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戰廣宗

中平元年，黃巾亂起，大將軍何進奉帝火速降詔，令各地召軍備御，討賊立功；一面遣中郎將盧植、皇甫嵩、朱儁各引司隸精兵，分三路討之。

陸羽歸于盧植麾下，隨軍由孟津渡黃河，戰于河北，連戰連捷，旬月之間俘、殺黃巾萬人，兵鋒直指賊首張角老巢鉅鹿。

張角聞訊，召集河北黃巾各路兵馬，聚眾十五萬，屯于廣宗縣城。

盧植率北軍五營，加上副帥護烏丸中郎將宗員帶來的數千精騎，再召各地郡國兵，集兵五萬，同張角相據于廣宗。盧植命軍士環城挖深塹而筑土墻圍困張角，同時督造云梯，挾連生之勢，日夜攻城。

連日攻守激戰之下，廣宗城中的黃巾人數雖眾，但是氣勢早已為官軍所奪，情形已經十分不利，眼見破城之日指日可待。

這天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中軍大帳中，左中郎將盧植高居主位，右手邊是護烏丸中郎將宗員，平日里總是坐在盧植左手邊的別部司馬陸羽這次坐到了右手第二個座位。

兩邊座下數十員戰將一溜排開，左手第一位坐的卻是一個身著錦衣，長面鼠須，面色蒼白的中年人。

這人是漢靈帝派來視察軍務的小黃門，名叫左豐。

既然是皇帝派來的使者，盧植也不敢怠慢，立即下令暫緩攻城，在中軍帳中擺開了酒席，招待這位皇帝的使者。

席間一番吃喝談笑，也算是賓主盡歡。

散了席，眾人都回了自己的營帳，陸羽卻在夜中又一次來到了盧植的大帳中，見盧植依舊在觀察著桌上的地圖：“大人，這么夜了，怎么還未睡下，莫非還在思索破城之法？大人乃是我大漢肱骨，莫要累壞了身子，因小失大??！”

盧植見來人是陸羽，原本凝重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子明不是也沒有睡嗎？快快來看，這廣宗的城防圖，可是我費盡心血弄到的，找找還有沒有什么薄弱之處來？”

這次廣宗大戰，陸羽出力不少，這在廣宗城周圍挖一圈深坑，并且筑起土墻，以彌補官軍兵力不足的措施就是陸羽提出來的，官軍戰力雖然遠勝于黃巾，但是兵力只有黃巾軍的三分之一。依孫子兵法，十而圍之，官軍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包圍廣宗黃巾，若是強行攻城也是極易被黃巾軍突圍而出，這樣就起不到消滅黃巾主力的效果了。但是陸羽提出的這個方法，很有效的把廣宗黃巾堵在了城里，關門打狗。所以盧植對這個有智計的后生是越發地看重了。

陸羽掃了一眼那張廣宗城防圖，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面：“大人莫急，這廣宗城破已經是早晚的事。這次羽來找大人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同大人商量?！?/p>

“攻破廣宗我有把握，但是要是能將士兵的傷亡減到最低就再好不過了。子明這次來是為了何事??？”盧植揉按著眉心，隨口問道。

“大人的確是愛兵如子。我這次來是為了那小黃門左豐?！标懹鸬哪樕巷@出一絲猶豫。

看到陸羽略微有些尷尬的眼神，盧植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聲音一沉：“子明，你不會也是來勸我行賄于那小黃門的吧！”

自宴席散后，就陸續有人來勸他給那左豐一些財貨，都被他嚴詞拒絕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連陸羽這個他極為看好的年輕人都會來勸他做這種投機鉆營之事，難道說他真的看走眼了嗎？

“正是如此?！标懹鹉樕系膶擂我馕陡鼭饬?，他現在開始有些后悔聽了宗員等人的話，跑來干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了：“大人，陸羽此來也是受了眾位同僚的委托。那小黃門身負監軍之職，皇上會派他來，很有可能是朝堂之上有人眼紅大人的功績，進了讒言，令皇上起了疑心。剛剛在席間，左豐數次暗示，若是大人不予他一些錢財，恐怕到時他回轉京城，在皇帝面前亂說一氣，到時不僅害了大人，還要耽誤討賊大事??！我知道大人您兩袖清風，身無長物，軍中物資更是絕不可動，羽這里尚有一塊玉璧，還算名貴……”

盧植壓抑不住怒氣，開口打斷了了陸羽的話：“陸羽小子，枉我還當你是個可造之材，不想你如此沒有風骨，就算才能再大又有何用？我身為三軍統帥，怎么能見辱于一個小小黃門？我若是行賄與他，你以為軍營這么一個巴掌大的地方有什么能瞞得住的嗎？到時候傳揚出去，我個人聲譽被毀事小，損害了我身為主帥的威嚴，動搖了軍心，壞了討賊的大事,那誰擔當得起？你回去和他們講，休要再提起此事，并且任何人都不許私下對左豐行賄，否則軍法從事！”

盧植對陸羽也是愛之深，責之切，所以才大動肝火。

陸羽聞言悚然動容：“大人所言甚是，羽未曾細細思量，不想后果居然如此嚴重，險些釀成大禍。實在是莽撞，還望大人恕罪?！?/p>

盧植望著陸羽年輕的臉，心中也知道陸羽這次是因為太過關心自己，正所謂關心則亂，一旦涉及到自己在乎的人，哪怕你平時再是智計百出，此時十分智力之中也去了九分：“子明啊，憑你的才能將來出人頭地易如反掌，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做人一定要德才兼備，有德無才尚可，無德無才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有才無德，那才是大禍患??！還望你今后能夠多多修身養性，好自為之??！莫要一失足，留下千古罵名?！昧?，今天也晚了，我是該上床休息了，你也再點回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話?！?/p>

這卻是下了逐客令了。

“羽受教了，這就告退，大人，您早些休息吧！”陸羽恭聲告退而出。

在盧植最為喜愛的陸羽也鎩羽而歸之后，終于再也沒有人敢勸盧植行賄于左豐了。原本有些打著私底下替盧植擺平左豐的心思的人，在盧植放出軍法從事的狠話之后，也不敢再動這個心思了。

笑話，盧植大人的鐵面無私可是出了名的，說得出做得到，自己花了錢可不要沒討好，還挨一頓打。

幾日之后，沒有撈到什么油水的左豐悻悻地打道回京了?；氐骄┏堑淖筘S果然進讒言給靈帝，說：“廣宗之賊，敗之易也，然盧中郎將堅守營壘，按兵不動，言天誅賊爾?！?/p>

漢靈帝聞言輕信，勃然大怒，雖然有司空張溫，侍中楊彪等人直言進諫，但是正在火頭上的靈帝哪里會聽，執意要下旨降罪于盧植。

朝堂上的事暫且不論，且看廣宗這邊的戰事。

自從那左豐走后，盧植又加緊了攻城之勢，但是前幾日攻勢稍緩，卻讓廣宗城中的黃巾軍緩過了一口氣來，城中的抵抗變得頑強了起來。

張角在鉅鹿經營已久，這廣宗城的城墻早已經加固，城防系統也比較完善，這就是當初張角為何選擇在廣宗阻擊盧植軍的緣故。先前盧植軍是靠連續的猛攻打壓了黃巾士氣，才討得了便宜，現在黃巾軍士氣恢復，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攻下廣宗城了。

這一日，盧植軍正在猛攻廣宗時，營外忽然來了一彪人馬，約莫五百來人，走到近前，發現全部做鄉勇打扮，守營官兵才松了一口氣，是自己人。

軍陣之中飄揚著三面大旗，上書劉、關、張三個大字，原來是盧植的弟子劉備帶著兩位結義兄弟來投盧植，準備殺敵建功。

這劉備，字玄德，是河北涿郡人，據說還是漢室宗親。黃巾亂起之后，幽州刺史劉虞招募鄉勇。劉備于是帶著兩個義兄弟召數百人投奔了劉虞，在幽州一地屢破黃巾，后來又同討賊校尉鄒靖一起解了青州黃巾之圍。聽說恩師盧植與張角相據于廣宗，于是就帶了本部五百兵馬前來相助。

廣宗戰事相持不下，這五百兵丁再是精銳也無濟于事，正巧有消息傳來，皇甫嵩和朱儁兩員中郎將合兵一處，同另一股由張角的弟弟張梁和張寶率領的黃巾主力在潁川大戰。

于是盧植就吩咐劉備前去潁川打探消息，并且擔心劉備手下兵力太少，萬一路上碰到黃巾流寇恐怕應付不了，又喚來了陸羽。此時廣宗的攻城安排早已完備，陸羽的作用就不明顯了。為了保證和潁川官軍取得聯系，盧植命陸羽率本部兵馬一千，和劉備一同趕往潁川，與另兩位中郎將約定期限一同剿賊。

劉備、陸羽領命，帶兵星夜趕往潁川。

卻說潁川這邊的戰事，皇甫嵩，朱儁兩人率軍一出弘農，迎面就分別撞上了賊軍主將張梁、張寶的黃巾主力，和另一只由黃巾大將波才率領的黃巾軍。

皇甫嵩率領官軍同張梁、張寶連番激戰，黃巾軍戰局不利，退入了長社。

反倒是波才軍，雖然只是一只偏師，但是作戰勇敢，敢打敢沖，主帥波才又能身先士卒，鼓舞士氣，竟然將朱儁打得節節敗退，只是受張梁、張寶主力退入長社的影響，不得已只能也隨之退到了長社。

于是皇甫嵩與朱儁合兵一處，同黃巾軍在長社扎營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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