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雨后彩虹

“搞什么嘛，剛才還好好的，怎料說下雨就下雨?！崩顗粝镏?，氣不打一處來。

張文哲整理著上衣，幸虧跑得快，衣服才沒有被澆透。

“我就說坐公交，這下好了吧，只能在樓道里面避雨?！?/p>

李夢溪低著頭，她很委屈，本想和張文哲多溜達一會兒，可惜一場大雨毀了她的美夢。

看到平日里活潑古怪的李夢溪一臉憋屈的模樣，張文哲連忙安慰著她說道：“好了好了，我就是說說而已，你不用當真嘛?！?/p>

“哼！”李夢溪氣得直搖頭，沒想到第一次和心儀的男生回家就遭受不愉快的打擊。

“破天氣，倒霉透頂了！”李夢溪大叫道。

張文哲細細觀看李夢溪，漸漸微笑了起來。

眼前這個女孩，的確生動伶俐，好壞都寫在臉上。如果兩人坐上公交車的話，或許不會被暴雨所困。本以為自己會煩惱此刻的一幕，但張文哲不得不重新審問他的內心。

為何，他會覺得這場雨來得特別及時？

“喂！你在想什么？”

“??？”張文哲恍然一愣，他竟不敢直視李夢溪的雙眼，只得回避道，“沒…沒啥?！?/p>

“沒…沒啥？”李夢溪更加仔細地觀察他，潛意識里，她總感覺張文哲的眼神在逃避。

“文哲，你咋怪怪的呢？”

“額？”張文哲顯然沒撒過謊，見李夢溪質疑的眼光對準自己，光滑的臉龐不合時宜地紅了起來。

李夢溪笑得甜蜜，如此近距離的看他，如同夢境一般，讓她一時不敢確信。

張文哲清楚，李夢溪此時正直勾勾地欣賞著自己，他盡量保持淡定，以免過分尷尬。

“文哲，我忽然想到下午，你和劉逸銘說的那些話。你…你真要…跟他？”

“你說得對！”張文哲十分明白，也正巧因為話題轉移，才使他重新變回女孩熟悉的面孔，未等李夢溪把話說完，他鄭重其事地回應道，“你都看到了，我很當真?！?/p>

“啊……？”李夢溪臉色略顯難看，她直言道，“你難道看不出他有一堆毛病嗎？文哲，我真擔心你和他成為朋友后，他會把你帶壞?！?/p>

“夢溪，你想多了！”張文哲耐心地解釋道，“我都說了，看人不要只看表面。其實劉逸銘骨子里，并非你們所想象的那么頑劣。我隱約感覺，他和別人對比有很多不尋常的特點，也許是經歷過什么；但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還需要更多的接觸去了解?！?/p>

李夢溪若有所思地答復道：“可能吧……畢竟他這人整天擺出一副你能把我怎樣的姿態。哼，我真想一拳捶倒他?！?/p>

“嘿嘿，夢溪，我倒是覺得你倆好像一對歡喜冤家?！睆埼恼艽蛐牡桌镎f道。

“得得得，你可打住，我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崩顗粝幢氵@么想，但一合計張文哲若是真和他交往密切變成了朋友，倒也抬頭不見低頭見；那時候，還真難預料自己能否和劉逸銘融洽相處。

“夢溪……”

“嗯哼？”李夢溪回過神，索性不給本人找不痛快，她淡淡說道，“咋辦呀？還要多久才能停！”

“雨下得快，停得也快?！币娎顗粝囊暰€離開自己，張文哲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們先等等吧?！?/p>

“哦?！崩顗粝c點頭。

張文哲偷偷看了她一眼。這女孩，就像漩渦一樣，讓他突然沉陷，無法自拔。

怎么會這樣？張文哲懷疑自己的行為。為什么，很想看她，不受控制的去看她。

“你咋了嘛？感覺好奇怪！”

“??！”面對李夢溪疑惑的目光，張文哲總是不知所措地“啊”一下。

“我…我…很好啊?！?/p>

“真的么？”

“當然?！睆埼恼芑卮鸬檬盅杆?，卻也不得不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這個女孩單獨跟異性在一起，怎么會這么自然？或是…他自己…想得太多？

“被大雨困在這里，家人一定會著急吧？”張文哲只想找個話題來緩解內心的掙扎，但事實也很擔心地說道，“用不用拿我手機通知一下你的家人？”

“不！”李夢溪否定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吧?！睆埼恼苤缓冒盐罩謾C的手從兜里拿出來，天知道他能否察覺出自己手心里的汗有多少。

就這樣，偷偷地盯著她，每看一眼，心里便會多加甜蜜一點。

難不成…難不成？張文哲身體一緊，臉色瞬間煞白。

自己…該不會是…喜歡上……她………

“喂！你看，雨好像不下了?！崩顗粝B蹦帶跳地指著外面說道。

張文哲一愣，他從幻想里逃脫。

“我們出去看看?！崩顗粝话牙埼恼艽蟛脚艹鰳峭?。

“真的不下了！”她高興地比劃著，異常興奮地揮舞道，“陽光也出來了，太棒了?！?/p>

“嗯?！贝萄鄣年柟饬顝埼恼芡羟耙豢痰乃枷?，他輕輕點頭，神情投入地說道，“暴雨過后的世界，真的很美…很靜?！?/p>

“空氣好清新呀?！崩顗粝钌钗跉?。

張文哲抬頭仰望，潔白的云彩，蔚藍的天空，真是別樣的美麗；更讓他喜悅的，還有身旁的女孩。

“哇哇哇！你快看，你快看！”李夢溪拉著張文哲的手臂不停搖晃道，“是彩虹！是彩虹！”

張文哲順著李夢溪手指的方向望去。

是啊，一道靚麗的彩虹劃過天際，就像一座色彩繽紛的橋梁，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光芒。

“太美了！”李夢溪陶醉在其中，如癡如醉。

張文哲情不自禁地贊嘆，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目睹彩虹，真是絢麗多彩。

微風吹過，樹葉飄動。

張文哲轉過頭注視著李夢溪，她側著臉蛋望著天空，頭發被風吹得凌亂。

原來，她才是最美的！

時間定格在這一秒，記憶停留在那一刻，每每想起這一畫面，笑容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仿佛昨日發生那樣，歷歷在目。

——————

“你們兩個家伙，就是鬧心也不能這么玩命喝吧！”李暮滿頭大汗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道，“我都懂，小宇走了你們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對不對？”

遲凡滿臉通紅靠在一旁，仿佛石像似的靜止不動。

劉逸銘搖晃著腦袋，嘴里嘟囔著沒人能聽懂的語言，看樣子，他已經失去了意識。

“你們兩個家伙，喝了一瓶白酒，十二瓶啤酒，現在怎么樣，不得勁了吧？”

李暮看著身邊一動不動的二人，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得，我還是別自言自語了?！?/p>

半小時。

一小時。

一個半小時。

天徹底黑了，李暮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劉逸銘和遲凡送到家。

靜悄悄的夜晚，他獨自走在漆黑的大街上。星夜漫長，如同游魂那般飄蕩，唯一的舒適感，便是雨后的清涼；伴隨秋風，凋零的落葉，暖弱的路燈，走向毫無溫暖的家庭。

“你們難受，我就不難受嗎？”李暮低頭不爽，一想到回家后的遭遇，他便喪氣地說道，“我也想發泄，可是發泄了又能怎樣？”

“你們心煩，我更心煩！”

“上著監獄般的學校?！?/p>

“天天被父母啰嗦?！?/p>

“每次出來和你們見面都要被罵上好幾天?！?/p>

“本來就不快樂，如今倒好，又失去個好朋友?！?/p>

“唉！”李暮面色低落，除了抱怨，他別無選擇。

楊宇離開了這座城市，最傷心的人莫過于李暮。和劉逸銘一樣，他對突然發生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但現實擺在面前，李暮不會像劉逸銘那樣去宣泄，但他也是人，也懂得失去朋友的悲傷；無論自己如何冷靜思考，都難以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一屁股坐在地上，雨雖然停了很久，但他渾身依然濕透。這樣…或許能讓他感到更舒服一些。

他呆呆地仰面，夜空依舊和過往相比沒有變化，但人間大地卻無時無刻不在變遷；無人知曉下一秒的命運，是去是留，是左是右？

李暮，你想走，我不攔你！如果你也像楊宇那樣，我……我祝?！?！

李暮思緒翻滾，他露出凄涼的笑容，喃喃自語道：“誰的命運…又可以本人安排呢？”

“逸銘，你很仗義，對待朋友很認真?？煞彩露加凶償?，結束了小學時代，我們終將各自分離。未知的以后，我希望繼續建立交集?！?/p>

路旁的水灘，倒影中的樹枝被風吹得搖擺，李暮很累，卻心如止水。

若我也像楊宇一樣，離開了凌溪；這座小城，慢慢褪去了年輕人的色彩，逐漸進入老齡化的軌道。幾十年之后，驀然回首，再次環繞讀書六年的小學，承載著青春歲月的網吧，成為聚點的小飯店，徘徊在相互回家的道路上，心中留戀，不枉十幾載年華。

李暮遲緩地起身，他從小心思重，不像其他三人。楊宇從不反抗，劉逸銘反抗強烈，至于遲凡，則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到點了，再晚，后果明知?！崩钅褐敝迸d嘆，只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路燈之下。

“沒有選擇的人最可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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