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小表妹

這一年的大熱天，有好久沒有下雨了，稻場都被曬得裂開了一條條的大口子，人們都地陰涼的地方歇著，太熱了，田里的棉花長得連成一片了，沒有什么事情的農人都在家里歇著，是歇六月的時候到了，小媳婦們都愛回個娘家，在娘家好好的玩兩天，桃花也回來了，她逍遙地拿一把扇子搖著，邊搖著扇著邊盯住她的兒子，在她的心中，自己的兒子連后腦勺像一個鏟拐都好看。這時，她的心肝寶貝正坐在長齡 肩膀上，長齡從家里出來就頂著這個小弟弟，走了十幾里的路了連頭發都汗濕完了，調皮的小弟弟抓著她的頭發抓得她生疼，可是，可憐的長齡只有愣著眼睛，縮著脖子躲著讓著，一綹綹濕透的頭發胡亂地貼在臉上，從額頭掉下來的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只有費勁地捌過膀子上的衣裳來擦拭汗水，這樣一來，就沒有注意腳下的道路，前面有一個大土坷垃，把她絆得朝前沖了幾步，幸好收腳收得早，沒有摔跤，不過，也把她嚇得夠嗆。

肩上有小弟弟嚇得大哭起來，這還了得，桃花的扇柄落在了長齡的后背上，疼得長齡身子弓在了一起，可是，她剛剛想回頭看一下是怎么一回事，繼母尖叫著“你在做什么？你想把你的弟弟摔死呀，這還是我在看著，我要是不看著你，不曉得你會怎么做了？哼。哼。。。?！彼暮呗暟殡S著一下一下的擊打，打得長齡的眼淚都下來了，可是，她硬是沒有吭一聲，就那么忍著，腳下的步子快了一點，一半是躲避，一半是尋找著靠山，因為，咖婆的家就在前面了，能聽到里面傳出來的笑聲。

“像是他妲妲的聲音，哎呀，這半天才到?！鼻飪涸诶锩媛牭教一ǖ穆曇袅?，她從里面探出頭來?！皝?，來，孩子給我，你快去歇一下?！?/p>

“大舅媽?！遍L齡總算是碰到救星了，她脆生生地叫著人。順著大舅媽的手，把小弟弟遞到大舅媽的手里。她如卸重負地甩了兩下酸痛的手臂，難為情地扒拉一下臉上有頭發和汗水，靦腆望著大舅媽笑了，她又干又累，碰到如此貼心的大舅媽，怎不叫她感激萬分。

“哎，長齡呀，快洗一把臉了吃香瓜去，看你，該有好熱呀，扇子給你?！鼻飪汉芟矚g長齡，看到長齡可憐的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她把孩子放在腿上逗著，笑著。

“舅媽，我不熱，咖婆，大咖婆，舅媽?！遍L齡乖巧地接過扇子扇著，懂事地依次叫著人，叫人的時候，她掄起衣袖抹著臉上的汗珠。

“來，吃香瓜，我剛剛刨的皮，又香又甜?！边@是大咖婆遞過來的，看著長齡，一臉的愛憐。

“大媽，遞來給我吃，給她吃什么？看到的事情不會做呀，這個牲口栓在樹下直打轉，還不去園子里割點草來?！碧一◤暮竺孀吡诉M來，連連的扇著，一副走了遠路的艱辛，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就不想動了。

“姆媽，大媽，你們吃了的沒有，你們兩個舅媽也不要管她，天生的賤骨頭?！睂Υ蠹业年P心，桃花不僅不感激，相反，她還有一些反感?！耙粋€姑娘家的，有什么好慣的，一個遞扇子，一個遞香瓜，小英，你把那碗冷茶端來我喝，我的喉嚨里冒煙子了?！彼置骺吹?，小英的那一碗茶水也是準備端給長齡的。

“桃花，你不曉得早一點走呀，早上涼快一些嘛?！毕棺計寢層幸恍┬奶酃媚?，“你們也是的，圍著一個孩子轉，桃花不熱呀，喊幾聲咖婆舅媽，就把你們迷住了，真是沒有出息?！毕棺計寢尠胝姘爰俚卣f道。

“哎呀，你以為你的姑娘吃了多大的虧呀，真是的，呵呵。。。。?！贝髬寷]有往下說。她在心里埋怨桃花太狠心，一抬頭，看到長齡拿起了鐮刀和籃子，真要去割草去，她不由得急了“孩子臉上的汗都沒有干，你就是要她做事，也得讓她歇一會兒吧，好熱的天，大人都在陰涼位子坐著，偏生要一個孩子去做事，真是的，長齡，你去后頭林子里玩去，你的兩個妲妲她們早來了，都在林子里吃香瓜了，你也去?！贝罂抛哌^來，奪過了長齡的籃子，又喊著“梅呀，來把長齡岔到后頭玩去，她們剛剛才到了?！?/p>

“好，好，長齡，來跟你的表弟他們玩吧?！泵窂暮箢^出來了，桃子手里抱著一個孩子，也是笑吟吟地和姐姐打著招呼“姐姐，你來了呀，到林子里來坐吧，林子里有一點風，吹得可涼快了?！?/p>

“你們來得早，還不是你們要近一些呀?！碧一ㄣ鲢龅卣f道。

“哎呀，小家伙長這么大了呀，長得好乖呀?！泵吩诙褐⒆觽?。

“長齡，香瓜給你，好甜的?！边@是落心，他把剛剛削好的香瓜遞了過來。

“表哥，我吃不完了，我只吃一小點，我剛剛吃了一個了?！甭勚愎系南阄?，長齡忍不住伸出了手。

“那我們一人吃一半，好不好？”落心說道。

“好，好，我聞到這個香瓜好香呀?！遍L齡美滋滋地說道。只有在這里，她才能感到有一種被大家寵愛的感覺，就像是父母在世的時候一樣，所以，她很喜歡來這兒，竟管路途遙遠，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害怕，這兒有疼愛她的大咖婆，大舅媽，當然了，還有一個喜歡她的小表哥，大舅舅對她也不錯，至于舅媽和舅舅，也比那個所謂的媽媽對她好，可是，她有一些怕咖婆，就像是怕媽媽一樣地怕她，還好，在這里，有好多的人護著她，只要躲著一點他們就行了。你看，她和大表哥在一起很快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大表哥都幫她留著。那種好，是發自心底的，在他的面前，她可以使一點兒的小性子，大表哥總是在哄著她。讓著她，使她忘記了一切煩惱，無拘無束的笑著。

瞎子婆婆老了，牙齒也掉了，總愛在秋兒他們的家里說著媳婦的壞話，秋兒不喜歡她嘮叨，想著法子溜了，婆婆比她還要大幾歲，也不像她那么的嘮叨，但是，婆婆盡量地勸說她，寬她的心，畢竟日子是自己在過，好日子是，壞日子也是，想到小英在前幾年還是那么地聽話，婆婆說東她不敢往西，這會兒說變就變了，她又在說，她當初是怎么當媳婦的，世道一變，連這個也變了嗎？她邊說邊搖頭，懷念起當時的好日子了。

“我們劃不來呀，真是劃不來，”她說道這兒搖了搖頭“當媳婦的時候，婆婆狠，好不容易當了婆婆，以為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偏生這個時候，又是媳婦當家做主了，一輩子沒有趕一個好時候?！?/p>

“不要說這種話，誰讓我們是老人了，多擔貸一些，我們的日子短了，可他們的日子長著啦，只要他們過得好，我們不就舒心啦?！逼牌拍托牡貏竦?。

“老三這個沒有良心的，什么話都聽他媳婦的，沒有一點兒出息，我算是白疼他了，和他媳婦一條心?！毕棺佑终f道

“和他媳婦一條心是好事，他要和他們的媳婦過一輩子的呀，難道是和你過一輩子不成？他也是，你不也是打年輕過來的呀？只要他們好，管他了？是不是？”婆婆說道。

“難道說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跟她養了不是？”瞎子婆婆越說越氣。

“家家養男，戶戶養女，你幫別人養兒子，別人不是照樣幫你養了姑娘不是?！逼牌判α?，搖了搖頭。

“可是，我的老三原來是多聽我的話的呀?！毕棺悠牌胚€是不服氣。

“那是他小，可現在他是有了家的人了，他不跟他的媳婦親，他還親你呀，老話你怎么忘記了”

“什么老話呀？

“小來親父母，長大親媳婦，老來親兒女，我們就是親兒女的人了，所以你才會這樣的?！?/p>

“可是光我親他們有什么用，我想吃一點煮的爛一些的小菜，小英偏生炒得硬熗熗的，她不曉得我的牙齒沒有幾顆了呀？她就是想和我做對，故意地苛刻我?！?/p>

“也不是這樣的，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菜一落鍋就盛起來了，可是，現在老了，牙齒咬不動了，就是大白菜也得煮爛了才好吃，不過，他們年輕人肯定是不愛吃，落心就說我炒得菜不好吃，要他們的媽媽炒菜他們吃了?！?/p>

“小英就是欺負我的眼睛看不到才會這樣的，秋兒的良心多好呀，是你的福氣好?！毕棺悠牌疟г怪?。

“他們也忙，老早就要上工，都不容易，你得體諒他們?！逼牌欧磸偷卣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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