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楓心中好奇,跟了多時,看到紅衣女子轉到第三街的百和樓,抬腳便進了去。陸靈楓摸摸口袋,心想:“看來還是有錢的人家,百和樓飯菜我陸靈楓可消受不起?!钡植蝗谭艞?,硬著頭皮跟了進去,在二樓的紅衣女子座位后面坐了,正靠在窗前。這時離吃飯時間還早,樓上只有這兩人。
過了一會,小二過來問:“這位大爺,您要吃點喝點什么?”陸靈楓心知點了菜也付不起錢,便裝模作樣道:“大爺正在等人,過一時那人過來了再叫你!”小二應聲走開,陸靈楓松了口氣,只側耳聽紅衣女子動靜。
又過了一會,聽得腳步聲,一個孩子聲音道:“大姐,尋到了么?”陸靈楓心道:“原來那孩子也過來了?!毕胧羌t衣女子搖頭,又聽那孩子道:“我也尋了幾條街,都說沒有見過?!奔t衣女子怒道:“那個混蛋莫非易容化裝了不成!即便是掀翻了清靈城也要將他找出來!”孩子道:“我們只在百和樓里面等,也不知等到什么時候,說不定他并不來這里?!?/p>
陸靈楓心想:“原來他們都在尋那個光頭之人,不知這兩個人是何人,那個光頭又是何人?!闭腴g,聽得窗外啪啪之聲不斷,推開一看,竟然下起了秋雨。遠處望去,清靈塔隱現在水霧之中,顯得清靈宮更加安靜。
秋雨寒氣灌進樓內,紅衣女子轉身看到推開窗戶的陸靈楓,瞪了一眼,道:“你這人,怎么跟到這里?莫非垂涎本姑娘美貌不成!”陸靈楓聽得這話,不知如何作答,竟還有這樣說話的人。紅衣女子見陸靈楓不答話,又問道:“你是清靈宮的爪牙,是也不是?”
陸靈楓搖搖頭,紅衣女子點點頭,似頓悟道:“既然不是爪牙,那定是垂涎本姑娘美色,小心本姑娘將你眼睛挖下來!”說完,便隨手將窗戶關了,和那孩子說道:“天述,若再找不出那混蛋,你大姐真沒有臉面回到武凌城了!”
陸靈楓一驚,心道:“原來他們是從武凌城而來。但是,聽聞武凌已被濁靈谷占據,這兩人從那里來,又好似在尋仇人。難道這兩人便是濁靈谷的人,來清靈城尋仇?”
紅衣女子又繼續說道:“不報此仇,我韓凌露誓不為人!老弟,明日再到北大門軍營中查探,若還是沒有結果,只能去云鶴居!”
韓天述道:“大姐不必難過,武凌城是回不去了,只有先報仇再說!那夜老父親也說,若能報得此仇,家族再無遺憾!”
陸靈楓吃了一驚:“這兩人竟然要侵入軍營查詢仇人,還說要去云鶴居!不知這兩人意圖到底為何!”轉而又想,“既然他老父親說要報家族之仇,兩人又到清靈城尋找,莫非是什么勾心斗角引得家族受累?”
正想間,只見韓凌露將細刀拍在桌子上,大聲叫道:“小二,姑奶奶上次要的菜等了半天,今日的怎么還是慢吞吞的!”小二跑過來道:“姑娘,你剛剛點了菜,這大勺師傅不是也得炒上一番?”
小二正解釋之時,樓上來了一群清靈護衛打扮之人。小二看見,不再搭理韓凌露,徑直迎著那群護衛而去。韓凌露呸了一口,道:“狗眼看人低!”
那群人找了大桌子,往一處坐了,吵吵嚷嚷,好不熱鬧。陸靈楓也未在意,這百和樓本就是出了名的,富貴人家聚餐、官員官場逢迎,多數都是來此。
只聽中間有人說道:“大人千里冒死報軍情,真是可嘆!”一個低沉聲音道:“那是,大人不知經歷多少苦難,才得以將武凌城軍情稟告城主石幕大人,不然誰知道那里發生什么!”又有一個滿臉黑胡須之人道:“嘿嘿,你部下真會逢迎,老弟,你我一別多年,想不到變化挺大!不僅臉胖了,頭發都長出這么長!”那人說完,順勢拽了拽坐中一人的頭發,沒想竟然拽了下來!
眾人轟然大笑,坐中人臉色通紅。韓凌露及天述聽得武凌城三字之時,早回頭看那群人。見一人假發被拉撤掉,韓凌露立刻起身大喝道:“逍遙神!”那人聽得大喝,急忙離開座位,推開附近窗戶,跳了出去。眾人還未明白何事,只見韓凌露及韓天述亦閃身而過,從窗子里跳了出去。
陸靈楓推開窗子一看,三人在雨中已跑出甚遠。心道:“原來那便是她尋找的仇人!”眾人見自己的大人被追殺,自是慌亂一團,一一從那窗戶中跳了下去,往遠處追去。
看著跳出去的一群人跑在秋雨之中,陸靈楓心想:“這可不能錯過了,指不定便是一場好戲!”當下亦從窗戶里跳了出來。小二端菜上來,卻見樓上空無一人。只見兩扇窗戶兀自開合不已,不禁道:“人都哪里去了?”
陸靈楓自血脈順暢后,自覺靈力又增加許多。往日那種聚集靈力,等得一時,后勁才足的情況已漸漸不見。這時追趕這些人,倒是輕松許多。
被韓凌露稱作逍遙神之人,還未跑過百十步,便被姐弟兩個一前一后攔住。眾人趕到,中間有人叫道:“這兩個什么人,膽敢在這里胡鬧!”陸靈楓趕過來,只見街道旁邊俱是買鮮花之人,心想:“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選中這個花市,不知要遭殃多少鮮花!”
那些賣花之人,因下起秋雨,本是不多。見是來了清靈軍,又見紅衣女子手持藍色細刀,小孩子雙手橫拉鐵鏈,便知要打斗了,都各自匆忙收拾了一番,跑到遠處觀瞧。
逍遙神怒道:“又是你們,真是陰魂不散!”韓凌露怒道:“逍遙神,今日你惡貫滿意,姑奶奶我要拿你人頭血祭武凌城!”
眾人中有人道:“武凌城不是在前些日子被濁靈谷占領了么?”那滿臉胡須之人叫道:“周大人拼死回來報信,你們為何還要拿他?”
韓凌露怒道:“若是報信倒是好了!這等人不除,早晚都是清靈城的禍害!作為堂堂監察使,竟然勾結濁靈谷,里應外合,開啟城門,將武凌城拱手交給濁靈谷,這等可恥之事,也只有這混蛋能做得出來!”
逍遙神怒道:“休要胡言!若是我勾結濁靈谷,何必再回到清靈城!這還不是送死?”韓天述在另一邊慢慢說道:“濁靈谷以為武凌城已經覆滅,韓家再無人生還,便將你派至清靈城。多日之后,再開啟清靈城大門,是也不是?可惜算盤雖好,棋子難行!”
陸靈楓心想:“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說話舉止猶如大人一般。心中邏輯清澈,面色從容鎮定,在他這個年紀可是不多見?!?/p>
逍遙神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快將這兩人拿下!”卻聽那黑胡須道:“周大人,這兩人說的話雖不能太當真,但也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辭。你我為官多年,結義之時,便要同心報效清靈宮,以圖大業!若你真做出這等下賤之事,我易中凡絕不放過背信棄義之人!”易中凡手握刀柄,卻并不行動。倒是那幾個屬下,各自持劍上來,要拿韓凌露。另有幾人已奔向韓天述。
韓凌露怒道:“他做了壞事,你們也要跟著陪葬?姑奶奶今日不殺無罪之人!”說話間,身影晃動,在那幾人中間掠過,速度迅疾,只在眨眼之間。那些人未哼得一聲,便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韓天述亦是鐵鏈晃動,忽然間伸長鐵鏈,將那幾人盡皆纏在一處,生生將這幾人勒暈了過去??粗羞b神道:“周允諧,看你還往哪里跑!”
逍遙神一臉恐慌,身子不住哆嗦,從懷里掏出一個煙花彈,卻因受雨潮濕,怎么也發不出去,氣急敗壞,扔在一旁。陸靈楓心道:“原來這周允諧是個文官,并無多大本領,竟然還自稱什么逍遙神!”
韓凌露與韓天述各自近前,韓天述道:“逍遙神,今日你可還有什么話可說?我韓家先輩都在睜眼瞧著,單等著看你如何下得地獄!”
韓凌露兇狠一笑,說道:“我這斬光細刀多日不曾殺人,今日定要多砍幾刀,以泄心頭之恨!”周允諧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韓天述鎖鏈晃動,便往周允諧脖子上纏去,韓凌露亦舉刀向周允諧砍來。忽然間,周允諧面前多出一人,正是易中凡,大刀擋住了韓凌露的斬光細刀,又反手抓住了韓天述的鎖鏈道:“兩位,事實還未明了之前,不可在清靈城內亂殺人!”
陸靈楓在一旁看得真切,姐弟兩個知道周允諧并無多大本領,因此鐵鏈及細刀都未加上靈力,速度也慢,那易中凡才能攔住。
韓凌露皺眉道:“大胡子,你多管什么閑事!”易中凡道:“既然身為清靈護衛,這等事情不得不管!”
韓天述撤回鎖鏈,韓凌露收回細刀,易中凡只以為姐弟兩個便要收手。哪知韓天述鐵鏈猛然間襲向周允諧,韓凌露斬光細刀一道藍色幻影,擊向易中凡。
易中凡本欲放下心來,看姐弟兩個不收手,一腳將周允諧踢出去,讓其躲過韓天述的鐵鏈,大刀迎著韓凌露細刀過去,碰撞之下,砰然巨響。韓凌露身影晃動,早晃到易中凡身后,細刀瞬間砍向易中凡后腦!
易中凡大喝一聲,閃身又去攔住韓天述鎖鏈,卻被韓凌露的細刀劃破胳膊,頓時血流如注。易中凡大刀落地,捂著胳膊,咬牙不說話。周允諧趁機自顧著逃命,哪里還管易中凡,直往天合門跑去。
韓凌露哼了一聲道:“不關你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易中凡皺眉道:“公道自在人心,為何不上訴要案巡查使那里,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韓凌露看著跑遠的周允諧,怒道:“交給那個余亂花,只會越來越亂!韓天述,你快去追,我將這個固執家伙結果了!”
韓天述轉身飛奔而去。韓凌露便要舉刀,砍殺易中凡,說道:“若不是你,我們適才便已報了大仇!”秋雨淋在藍色刀身之上,血水順著白刃滴滴往下掉落。眼見細刀便要砍到易中凡脖頸之上,陸靈楓一旁忽然叫道:“且慢!”
韓凌露回頭見是陸靈楓,怒道:“果然是親兵衛爪牙!”陸靈楓搖頭道:“我見易護衛也算是一條漢子,你殺了他,清靈城不是又少了一個正直之人!”韓凌露杏眼圓睜,怒道:“又是一個多管事的!”猶豫之間,已收回細刀,轉身往天合門跑去,瞬間沒有了蹤影。
陸靈楓上前道:“易護衛,撐得???”易中凡道:“小傷而已,不打緊!倒是那兩個人若追周允諧至清靈宮,定是活不了。我與周允諧多年不見,未知其底細,若真如那姑娘所說,倒是我誤了大事!本以為自己能夠阻止兩個人,沒想到原來是自己自不量力!”
陸靈楓見易中凡臉色中閃現遺憾之色,心中不忍,便扯斷易中凡下擺衣襟,將他傷口包扎了,道:“我這便跟去看看?!币字蟹蔡ь^要勸,卻還未開口,陸靈楓身形已激射而去。不禁搖頭道:“這三人速度都是如此之快,究竟是些什么人!”心中一空,身子晃了兩下,一屁股坐在雨水里,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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