屋子正中間，擺放著一臺略顯老舊的縫紉機，一個年輕秀麗的女孩正坐在那兒，全神貫注地縫著一件碎花連衣裙，手中的針線在布料間靈活穿梭。

女孩聽到門響，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那笑容猶如春日暖陽，驅散了三人心中的些許拘謹。她輕聲說道：“歡迎光臨，請問幾位大哥是要做衣服還是改衣服呀？”

肖云飛撓了撓頭，臉上泛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裁縫師傅，你看看我們這褲子，老是占線，你看能不能給補一補，修一下？” 說著有點尷尬地把自己那條滿是線頭和炸線、慘不忍睹的褲子遞了過去。

女孩接過褲子，輕輕撫看一下裂縫處，仔細端詳了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說道：“好的，大哥，戰線只是個小問題，一會兒就能修好?！?這時，大海也趕忙把自己的褲子遞了過去，苦笑著說：“小妹，麻煩也給我看看，我這褲子也是壞的不成樣子了?！?/p>

“行，一會我把戰線的多都幾道?！迸⑤p快答道。

楊國強在店里東瞧瞧西看看，眼睛像探照燈一般，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對女孩說

“小妹，聽你這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是哪兒的？”

女孩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回答道：“我是安徽的，過年和我媽來這兒開的店?！?/p>

“哎呀，這么巧，我們也是安徽的！” 楊國強一下子興奮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度，“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小妹，你一個人在這兒開店，不容易吧？”

女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挺難的。人生地不熟，又沒什么客源，每個月房租、水電費各種開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不過慢慢也就習慣了，現在也認識了不少老顧客。對了，幾位大哥是安徽哪兒的呀？”

肖云飛說：“我們是吳銘縣的，你呢？”

“我也是，豐橋鎮的，你們是哪兒的?！?女孩說道，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我們是玉田鎮的?！?/p>

“咱們老家離得不算遠呢，三四里路。小妹，你叫啥名字??？” 楊國強接著問。

“我叫黃春秀。大哥們怎么稱呼呀？” 黃春秀一邊手腳麻利地準備修褲子，一邊問道。

“我叫楊國強，他們倆，這個是肖云飛，那個是大海。小妹，你這手藝看著挺厲害啊，才多大就會做裁縫啦？” 楊國強好奇地問。

黃春秀一邊操作著縫紉機，縫紉機發出 “噠噠噠” 有節奏的聲響，一邊說：“我從十六歲就開始學了，家里條件不太好，高中沒考上，就跟著我媽學做衣服。剛開始的時候，針都拿不穩，老是扎到手指，現在也算是有門手藝，能養活自己?！?/p>

“十六歲，和我們差不多，初中畢業就開始干事情，不容易?！?肖云飛感嘆道。

“我覺得還好吧，靠自己雙手掙錢，心里踏實?！?黃春秀說道，“幾位大哥出來做裝卸工，也很辛苦吧？”

肖云飛苦笑著說：“辛苦是辛苦，但是沒辦法呀，我們都沒什么文化，只能干些體力活，掙點辛苦錢。不像小妹你啊，有手藝，坐著就能把錢賺了?！?/p>

“話可不能這么說，大家都是為了生活嘛。而且我這活也不輕松，有時候遇到些復雜的款式，改起來也費神。像前幾天有個顧客拿來一件旗袍，上面的刺繡精致得很，但是有幾處絲線斷了，我可是花了整整兩天時間，一針一線地慢慢修補，眼睛都快看花了?！?黃春秀說道。

楊國強在一旁看著黃春秀熟練地操作縫紉機，手指在布料和機器間靈活舞動，就想找機會和她多聊幾句，便說：“小妹，你這縫紉機看著挺舊的了，好用不好用？現在新出的那些縫紉機，功能可多了，又省力又快捷，還能縫出各種漂亮的花樣?！?/p>

黃春秀看了看自己的縫紉機，輕輕撫摸著機器外殼說道：“這臺縫紉機雖然舊了點，但是跟了我好幾年了，挺有感情的，還是從老家托人坐大客車帶過來的，用起來也順手，雖然有時候會鬧點小脾氣，縫著縫著線就卡了，不過我搗鼓搗鼓也就好了，就沒想著換。等以后實在不行了，再考慮換新的吧?！?/p>

“小妹，你這思想覺悟挺高啊，還懂得勤儉節約?，F在像你這樣的年輕姑娘可不多了?！?楊國強夸贊道。

黃春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說：“大哥你過獎了，我就是覺得東西能用就行，沒必要浪費錢去買新的。我父母從小就教育我，要珍惜每一分錢，每一樣東西?！?/p>

這時，肖云飛突然問道：“春秀小妹，你一個人在這兒開店，晚上就住店里啊??？這村頭治安還好吧？”

黃春秀說：“我就住在店里面小隔間，晚上睡覺簾子一拉就行。地方雖小，但是收拾得挺溫馨的。這一片治安還不錯，周圍的鄰居們都挺友善的，我爸媽九住在村后，也經常過來陪我。而且我平時晚上也很少出門，就看看電視，做做針線活。有時候晚上活多，我就會一直忙到很晚，聽著縫紉機的聲音，倒也不覺得孤單?！?/p>

“你一個女孩子家，晚上還是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一定要及時報警?！?肖云飛認真地說。

“謝謝肖大哥關心，我會注意的。晚上也會把門窗鎖好，點著燈睡覺。這又在路邊，人來客往的，沒事的?！?黃春秀感激地說。

楊國強眼珠子一轉，說：“春秀妹子，你晚上一個人在這兒干事情，不覺得無聊嗎？要不以后晚上我們有空過來陪你聊聊天？我們幾個大在這兒也沒什么朋友，難得遇到你這么個老鄉，感覺特別親切。而且我們在工地干活，也知道不少笑話，講給你聽，保準能逗你一樂?！?/p>

黃春秀猶豫了一下，說：“不用麻煩你們了？而且我晚上也不一定有時間，有時候活多，可能要忙到很晚。我怕你們來了，我照顧不周?！?/p>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反正晚上也沒啥事，就當是來找老鄉玩。你要是忙，我們就坐著等會兒，等你忙完了再聊。我們可以幫你打下手，遞個剪刀、拿個線什么的?！?楊國強連忙說道。

“就是就是，春秀小妹，大家都是老鄉，別這么見外。你要是忙不過來，我們還能幫你跑跑腿，取個布料啥的?！?大海也在一旁幫腔。

黃春秀想了想，覺得大家都是老鄉，拒絕了好像不太好，便說：“那好吧，要是以后有空，歡迎幾位大哥過來坐坐。不過可別耽誤了你們的正事。你們在工地干活那么累，要是晚上還跑過來，我心里過意不去?！?/p>

“放心吧，小妹，我們心里有數?！?楊國強高興地說。

“春秀小妹，你平時除了做衣服，還有啥愛好??？” 楊國強接著問。

“我也沒什么特別的愛好，閑下來的時候就喜歡看看書，聽聽音樂?！?黃春秀說。

“可惜我不怎么喜歡看書?！睏顕鴱娡掏掏峦碌?。

“看書好啊，可以增長知識。你都喜歡看啥書??？” 肖云飛笑問道。

“我什么書都看一點，像小說、散文、雜志之類的。有時候從顧客那兒還能借到一些好書呢。前幾天有個顧客來改衣服，包里一堆書籍，就借給我一本散文集，里面的文章寫得可美了，我看得愛不釋手?！?黃春秀說道。

“那你最喜歡的作家是誰呀？” 肖云飛又問。

“我比較喜歡張愛玲，她寫的小說特別有味道，人物刻畫得很細膩。她筆下的那些女性角色，性格鮮明，命運坎坷，讓人又愛又憐?！?黃春秀說。

“張愛玲啊，民國很有個性的女性作家，不過我沒看過她的作品。春秀，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她的書到底好在哪兒??？” 肖云飛笑道。

黃春秀便用腿腳踩著縫紉機，手不停地在轉動衣服，還興致勃勃地說道：“張愛玲的文字很獨特，她能把生活中的那些瑣碎、復雜的情感用很生動的語言描繪出來。比如說她的《傾城之戀》，講述了白流蘇和范柳原之間那種復雜微妙的愛情，在戰爭的背景下，兩個人的感情充滿了無奈和掙扎。白流蘇為了擺脫家庭的束縛，抓住范柳原這根救命稻草，而范柳原呢，表面上玩世不恭，實則內心孤獨。他們在相互試探、相互拉扯中，逐漸產生了感情，可這份感情又夾雜著太多的現實因素……” 黃春秀一邊說著，手腳突然慢了下來，眼睛里閃爍著光芒，仿佛沉浸在了張愛玲的小說世界里。

肖云飛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幾句話，和黃春秀討論一下?！澳亲詈笏麄儌z在一起了嗎？是不是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他好奇地問。

黃春秀笑了笑，說：“沒有呢，他們雖然結婚了，但是并沒有那種圓滿的幸福。他們的婚姻更多的是一種相互依存，在亂世中尋找一絲溫暖。張愛玲的小說很少有那種大團圓的結局，她更注重展現生活的真實和人性的復雜?！?/p>

楊國強和大海在一旁聽著，雖然對這些文學方面的東西不太懂，但看著黃春秀講得那么投入，也不好打斷。大海忍不住撓撓頭說：“春秀小妹，你說得這些，我是聽不懂，但是感覺你特別有學問?！?/p>

過了一會兒，黃春秀說：“哎呀，不好意思，光顧著我自己說了，也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p>

“感興趣，春花，你講得很好，” 肖云飛連忙說。

“就是，春花妹子，你這么有學問，以后可得多給我們講講。我們也長長見識?！?楊國強在旁也說道。

“好呀，如果你們想聽，等我看完后再講給你們聽，你們要有耐心哦?！?黃春秀笑著說到用剪子把讀好的線頭剪掉，她把褲子遞給肖云飛和大海，說：“兩位大哥，褲子修好了，你們看看怎么樣？”

肖云飛和大海接過褲子，仔細看了看，修補的地方針腳細密，褲襠占線部位都多讀一道，十分整齊，跟新的一樣。肖云飛查看后，忍不住夸贊道：“春秀，你這手藝真是沒得說，多謝多謝。多少錢??？”

黃春秀說：“兩條褲子，給五塊錢吧?！?/p>

“這么便宜？小妹，你這價格太實惠了。我們在外面隨便找個地方讀一下，都不止這個價，至少三四塊錢一條?！?大海說道。

“大家都是老鄉，我也不能多收你們的錢。這褲子占線也不復雜，不收你們錢，估計你們也客氣。要是收多了，我心里過意不去?！?黃春秀笑著說。

肖云飛掏出一張五元遞給黃春秀，說：“春秀，你要是以后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跟我們講一聲，我們能幫的一定幫。不管是搬家也好，還是跑個腿，一句話的事?！?/p>

“謝謝肖大哥，有需要的話，我肯定不客氣。以后你們要是褲子再占線了，盡管拿過來?！?黃春秀說道。

三人準備離開，楊國強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黃春秀說：“春花妹子，別忘了我們說的話，以后晚上有空我們就過來找你聊天啊。說不定下次來，還能給你帶點家鄉的特產呢?！?/p>

“好的，幾位大哥，慢走啊?！?黃春秀笑著回應。

三人走出裁縫店，楊國強還不時回頭張望，大海打趣道：“國強，你這魂都被勾走了吧？眼睛都快粘在人家春花身上了?！?/p>

楊國強笑著拍了下大海的肩膀，說：“去去去，別胡說。春秀這么好的一個女孩，又是老鄉，多聊聊天怎么啦？大家出門在外，能遇到老鄉多不容易?！?/p>

肖云飛也笑著說：“行啦，我們都懂。不過國強，你可別太心急，別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了。春秀一看就是個聰明善良的姑娘，你可得好好把握?！?/p>

“我知道，我心里有數。說不定以后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呢?！?楊國強一邊說著，一邊幻想著以后和黃春秀相處的場景。

而黃春秀呢，在三人離開后，又繼續忙碌起來。不過，她的心里也因為這幾個老鄉的到來，泛起了一絲不一樣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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