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變

羽族此次的大豐收，似乎預示了一個充滿希望的來年，所有人都洋溢著幸福的神情。

武勇在回來的路上對吳艨說：“本來以你此次的聲望完全有能力，現在就與阿豹爭奪這個首領的位置，但你畢竟還年輕，有的是時間，阿豹成為首領之后，族中還要找出一個繼任者，除你再無合適人選，所以我會提議由你作為繼承人。到時候有你們兩個在武族必定興盛?！?/p>

吳艨對此不以為然，沒成想武勇回來后不久便召開長老會，決定卸任交由武豹繼承首領之位，卻遭到了多數人的反對，很多人都在勸武勇再擔任兩年的首領，畢竟他身體健壯，而且又為部族立了大功，應該讓他領導。其實在吳艨看來這些長老是害怕自己的那個堂哥武豹成為首領，武勇當首領的時間長了，早已知曉了部族中的利害關系，雖然對待外族的時候敢于拼死一戰，但是對這些部族的長老們不敢輕易的開罪，一旦部族再次分裂后果誰也擔當不起，而武豹雖然平時表現得比較溫和，但是與這些長老間早有矛盾，誰也不敢想象這個新首領，是不是借著這次狩獵創下的威望收拾他們，與其如此還是留著武勇做首領比叫好。

爭吵了好一陣子，武勇在長老們極力地挽留下，半推半就的決定再當兩年的首領。通過圍獵這件事情，武豹認識到了吳艨與眾不同的地方，深深被吳艨折服再無嫌隙。兩人的好大大的刺激了那些想看武族笑話的人，有不少人是希望看到武族內部發生不和諧的聲音的。

日子暫時歸于平靜，之后的時日里先后傳回三族圍獵不順利的消息，所有的長老都在拍手叫好，唯獨吳艨有些微微的擔心，卻又不知道原因。

通過了成年禮，吳艨正準備跟隨族人過一過外出狩獵的生活，但巫婆婆的病情實在是難以繼續擔當祭師的職位，因而在圍獵歸來后不久，拖著病體舉行了祭師的交接儀式，吳艨正式接掌祭師重任。成為祭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部族的豐盛收獲酬謝神靈，倒也是頗受族人認同。

成為了祭師就意味著有了與神溝通的能力，也就不容許有半點的閃失，因而武豹一直把吳艨留在了自己的身邊，這樣吳艨的安全倒是保障了，卻遲遲沒有讓吳艨展現自己能力的機會了，這不得不說有些小小的遺憾！經過了秋季狩獵，見識到了外面廣闊美麗的世界，吳艨真的是不愿意再待在部族村寨，何況祭師的工作一年也就只有那么幾次而已，因而總是借口出去采藥跟隨著族中的獵手出去打獵。

轉眼兩個月就過去了，這一天吳艨又跟著外出狩獵的隊伍，眼尖的人發現在東安城的方向燃起了滾滾濃煙，所有的人不禁大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一些年長的獵手揣度是不是溪族發動了進攻呢？對于溪族這個詞匯可以說是山越族的一道傷疤，因為溪族也是山越的一支，而且他們還是與自己的部族共同戰斗過的。

巫婆婆曾說過，當初楚王帶領軍隊占領鄂國，擊敗了部族的聯軍，一些繼續反抗的部族被趕到了大山的更深處，面對大山深處兇險的猛獸與艱苦的環境，這些溪族人不僅生存下來，還聯合了深山的許多部族，并且掌握了簡單的冶煉金屬的技能，成為鄂國在這片土地最大的對手。

正是因為溪族與鄂侯有著如此深的仇恨，所以溪族不時的會對城府發動攻擊，但是這種行為主要是以掠奪為主，畢竟城主府依靠著城池防守，攻城所要付出的代價不是溪族能夠承受的，反而是城外的糧食可以趁機大肆的掠奪，以補充食物的不足，不過近幾年隨著楚國勢力的加強，這種進攻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

直至今日由于城府的阻隔與溪族毫無往來，但是卻始終讓人無法忘卻這段記憶。吳艨以現代人的眼光倒是很容易理解兩方的關系?，F在的溪族和山民各部族，就如之前所在世界的朝鮮與韓國一樣，同種同宗（注一），只是被外力強行分開，想要重新走到一起，任重而道遠，因為彼此已經習慣了各自的模式，需要的不光是一種契機，也需要一條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才行。

至于族人對城府的不滿也不難理解，就吳艨這幾年所見的城府將稅收的額度逐年提高，已經讓部族的食物嚴重的入不敷出，所以，即使這種天氣武勇也還是帶領獵手出來，無非是想碰碰運氣。而且城主府還降低了鹽的供給量，甚至派了專人到部族挑選年輕美貌的女子貢獻給鄂王和貴族，都是在挑戰族人們的耐心。說句言外話：不得不佩服中國人的“忍”，這個日本后世的民族精神放在中國人身上其實更適合。

所有的猜測到最后都會被事實驗證，幾天后部族內的探子回報，并不是城府受到了攻擊，而是城府公子云開與新繼位的城主云和發生了內斗，云開最終取勝成為了新一任的城主。

聽到云開這個名字吳艨不由得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會面，本來還以為他準備讓部族的人充當炮灰的，很有可能是城府內部出現了什么事，才迫使他來不及向部族發出指令，吳艨還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部族雖然躲過了這一劫，但是事情明顯還沒有結束。

很快云開的使者便來到了村寨，使者到來只為了一件事情，新城主希望各部族能夠派出精壯的勞動力協助城府修整城墻。無論是從使者的神情，還是所傳達的話語中吳艨很難發現半點的征求，很明顯的是一種要挾，不出勞動力者便會受到懲罰。

這一命令猶如晴天霹靂，遭到了長老們的強烈反對，當年戰敗被俘的族人，城府希望以他們的付出幫助鄂侯修筑城池，答應城池建好就會將族人們放回，可惜直到今日也未曾歸來，今日又聽到類似的話，無論是誰都難以再相信了。

為了避免憤怒的長老傷到使者，武勇將使者安頓好之后，召開會議討論城府的命令。所有的人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叫嚷著要向城府開戰，對此竟無人出來反對，眼看著武勇就要下決定與城府決戰，吳艨趕忙的使眼色希望武勇與自己單獨談談。城府內亂必然元氣大傷，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部族反抗城府，鄂侯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部族的結局必然難以想象。

武勇當即領悟了吳艨的意思遲遲不做出決定，等到等到眾人散去，吳艨才將自己的顧慮講給武勇，聽后武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片刻武勇不服氣的說道：“即使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又怎么能夠讓自己的族人去受那種苦難，寧愿與城府俱亡，也不能如此屈辱的活著?！?/p>

吳艨嘆息著說道：“曾經羽族統領所有部落，尚且沒有能力擊敗鄂侯，如今以我們一己之力更是難有作為，部族的人都是勇士，但是還有這么多的女人孩子他們怎么辦？現在城府已經發出了這樣的命令，如果我們不執行，馬上就會被消滅，因而我們只能夠無條件的接受，我們唯一的出路是與溪族取得聯系，然后將部族遷移到靠近溪族的地方去，才能為族人們爭取一份生存下去的機會?！?/p>

吳艨話中故意提及溪族不過是為了給武勇一顆定心丸，這樣武勇在心底上能夠暫時的接受城府的命令。吳艨沒有說的是長久沒有往來兩族毫無往來，就算是能夠聯絡到溪族，如此貿然的請溪族幫助只怕會把羽族當作城府的內應，到時候族人們的下場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溪族根本是指望不上的。

武豹聽了吳艨的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吳艨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讓我想想?！?/p>

吳艨知道下這個決心實在是需要太大的勇氣了，這將背負起所有的罵名，對于武勇這個視名聲為生命的人來說，這實在是太難了，吳艨不由得為部族的未來感到擔憂，但同時吳艨也明白，如果自己改變不了武勇的決定，部族與城府有那么一戰的話，自己也只能與部族共存亡。

吳艨不禁在問，難道自己這一世又要如此稀里糊涂的就結束了嗎？真的有些不甘心。

注一（朝鮮與韓國）：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原本是日本殖民地的朝鮮被劃分為兩個部分，北方是蘇聯的勢力范圍建立朝鮮，而南方則有美國駐軍建立韓國。兩國語言和民族文化都相同，但朝鮮實行共產主義，韓國實行資本主義，于是朝鮮半島整個民族邁向了分裂，在不同意識形態下相互走向了對抗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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