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離最后的答案似乎已經近在咫尺,苦苦追求的真相,這一瞬間便好像與他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層薄薄的白紙般,只需要輕舞深處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戳,便可以讓他洞悉所有。
可顯然輕舞不會射出那一跟至關重要的手指,因為她已經閉上了嘴。
“姑娘當真不說?”
孤桐看著她,目光銳利的比他手中藏在劍鞘的劍更加閃耀,任何人在這樣的眼光下,都會忍不住的移開視線,可輕舞沒有,她驕傲的昂著俏臉,睜著美麗而性感的眼眸,倔犟的與孤桐互視著,柔聲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難道桐先生想要輕舞當一個不守信用的人不成?”
孤桐眼眸轉柔,輕嘆一聲道:“可姑娘知道的真相對我很重要?”
輕舞眼眸一轉,帶著誘惑,說道:“當然知道,想要答案的話,拿你的劍來換?!?/p>
孤桐面色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緊握手中劍,突然間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往后退,卻沒有轉身,這一退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稍微拉大了一些,恰巧在五尺之間,是孤桐長劍能夠覆蓋的最佳位置,太近不利于出劍,太遠影響出劍速度效果,所以他這一退實在是巧妙之極。
輕舞雖然不在江湖闖蕩,可見過的江湖人物比誰都多,眼界之寬廣,反應之快捷,實非一般人所能及,在孤桐后撤的剎那,她眼眸頓時微微一縮,然后實視線不由自主的盯上他手中握緊的劍。
她**般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桐兄是不想罷休了……”
“我想知道姑娘還有沒有商量的余地?”孤桐在低吟。
輕舞展顏一笑,視線一刻不離開孤桐手中的劍,說道: “桐公子真是強人所難了?!?/p>
“那在下便要得罪了!”孤桐冷哼道,長劍微抬,其意圖再明顯不過。
輕舞臉上一點吃驚的表情也沒有,反而露出一種興致勃勃的模樣,似乎對孤桐接下來的行動期待已久,俏臉上也慢慢浮現了歡喜的笑容,說道:“桐公子要出劍了嗎?輕舞對你這把青翠碧綠長劍的真身可是期待已久!”
孤桐在凝視著自己手中的劍,好像世上除了這柄劍外,已沒有任何值得他看的東西。
原本他的劍要出鞘,可在聽到輕舞話后,他眉頭便輕輕一挑,然后即將出鞘的劍有緩緩退回了劍鞘,握著劍柄的手也慢慢放松。輕舞似乎對他那把劍心儀許久,在交換不得之后,竟然接二連三拋出諸多方式,在誘惑孤桐,現在竟然不惜以身涉險,只為了欣賞一下竹韻劍的真身。
青翠碧綠劍鞘中的劍身也是青翠碧綠的,這孤桐自然知道,可他卻不想讓輕舞知道。
輕舞喜歡竹韻劍的理由便是因為這把劍的顏色,若讓她看清劍鞘中劍身的顏色也樣式,或許會更加堅定她想要獲得此劍的欲望,孤桐不希望面對欲望暴漲的輕舞,那將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雖然不知輕舞的實力,也沒有見過她出手,可僅僅憑借玩弄東方春澤于股掌之上的媚功,以及那一雙美麗修長很有彈性的手,孤桐便在心中將她定位在比肩蕭玉龍般的人物。
這一刻,他竟然猶豫不決起來,不知該出手還是不該出手。
但是,孤桐不出手,代表輕舞不會出手。
突聽風聲中有一聲輕嘆響起,猶如香蘭吐息,輕盈而飄渺,然后輕舞便真的猶如翩躚而舞的蝴蝶,輕飄飄的飄了過來,一雙美麗而修長的手,瞬間化成蝴蝶的翅膀,翩躚著,飛揚著往孤桐手中的劍身上抓去。
輕舞的出手快而準。
孤桐清楚輕舞雙腿上的功夫絕對了得,可遠遠沒有想到這雙腿彈跳期間,卻那么快,快到令人不能反應,那一雙腿猶如跳舞一般,可眨眼間已經將五尺的距離變成了面面相貼。而那一雙讓他心懷忌憚的雙手,更是令他駭然失色。
片刻的猶豫,頓時讓他失去了先機。
就算他的拔劍錄以快著稱,更能以拔劍出鞘時所帶的凌厲氣勢迫敵,可是他的手還未再次握上劍柄只是,那一雙溫柔手已忽然間來到他的面前,比他的手離著劍柄之間的距離更近。
拔劍不能,迫敵不成。
孤桐一瞬間的選擇是退,快速的后退,身法在剎那間已經猶如云煙飄起,想飛舞蝴蝶前的一團白云,收到翅膀閃動的風力,而往后飄去,蝴蝶再飛,白云再退。
只要這只蝴蝶繼續閃動翅膀,那必然產生風力,那一團白云便會后退。
這是一個死循環,蝴蝶永遠也別想追上那多白云,輕舞自然清楚這個事實,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懊惱,不是因為主動出手,而是因為秦樓楚館獲得消息中只提到孤桐劍術了得,并未提到他輕功卓越。
看似無關輕重消息的遺漏,卻偏偏讓她身處兩難的地步,明知追不上孤桐,卻不能停手。
兩人一退一進,眨眼間便后掠數尺,從涼亭的一角,退到另一角,眼看著退出涼亭,退出四盞燈籠照亮的空間中,退進鮮花綻放的海洋中,退進無窮的黑暗之中。
孤桐的身影當先一步踏入鮮花叢中,頓時踩到了一大片茂盛的鮮花,枝干斷裂,鮮花破碎,有的甚至被踩進泥土里,與潮濕的土體融為一體,寫照一番化作春泥更護花的美談。
可輕舞的身影卻沒有撲入花叢之中,雖然她緊緊咬著孤桐后退的身影。
無論是孤桐還是輕舞,在交手的那一刻,精神都是高度集中,眼睛看的,耳朵聽的,只有眼前的敵人,可他們偏偏忘記了,這片秦樓楚館安靜的后院中,不只有他們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東方春澤!
兩人竟然忘記了東方春澤的存在,雖然在剛才的時間中,沉醉于幻境中的他,權當就是一個無形之人,可是在兩人交手之后,輕舞全部心神收斂,再也沒有多余的經歷去維持媚功,以至于籠罩在東方春澤身上的幻境頓時變得不穩起來!
就在輕舞身影掠起之時,站在涼亭邊緣的東方春澤,緊閉的眼簾輕輕的顫動了幾下,可那是他正好站在孤桐身后,從輕舞的角度看去,恰恰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在孤桐退出涼亭,踏入花叢,身影淹沒于黑暗之后,東方春澤的身影便完全暴漏出來,而這時輕舞也因為追擊,恰恰來到他的身側。
于是,一聲輕叱響起,東方春澤驟然睜開雙目,眼皮睜開之后便是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眸,眼眸瞥見輕舞前撲的身影之后,想也不想,劍光便起。
剎那間,碧影彌漫,東方春澤的身影已淹沒在猶如霧氣般的碧影之間。
可碧影中的劍光,卻猶如閃電般,銳利而耀眼。
輕舞顯然吃了一驚,首先她沒想到東方春澤醒來的時機這般巧合,其次她更為想到東方春澤的反擊竟然這般凌厲,全然不給她準備和反應的時間。
然后輕舞終究是輕舞,她不在江湖,可江湖一直有她的傳奇。
這一刻,她全然化成狂風驟雨中的蝴蝶,輕巧而倔強,煽動的雙翅撲入濃霧般的碧影中,每一次煽動都帶著奇怪的韻律,總能巧之更巧的躲過在碧影中若雷霆般閃爍的劍光。
劍光有律,可東方春澤的劍卻是條毒蛇。
翩翩飛舞的蝴蝶,終于被毒蛇盯上,然后碧影中人影閃爍,劍光如虹,只是“?!钡囊豁?。
輕舞凌空翻身,蟬翼般的舞衣輕輕飄搖間,已經約會涼亭一角,依靠在石柱之上,眉眼含怒,粉面似煞。
碧影若潮水般退出,東方春澤依舊站在原位,一動也不動,長劍依然歸鞘。
可他那一雙眼睛,卻比四盞掛在飛檐的燈籠更加明亮,灼灼的盯著輕舞,冷冷說道:“桐兄,你我小看她了!”
這個“她”自然便是輕舞。
“當然!”孤桐慢悠悠的從黑暗中走出,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捏著一支鮮紅的薔薇,上面還有幾滴露珠,愈加顯得那美麗的花邊嬌艷欲滴,可這花已經被折下,只需要兩個時辰,便會凋零枯萎。
輕舞的臉色愈加難看。
東方春澤目不斜視,孤桐走上來時,他竟然看也不看,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離開,顯然因為沉浸于幻境之中,對輕舞的媚功極為忌憚。
孤桐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定在東方春澤的身邊,同樣望著輕舞,只是臉面上并沒有東方春澤那般面臨大敵的緊張,說道:“姑娘一出手,竟然讓在下失去拔劍的機會,實在令在下感到驚艷!”
輕舞故意作出很吃驚的樣子,說道:“哦,是嗎?”她嫣然笑著道:“據我所知,離歌樓孤桐的劍術卓絕,奇快無比,無孔不入,可惜這一次卻在我一個弱女子面前坦然承認沒有拔劍的機會,這等消息傳出去,莫不是要貽笑大方?”
這句話說出,她自己也很得意。
能夠嘲笑孤桐,是她樂意看到的局面。
然而孤桐并不惱怒,說道:“我現在突然對輕舞姑娘的身份來歷感到十二分的好奇!”
輕舞慵懶若貴婦,就算依靠在石柱之上,其身軀勾勒的姿勢也是前凸后翹,極為誘人,再加上那輕盈的舞衣,實在令任何男人感到莫大的沖擊力,可此刻面前的兩個男人絕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
只有真的經歷過后,才能知道輕舞的可怕,一個舞者,也是可以有很高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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