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炊事員大老李去市場買菜,他今天打算買上十斤豬肉,再搞幾個涼菜,準備給大家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他走到市場口時,發現一小店鋪門口圍著好多人,他好奇地湊了過去,原來是賣彩票的。人們手里拿著錢,等待老板娘從機子里打彩票單。有個人嘴里喊著:“打一注4、2、8、今天很可能要出,昨天是6、6、5,媽的我剛好猜了個6、6、4?!?/p>
另一個買彩票的人說:“那是你沒財運,人家花兩元錢能中五百萬,上海的一個農民花了四元錢中了六百多萬,還有一個打工的花了六元錢中了八百多萬?!?/p>
聽到這,大老李蠢蠢欲動,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錢,很想試試。他問老板娘:“一張彩票多少錢,容易中獎嗎?”
老板娘回答:“一張彩票只要兩元錢,買得多機會越多,每期都有好幾個人中五百萬,中了一等獎,你就是百萬富翁了,而且二等獎也有好幾十萬。買幾張試試吧!說不定時來運轉,你就成百萬富翁了,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p>
大老李心想,對呀!我出來就是掙錢的,萬一中個一等獎,我就不用去打工了,到時可以坐享清福,吃好的穿好的,再到老家蓋一棟二層洋樓,買一輛象樣的摩托車,可以跟劉大剛一樣牛了。他越想越美,不禁傻笑起來。
老板娘問:“你到底是買還是不買?不買就讓開,后面還有人等著呢!”
大老李連聲回答:“買,當然買,先給我打兩注?!?/p>
買了兩注彩票,大老李覺得不放心,他感覺大獎將在第三注中產生,于是又買了一注。買完后,大老李又心疼起來,自己掏這六元錢可真不劃算,得想辦法報銷掉。他腦子一轉,在菜錢和肉錢上打起了主意。大老李和賣菜的黑女人討價還價:“老板,我在你這買了半年多的菜,可以說是最忠實的老顧客了,你多少也該照顧照顧我。這樣吧!你給我單子上寫成三毛六一斤,實際按三毛錢算帳,也得讓我落兩個外快吧!”
黑女人道:“沒看出來,你竟然學會貪污了。好吧!就按你說的寫?!?/p>
大老李伸出一根手指放開嘴上說:“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這事千萬要保密。你知道,我就這么點權力,不用過期作廢?!?/p>
最終,大老李把六元錢從伙食費中摳了出來。這樣,等于他沒發分文就買了六元錢的彩票。不過,他買的菜雖便宜,但看上去蔫了叭嘰的,肉的顏色也不佳。
第二日,大老李又去市場采購。他來到那家彩票店門口,掏出彩票一對獎,他的雙色球居然中了個藍號,得到了五元錢。他買的3D也中了兩個號碼。雖然沒中大獎,但總算擦著點邊,這給他增添了幾分自信。他想,雙色球中了一個號碼就得了五塊錢,要是再中六個號不就是一等獎了嗎?六個號碼聽起來也不多呀!3D還中了兩個號,再中一個號就是一等獎了。大老李越想越美,仿佛他的這只手就是抓大獎的。接連他又買了十幾注,每買一注都感覺會中獎,買完又追加了好幾注才放心。
每天,大老李都要去彩票店對獎,看自己是否中獎。他相信自己,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抓住大獎的。他買菜的質量越來越差,每次都買昨天剩下的,目的是圖便宜,好從中貪污點公款去買彩票。他做飯的數量也不如從前,味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簡直是糊弄人。他的心思沒有用在做飯上,而是放在了摸大獎上。
中午,人們排著隊在廚房門前打飯。一些打好飯的人端著碗直搖頭,顯得不太滿意。中寶走到鍋邊一看,只見大半鍋清湯寡水的面片,上面還漂著幾張孤零零的油菜葉,油菜葉看上去半黃不青的,好象不怎么新鮮。中寶顧不上這些,他早都餓了,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吃了幾口,他感覺缺少點味道,就去問大老李要醋,可大老說沒醋了,他只好往碗里撒了些鹽。
蹲在地上的一個大工邊吃邊發牢騷:“唉,大老李師傅,你這飯是怎么做的,湯越來越多,面越來越少,這飯我們能吃飽嗎?下午我們還要干活泥!以后能不能多整點干的,要不然沒力氣干活?!?/p>
邋遢鬼端著碗說:“這味道也不如以前了,你看看這些菜葉,吃著都一股霉味,簡直是喂豬的,我們出來打工不容易,能不能讓我們吃得可口些?!?/p>
大老李被說得抬不起頭,他滿臉的委屈像,好象做錯事的孩子。中寶可能是餓急了,他連續吃了兩大碗,當他去舀第三碗時,發現鍋里已空,他只好失望地端著碗回宿舍休息
大老李癡心不改,他依然做著發財夢,每天他都要去彩票店買彩票。他憧憬著未來,要是中了大獎,這輩子就等于發大財了,再也不用干活,再也不用受累,還能娶個漂亮的老婆。大老李的老婆早在幾年前患癌癥死了,他現在孤身一人,所以特別想再找一個老婆,只可惜條件不允許,家里沒有錢,他只能拉下窗簾想媳婦——白日做夢。
大老李一激動,將自己兜里的二百多元全買了彩票。第二天一看,又沒中,只好失望地搖搖頭。后悔片刻,他一咬牙,又將兜里的錢拿出來買彩票。連著兩個多月,他將自己的工資全買了彩票,還將一部分火食費也添了進去。大家并不知道他買彩票的事,發現他做的飯菜質量越來越差,數量也不如以前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懷疑他是不是受了劉大剛的指使。
等到月底一算帳,伙食費居然比前幾個月多了好幾百元,這下大家都按奈不住了。一個大工站出來質問他:“大老李,你這伙食費是怎么算的?以前,我們隔三岔五還能吃著肉,現幾個星期都聞不到肉味。以前的面片湯少面多,吃兩碗就飽了,如今是湯多面少,吃上三四碗都不飽,再想吃還沒了。以前的菜里能見到油水,現在全是水嘛!那有什么油,純粹是在喂豬。你說說,這幾百塊錢是怎么多出來的,給大家交代清楚?!?/p>
劉大剛在一旁氣得將牙咬得咯咯作響,他沒想到大老李惹出這個麻煩,好心將食堂交給他管理,結果讓他搞得一團糟。由于劉大剛平時很少在食堂吃,他沒過問過這些事,到頭來落得大家滿腹牢騷。他嚴厲地問:“大老李,你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給大家說清楚,不然我饒不了你?!?/p>
大老李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大伙,然后眼淚嘩嘩地說:“我,我,我對不起大家,我將錢拿去買彩票了,把自己工資都搭光了,還欠著賣菜的老板好幾十。我想中了獎請大家好好吃頓飯,唉!沒想到……”他氣得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大家聽后才明白,原來是這么回事。有的人對他產生了同情,有的人更加憎恨他。有個大工嚷道:“不行,不能饒了他,把貪污的錢還給我們,從他工資里面扣,不然讓他滾回家去?!?/p>
劉大剛在旁邊顯得很為難說:“娘的,真沒想到,五十多歲的人了,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居然還能干出這種事,你對得起一起出來的弟兄嗎?買彩票,中大獎,你以為大獎就那就那么好中,要是好中的話,誰都成了百萬富翁,誰還來干活。幼稚、天真、也不動腦筋想想?!彼钗艘豢跉鈱Υ蠡镎f:“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這件事應該怎么處理?!?/p>
大家都默不作聲,眼睛盯著蹲在地上哭泣的大老李。中寶開口了說:“劉隊長,我看就算了,誰都有犯錯誤的時候,只要改了就是好同志。大家都是一起出來打工的,沒有情份也有緣份,做事應該給人留條后路,給個改正的機會,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p>
成旺也跟著隨聲咐喝說:“對,我同意中寶的意見,反正大老李已經認錯了,把他處理一下也沒什么意思。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是盡量能原諒人家的錯誤,忍讓別人的缺點。再說,只要大老李好好地做飯,他的手藝還是不錯的?!?/p>
邋遢鬼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說:“反正我是沒意見,大家看著辦?!比藗兤咦彀松嗟馗f:“算了吧!這次放過他,下次再犯就饒不了他?!?/p>
劉大剛看著蹲地上的李老大說:“本來我是想將你遣送回家的,但是看在大家的面子上,看在一個村的情份上,這次就不處理你,如果還有下次,后果你應該知道?!?/p>
聽了劉大剛的話,蹲在地上的大老李突然停止了哭聲,他抬起頭看了看劉大剛,又看了看大伙,然后站起身說:“謝謝大家!謝謝劉隊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證認真給大家做飯,用實際行動來改正自己的過錯。彩票我再也不買了,都他媽是騙人的把戲。另外,我貪污了大家三百元的伙食費,請從我的工資中扣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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