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角色的變化

一家人都沒有說話，屋子里安靜了下來，只有昏黃的燈火在跳躍著，兩個孩子早已經習慣了，他們只管悶頭吃飯，老三餓極了，糊鍋巴在他的嘴巴里也吃得嘎蹦響，一副有滋有味的樣子?？吹嚼先某韵嗨陀袣?，老三好像是只百草羊，什么都吃，什么都好吃，其實，老三只要隨口說一聲，就說今天的菜都糊了，太難吃了，她在心里也要好想一點，可是，老三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那個嘴巴長著就是塞東西的一樣，一點別的用沒有。

“餓死也不吃了，這是人吃的東西嗎？”小英氣呼呼地甩掉手中的筷子，完全無視兩個老人的存在，一跺腳走了。兩個孩子吃驚地抬起頭來，望一眼媽媽的背影，又張大嘴巴望一眼婆婆，誰知，爹爹說了一句“你們快吃，吃飽了早點睡?！眱蓚€孩子只好又低下頭來，卻又偷偷地看一下爸爸，老三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切一樣，照樣吃飯。

小英在大門口站了一會兒，老三并沒有追出來的意思，她有一些失望地靠在屋山頭的土墻上，誰也不會在乎她，盡管她做了一天的活計，她又累又餓，可是，沒有人在乎過她，原本以為，到了這個年紀，她的日子應該是好過了，可是，沒有一樣是讓她滿意的，她委屈的眼淚流了下來，可是又有誰懂她了，她的要求不高，有一點可口的飯菜吃一下，有一個人噓寒問暖，這就夠了，她不怕做事，再苦再累，她都能挺住，可是，一走進家里，一看到婆婆的那一副嘴臉，她就恨不得馬上退出來。好像腳上長了毛一樣。

隔一條巷道，大媽家里的燈光透了出來，伴隨著的還有歡樂的笑聲。同樣是在過日子，可是人與人之間是多么大的不同，秋兒嫂子一直是她妒嫉的對像，可是，在她的心里，她也很喜歡她，有了什么不高興的事兒，只有在他們的家里訴說，同樣的，也能得到她們的寬慰。想到這里，她不由地挪動腳步走了過去。還在門口，她就聽到了他們的嬉笑聲。

“婆婆，明天你要多炒一點茄子吃，太好吃了?！笔呛Ｂ涞穆曇?。

“好好，我的孫子愛吃，明天就是多炒一些?！逼牌鸥吲d地合不攏嘴。

“落心，跟婆婆添飯去?！鼻飪涸诜愿纼鹤?。

“僅他們吃，他們正長身體，我自己去添去?！逼牌磐妻o著。

“小孩子，跨一個門檻吃三碗，做一點事怕什么?？烊ヂ湫??！弊涌∫徽f完就笑了，兩個兒子是他的寶貝，他是越看越愛。

“婆婆，我去廚房里快一些，把碗給我，我還要跟媽媽也添一碗?！甭湫恼酒饋?，伸手要碗了。婆婆把碗遞給他，笑了“我在享福了，坐著都有飯吃了，哈哈。。。。。。?！?/p>

落心拿著兩個空碗，毛手毛腳地就往外走，差一點兒就撞在了他小媽的身上，落心從亮處走到黑處，只看到了一個黑影，他不由得大叫了一聲，“啊。。。。。是哪個呀，嚇倒我了，爸爸。。。。。。?！?/p>

“落心，媽媽來了，是哪個？”秋兒聽到孩子的啊聲，緊張地站了起來，子俊一看到秋兒這個樣子，也站了起來，他雖然說聽不到什么了，可是，他的眼睛管事，來不及說什么？兩個人沖了出去，他們來到了門口，子俊在前面把大門一推開，原來是小英縮著身子站在那里。

“原來是你的小媽，哎呀，嚇倒人了，落心的膽子也小，快點進來，吃了沒有呀，來了就早一點進來，站在門口做什么？”秋兒有一點兒生氣，但是，她還是勉強笑著說道“都去吃飯去，你小媽，進來吃一點?！?/p>

“我過來跟你們說一點事的，正好碰到落心出來，落心，有什么好怕的，這都解放了，你們吃飯去，我早就吃過了，嫂子，我是過來拿鞋樣子的，我明天白天來拿，這黑燈瞎火的，我回去了?！?/p>

小英低著頭回去了，她不想因為她破壞了他們的美好氣氛，她與這里格格不入，她再怎么努力，也沒有人覺得她的重要性，在大媽的家里，每個人都缺一不可，每個人都得到了大家的重視，走過這個巷道，就是自己的家，那里死氣沉沉，除了吵架時的聲音，從來聽不到只言片語的溫暖話語，大黑暗中坐了半天，家里的人都睡了，小英這才舀了一 盆水端進了房間，老三已經睡著了，發出了陣陣地鼾聲，這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家伙，只管自己吃飽了，倒頭大睡，小英早已經習慣了，她的身子軟綿綿的，身上發出一種汗臭氣，她不愿意再想了，眼皮在打架了，這么重的體力活，她早就有一點支持不住了，四周一片安靜，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只好又到廚房里轉了轉，實在沒有什么東西下肚了，她無奈地舀了一大碗水喝下了，總算是好過一點兒，這才回屋躺下。

同樣在這個夜里睡不著的，還有老村長和老婆婆，他們有兩個兒子，只好一個兒子住兩天，就這么輪流著過，老婆在年輕的時候，跟著老村長吃香的，喝辣的，沒有做過什么事情，老了老了，不做不行了，老村長在隊上放牲口，怎么說，也是一個勞動力，能多少掙一點工分，隊上上工又還早，勞動力都去上工了，一大盆的臟衣服泡在盆子里，兩個孫子，一個在汪，一個在喊，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一個，剛剛把衣服洗好了，得快一點到園子里開弄菜，要準備中飯菜了，菜還沒有弄好，有一個孫子拉了一大坨屎，帶著哭腔，在大聲地喊婆婆了，因為屁股后面跟著一只大狗，正虎視眈眈地盯住他，它正吃著冒著熱氣的那一坨屎，邊在孩子的身邊打轉。

“你這條死狗，你就等不得了，快滾遠一些，要不，我拿棍子打死你?！比缃鹕彽钠牌乓矅槈牧?，可是，她再急，也走不快，孩子們怕是憋不住了，又蹲了下來，那狗的膽子真大，又想湊過去，還好，婆婆手里的棍子甩了過來，把狗嚇得“汪汪。。。。。?！苯辛藘陕?，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又回轉來了，想往前走，又怕大人手里的棍子，只有不情不愿地趴在地上，等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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