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戰（8）

廣宗城中剛剛打敗了董卓軍的黃巾將士還來不及大大歡呼雀躍一番，就聽說了大賢良師去世的噩耗，一時間全軍素稿，整個城中掛滿了招魂用的白色靈幡，各個軍營中此起彼伏的哭聲不斷，可見張角的確是深得人心。

就在全城都在為張角的逝世哀痛莫名時，這天夜里，幾個黑影出現在了城墻腳下，只見他們從懷中掏出一根繩索，繩索的末端還拴上了一個大大的鐵鉤。中間一人用力地向上一拋，鐵鉤劃出一道靚麗的拋物線，“咔”的一聲，沒勾住。拋的人見鉤子掉了下來，奮力向前一撲，險險地把鉤子接在了懷了，砸得他直咧嘴。

那人懊惱地低聲嘟噥了兩句，再次用力上拋，這次終于勾住了。見帶頭的人成功了，剩余的人紛紛將鉤子拋了上去，除了少數人拋了三次，大部分人都是一兩次就成功了。

鉤子勾住城墻的聲音非常小，再加上全城的人因為剛剛打敗了官軍，對城防有所松懈，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張角的死和后事上，所以沒有任何人察覺這一舉動。

幾個人用力拉了拉繩索，確定了它的牢固性之后，順著繩子開始攀爬而上，爬上了城墻之后，探出了一個頭，他們驚喜地發現，偌大的一段城墻，居然只有十來個人在上面巡邏防守，根本就顧及不到所有的地方。

仔細地觀察了巡邏隊的行動規律之后，這幾個黑影再次順著繩索下了城墻，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而這一切的行動就在黃巾軍的眼皮子底下進行，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的防備松懈可想而知了。

廣宗四五里外的一片小樹林中，隱隱地有一支部隊駐扎其中，但奇怪的是如此的深夜當中，營帳中明明有人聲，證明還有人沒睡，但是卻連一只火把和油燈都沒有。

中間的帳篷中，一個清朗的男聲：“玄德兄，不知道管亥他們能不能順利地打探到廣宗黃巾此時的情況？要是被黃巾軍發現了，那就糟了！”

另一個略顯渾厚的嗓音回答：“子明，你要有自信，不論成功還是失敗，你首先要對自己的推斷有信心。老師也說了，你最缺乏的就是自信心。你也要對管亥有信心，管亥頗擅于機變，最近武藝又是大漲，即使被發現了也一定能逃回來的。更何況以你的分析，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p>

這兩個人正是好久沒有了消息的陸羽和劉備，兩人也是剛剛到達廣宗，誰知道一到廣宗就正好從董卓軍中嘩變后逃散的士兵口中得知了董卓軍因為嘩變自相殘殺，全面潰退的消息。

陸羽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后，迅速開始聚斂那些嘩變后因恐朝廷降罪而四散奔逃的原盧植軍士兵，因為之前在軍中獻計獻策，他還是很有一點聲望的，不少士兵在他保證了絕對不會將他們押送朝廷之后都愿意留下來，而那些堅持要走的士兵陸羽也沒有強留他們，直接就放他們走了。

如此在一天的努力之后，陸羽和劉備的軍隊從原來的一千五百人迅速增加到了五千多人。幸好當初這些士兵逃亡時都沒有忘了輜重，那些個在亂軍之中被重點保護的輜重車，大多完好無損，最后都被這些逃亡的士兵給瓜分掉了。有些結伴而逃的甚至帶著一整車的糧草和帳篷等用具。

這無疑大大減輕了原本就糧草等物資不充足的陸羽劉備軍很多的壓力。

聚斂了大量士兵的陸羽并沒有去找主帥董卓報道，而是直接前進到廣宗附近找了一個隱蔽之所扎下營來。

這是明顯的擅自行動，違反大漢軍律，但是現在主帥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果倒也是不嚴重。

陸羽的膽子實際上并不大，之所以會這么干，是得了盧植的授意。

話說那日他們再次啟程之后，就再也沒有碰到過什么特別情況，一路上風平浪靜，順順利利地向著廣宗而去。

但是巧不巧的，居然又和押解盧植的車隊半路相遇。

陸羽和劉備一看見盧植居然被關在了囚車當中，當即大驚失色，滾鞍下馬，來到了盧植的囚車前，詢問何事如此。

盧植講明了原因。陸羽和劉備尚且沒有什么動作，卻是惱了旁邊的張飛。

只見他環眼圓睜，提起丈八蛇矛，對著為首的那個高瘦太監大吼一聲：“禿那鳥賊斯，速速把俺大哥的老師放了，否則你張爺爺的蛇矛可是不留情面的！”

四周迅速彌漫起一陣騷臭味，那個高瘦太監居然張飛的威猛聲勢被嚇得尿了褲子。

旁邊同樣性格急躁的管亥和張大牛立刻連聲應和，由于性子相似這三人平時就走得比較近，此時自然出來幫聲。

而內中自有一股傲氣的蔣奇也是同樣與傲氣更甚于他的關羽比較合得來，此時比較沉穩的兩人就統統保持了沉默，畢竟這是皇上下的旨意，面前的這個太監就是上使，若是真地斬殺了他，救了盧植，那就是個犯上作亂的罪，他們自然想得清楚，不論是陸羽還是劉備都絕對不會干這種愚蠢的事情。

果然，陸羽和劉備立刻喝止了張飛和一旁起哄的管亥大牛。再次走到了囚車邊，劉備含著淚道：“老師，不是備不想救你，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個道理備還是懂得的。但是現在是君命難為，老師當初就教導學生，要做忠義之人，現在忠孝不能兩全，請恕備舍孝而取忠了！”

囚車中的盧植欣慰地點點頭：“玄德，你終于是長進了?！辈豢紤]自己的安危而欣慰于弟子忠君的選擇，可見他對大漢朝的愚忠。

寬慰了劉備幾句，盧植又轉過頭來看著旁邊一言不發的陸羽，見他嘴唇囁嚅著想要說什么卻說不出來，就搖了搖手，微微笑著說：“子明，我知道你不擅于在這種場合說話。你要說什么我都清楚。你也莫要擔心，我這次去洛陽有朝中諸公相助，十有八九不會有事。到是這廣宗的局勢，還需要你多多出力了。那接替我的董卓我雖然和他沒什么交往，但是也是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跡。此人熟悉羌人習性，又有一些小聰明，兼且心狠手辣，能伸能縮，懂得取舍之道，所以在涼州時大小百余戰，勝多敗少，他也是頗以此為自豪。但是此人桀驁不馴，狂妄自大，掌了兵權之后就連主帥和朝廷的命令都是時時違抗。此次他調入內地討伐黃巾，原本是想仰仗他手下西涼鐵騎的戰斗力，但是他一來對河北黃巾軍的情況不熟悉，加之手下帶入內地的西涼鐵騎的確都是精銳，很可能會輕視黃巾軍，如此就已犯下兵家大忌；二來他既然是接了我的位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自然不會再沿用我的圍城之法，想必會兵行險招以求取大勝，如此就更增添了變數。所以子明……”

說到這里盧植頓了頓，用一種希翼的眼神望著陸羽：“萬一董卓要是敗了，那么還要請你能盡量挽救局勢。至少要保住官軍的元氣，為后續的討伐打下一個好的基礎，如此黃巾若能早日平定，黎民百姓也能夠更快地恢復平靜的生活?！?/p>

雖是一番憂國憂民之心，但是盧植話語中的重擔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挑的，陸羽也并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本事來扭轉戰局，他猶豫著道：“大人，此事責任重大，憑我的能力恐怕不能勝任??！”

盧植輕輕搖了搖頭，依然笑著道：“子明不要妄自菲薄，我識人二十余年，相信還不會錯。你絕對是有這個能力的。你表現出來的聰明才智這個天下實際上已經少有人能及了。只是你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自信，所以多謀而無斷。戰場之上的時機稍縱即逝，你這樣的性格會讓你錯過很多有利的機會。但是幸好有玄德在你身邊，說老實話，我以前是不怎么喜歡玄德的。因為他好華服而少讀書，野心太大。但他也有很多優點，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果斷。所以你和玄德搭配，以你的智計加上玄德的果決，雖然手上兵力少了點，但還是大有可為的。答應我，至少要盡力而為！”

盧植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陸羽只能和劉備一起含淚答應了下來。

看著一路遠去的囚車上盧植那依舊挺直的背影，兩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事實上不只是兩人，在場的其他所有人心中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之后急匆匆地加速行軍來到廣宗的陸羽和劉備還是遲了一步，五萬大軍已經潰散，董卓也是暫時不知去向。

這倒是省得陸羽和劉備還要受到他的掣肘，面對著這樣的一個慘劇，答應了盧植要盡力而為的陸羽同劉備商量了一下后，先是收攏了一部分散兵，增強了自己手中可用的力量。

然后經過了大量的零碎信息的整合分析之后，他終于是找到了一些最有可能利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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