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識海的爭斗

聽了佛爾斯的挑釁之語，大眾臉眸中閃過幾分恚怒，攪動識海的意念越來強硬了……

之前拿著杯子只是搖晃，現今杯子拿在手里，正著晃、倒著晃、掄圓了晃、拐著角晃……

別說杯里是一把水了，就算是一塊冰，這么個晃法也要融化脫落了。

幸虧，識海既不是水，也不是冰！

他這種劇烈的晃法，于別人或許有效，于佛爾斯這種意識堅定，念頭紛雜的人來說，就不那么有效了。

佛爾斯腦中兩股完全的念頭，幾股不完全的念頭，分頭并進，化成粗大的繩索，將自己的意念核心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他意識的大海波濤洶涌，意念在其中跌宕起伏，可識海畢竟不是真正的大海，意念的核心也不是真的船。

真的船會翻，會碎，操縱船的人會從船體滑落，識海的船不是如此，翻了沒事，落水也不會淹死，除非船體被打破。

可是，船體被打破了，船里面的念頭也會支離破碎的，法師公會所要的東西肯定也就不在了！

破解印記的技巧是數學一系列技巧的綜合，假如識海被破，佛爾斯的主體意識消散，真就仿佛帆船片片碎裂一般，想要讓其發揮作用，就得把船碎片一片片粘起來，太有難度了！

不過這一刻，佛爾斯心中并沒有想那么多，絕望、憤怒、痛恨已經深深的充滿了他，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他一心一意只有一個念頭，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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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他識海的狀態，幾乎就是平素冥思入定的翻版，竭力擴散著自己的念頭，將識海中的魔力僅僅的錮束在自己身邊。

留下的空隙越小，意念的中心區域也就越穩定，越經受的起風浪。

不同的是，平素的超魔強化是一下一下的，識海是魔力的游魚，意念是思維的釣繩，想要將魚兒從水中吊起，釣繩就不能太緊，要一下一下的，耗到魚兒沒有掙扎的力氣，然后一舉擒下。

可目前這種情況，佛爾斯還哪有心思注意什么繩子的松緊，注意弦會不會崩斷？

他一門心思的將繩繃緊，不敢有一絲一毫放松，面皮因為精神的緊張微微抽搐著，血液因為心臟的強力泵送，迅速在頭部面部匯聚，將面孔染成了赤紅。

“竟然敢罵我？”大眾臉話中寒意凜然，赤紅的炭火遭遇了冷冷的冰風，那股寒意簡直能在佛爾斯眼角眉梢凍出冰碴來：“給我老實交代問題，為什么可以破解遺棄島的秘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艸！”魔法的激蕩沖刷著識海，也間接刺激著大腦，佛爾斯漸漸話都說不利索了，只能用睚眥的目光，以最直接的字眼，發動唯一可行的反擊。

“還敢嘴硬……”大眾臉不屑的撇嘴，同樣的問題重復了幾遍，得到的回答自也同樣。

大眾臉雖然恚怒，初時還是頗為輕松的，甚至還有心思構思，一旦侵入了佛爾斯的腦海，掌握了佛爾斯的神識，要如何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苦頭嘗嘗。

可是漸漸的他發現了，佛爾斯識海里那艘船雖然是小舢板，堅固異常，或許跨河過海能力不性，其堅固程度，能與潛水艇相提并論，任憑海浪翻騰，上下倒置，就是縮到殼里的烏龜那么瓷實。

“忒！”大眾臉忿然冷哼，聲音直入識海。

他是動了真怒了，不再顧忌會不會把船壓破，下定決心要讓佛爾斯屈服。

這下佛爾斯可真遭罪了，一聲冷哼，仿佛腦子里憑空響了個炸雷，繼而無數小挫子開始在腦子里挫，疼痛撕心裂肺！

而且疼痛不光超過人承受極限，也引發了顯著的生理反應，汩汩鮮血迅速從他鼻子、嘴巴、眼睛、耳朵里溢出來，把一張臉弄的凄厲恐怖宛若恐怖片中角色。

“??！”無從抵抗的壓迫、影響神志的疼痛之下，佛爾斯凝聚全身之力，將腦海那根弦越繃越結實，越繃越緊……

可是，不管多結實的弓弦，繃到了最后都是會斷的！

“嘎嘣！”也不知虛空里到底響沒響起這個聲音，反正大眾臉在佛爾斯腦海里的攪動，一瞬間失去了著力點。

就好像睡覺落枕，揮拳掄空，大眾臉身體慣性的向前一傾，然后才恢復了平衡。

身體的平衡恢復了，大眾臉心里面卻“咯噔”一下！壞了，難不成真的給擠破了？

附魔系魔法的本質是侵入人的識海，通過控制識海的運作，控制人大腦的運作，并不是把人的大腦破壞以后取而代之。

身體的一切功能，畢竟是要大腦反射來實現的，對方的身體系統出問題了，房子破了，附魔系魔法這外來戶同樣沒法住??！

這小子還真是倔??！硬的就跟石頭一樣，竟然寧肯憑著玉石俱焚，也不泄露腦海秘密……可惜……

大眾臉正暗自搖頭，佛爾斯的識海里面，一股反彈之力徒然傳出。

力量都是雙向的嗎，大眾臉對佛爾斯施加了力，必然要承受人家的反彈，但奇怪的是……這股反彈竟然比方才的強悍。

并不是數量的強悍，這股反彈力的總量幾乎不變，但是質量提高了，就好像以前用的是巴掌，現在換成了拳頭。

咦？這是……大眾臉皺皺眉再一次深入佛爾斯識海，終于感覺到了……佛爾斯識海核心里，傳出來的那股堅強有力的躍動！

這家伙，這家伙竟然升級了！大眾臉心中驚悸，意識差點從佛爾斯識海中彈出來。

他是法師公會定向培養的附魔大師，專司魔法窺秘之事，侵入識海操控意念的事做的多了，那種倔強死硬，寧肯玉石俱焚也不受控制的施法者也見過不少，可是……像佛爾斯這種，因為受到刑訊的逼壓，過程中堂然升級的例子可就少了。

也就從導師那里，聽說過歷史上曾有幾例吧！

如果……大眾臉知道，僅僅就在一日之前，佛爾斯剛剛才升過一級的話，肯定會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的。

大眾臉嘖嘖稱奇著，不過對這種人，他跟導師的態度是一樣的，意志堅守固然值得尊敬，不過其本身的魔法水平嗎，真是不堪入目啊……

三級魔法絕對就是極限了，這種人，從來沒有能掌握四級魔法的，或許就是因為他們的倔強吧，對魔網的感應遲鈍的令人發指！

帶著些許尊敬，以及些許鄙視，大眾臉毫不手軟的再次侵入了佛爾斯的腦海！并沒有注意到，佛爾斯面容所呈現出來的稍稍不同……

因為晉級，比上次小了一圈的識海，現如今再度縮小了一圈。

最初的識海能夠叫做海的話，那么昨日之后就只能算大湖了，比較大的湖，至于現如今嗎，叫湖都有點勉強了！

識海本來是不會變小的，等級晉升的過程中，低質量的魔力進行了壓縮升華，隨著每日冥想，隨著魔法訓練，識海規模會漸漸填充恢復。

可是佛爾斯升級的實在太快了，空閑的地方得不到補充，以至于空間急劇萎縮……

當然，相對的，他識海里的魔力也變的濃郁了，最早的時候淡然如霧，昨日升級之后，霧氣加重的如紗幔遮蔽，至于現在，已經粘稠的牛乳一般。

蛻變的識海核心一漲一縮的躍動著，尚處于等級晉升的過程中，需要等到躍動停止，無論魔力規模還是濃度都穩定下來的時候，才算是晉級完成。

晉級的突變，讓佛爾斯獲得了難能可貴的短暫休憩，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待大眾臉反應過來，魔力的波動瞬間籠罩佛爾斯識海上空……

兩個人等級差距太大了，識海外佛爾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也就識海里還能堅守幾輪。

真的……只是幾輪！

佛爾斯這種受訊晉級的，大眾臉雖沒有接觸過，卻聽導師說起過，對于如何應付有著自己的心得。

等級晉升于識海來說，就如同容器更換，把本來的一杯水，倒進一個盆里，還有什么時候，比這一刻更適合翻找出水里面的烙印，掌控整個識海的主導權呢？

大眾臉的神識，化成一張大網，狠狠向收縮躍動的識海核心籠罩下來！

可惡??！剛剛喘了一口氣的佛爾斯顧不得頭痛如何劇烈，眼前如何朦朧，耳側鼓聲雷動，視野血般赤紅……

哪怕耳膜已然爆裂，眼珠完全被鮮血染紅，他硬是是頂住那令人絕望的折磨，再度放出了神識，搶在大網降落之前，將識海重新錮縮成一團！

識海停止了漲縮，再次如蛋殼般封閉起來，新的容器提前出現，將大網隔絕在外面！

“要么現在把老子弄死，要么……你就等著去死吧！”原本還搖搖欲墜的身體，在這一刻，佛爾斯硬是站的筆直。

真真正正的目眥欲裂呀，順著眼角，清晰可以看到崩裂的血絲……

這個時候，佛爾斯其實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是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撐著他，讓他仍能站在這里，可以撂下狠話。

佛爾斯的猙獰面目，讓大眾臉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寒戰之后，大眾臉有些老羞成怒，正待再加一把勁將之拿下，卻募然發現，血色籠罩下，佛爾斯的眉毛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白了，眼角面皮上多有皺痕出現，仿佛這幾十分鐘時間，佛爾斯憑空變老了十幾二十歲。

變化不是自這一刻開始，不過直到這一刻，大眾臉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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