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唱戲的來了

慢慢地，小英就和小青悠到了一塊兒，小英怯聲怯氣地說話，小青打量著她，膀子上面有一塊紅印子，她沖著小青笑著，到小青的腳里挑那一顆大大的油菜，小青也不生氣，她就笑了，以前，只有在秋兒的面前她才敢這樣胡作非為，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把她推得老遠了，管她是摔倒不摔倒，疼不疼的。挑菜的人一多，菜就不是那么好挑了，原來是小半天完全的事情，現在得大半天了，而且，豬越來越大，食量也是越來越大。

秋兒倒是不覺得吃力，可是對一個孩子，就有一些勉為其難了,幸好，桃花來幫忙了，桃花的話有一點多，不是個只會悶悶地做事情的主。正好，她們四個合在了一起，每天進進出出的都是她們四個一塊兒，挑菜挑得熱了，她們也會歇一會兒，桃花的嘴巴得行，可是，她的處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說她是一個大姑娘吧，她已經嫁過了一回，向來都是她挑別人的刺，這一回輪到別人來挑她的刺了，她如何受得來這個窩囊氣。

可是，她同別人說話，別人都不拿正眼瞧她一下，

她有滿腹的牢騷，卻無從發泄，這下好了，出來外頭挑一下菜，跟幾個同病相憐的人在一起，她突然覺得腰桿硬了起來。還有一點，她打心眼里想跟秋兒套套近乎，因為秋兒在這個村子里算得上是一個有面子的人了，連一向挑剔的媽媽也很喜歡她。只是，從她來了以后，小英不再那么的開心了，她還是老樣子，逮著機會就會狠狠欺負小英，好像小英不是她的弟妹，而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用人一樣，秋兒本來和那一大群人在一塊兒的，也是她硬拉了過來，說是有話要跟她說。

秋兒很隨和，她不是那種聽到一個什么話兜起衣兜就跑的人，她聽得時候多，說得時候少，畢竟，她來這個村子年不長，月不久的，有人同她說一說話，已經是很開心的事情了。桃花喊她歇一會兒，她們就找了一個空處，四個人圍攏著坐了下來，誰知桃花一看到小英那雙出了兩個雞伢子的爛鞋子就來氣了。

“你呀，你呀，不曉得換一雙鞋子了出來挑菜，真是丟死人了?！碧一ㄕf這話的時候，眼睛盯住小英的沾滿了泥巴的腳趾上，她撅起嘴巴，一臉不屑的樣子。她越是這樣說，小英越發地難為情，她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慢慢地把腳朝后挪，生怕讓人看到。

“我的這雙鞋子過兩天也要出雞伢子了，你們看，底下的線都脫了腮，不曉得還能管幾天？”秋兒看了一下腳里，這才發現她的鞋子也有一點不對勁。

“管他的，又不是去哪里走人家，爛了就爛了，能穿就行，總比打赤腳強吧?！毙∏嗫吹搅诵∮⒌臉幼?，有一些不忍，再說了。桃花穿得光光亮高地，只會說人。

“你就幫她做一雙新的吧，又不會好事了河南人?！鼻飪汗室庹f道“你的針線多好，跟小英做一雙鞋子要不了幾天就起了，你們總是一家人吧?！?/p>

“我是想跟她做一雙呀，不是看她的面子，是看我兄弟的面子?！碧一ㄑ兰饪谟驳恼f道。

“你真的幫我做呀，太好了，太好了?！毙∮⒏吲d了，桃花剛剛說得話，那么惡毒，她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小青，你上午在家里做什么呀？”秋兒問著。

“我呀，吃了早飯就要洗衣裳呀，把衣裳洗好了，差不多就要燒中飯火了，衣裳少的話，我就納一小會兒鞋底，反正呀，總是有事情做的?！毙∏嘈α诵?。

“那你在娘家的時候了？”秋兒又問道。

“差不多吧，只是不要我燒早飯火，還是要輕松一些?！闭f起娘家，小青是一臉的幸福。

“我呀，。。。。。?！毙∮⒁f什么，看到桃花盯眼望著她，又住了口。

“你呀，你享福的日子在后頭了?！鼻飪赫f道。她生怕小英說了什么過分的話，桃花又要兇她一頓。

在她們的身后，是一片黃燦燦的油菜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黃得耀眼。不遠處，是一片小麥地，小麥正抽出穗子，上面掛一些白白嫩嫩的小麥花，一樣的生機勃勃，如同她們花一樣的年紀，和花一樣的臉龐。大家各有心事，卻又不是隨便認輸的主，桃花在向大家說著，過幾天集上要唱花鼓戲了，問大家去不去看。

“看去嘛，看去嘛?！鼻飪合胫凑龥]有什么事情，看一看熱鬧也好。

“那是上午還是下午呀？”小英也想去。

“你看什么看，是下午了，你要挑菜的?！碧一ù驍嗔诵∮⒌脑掝}。小英被人一兇，老老實實在低下了頭。

“我還是跟你來挑菜，我不想去?！毙∏嗖挪幌霚愡@個熱鬧，在屋里做事，逃不過婆婆那雙挑剔的眼睛，在人多的地方，別人要說你，你想躲也躲不開，只有在田野里，這些綠油油的莊稼讓她心曠神逸，還有這個小英，和她說話不用考慮什么，你對她好一點兒她就高興地不得了，而且，有了這個正當的理由，你想什么時候回去，沒有人管你。

小英可憐巴巴地樣子，讓人同情，她有一種本能，只要是用那種眼光跟她說話的人，她就打心里排斥，秋兒是一個另類，她對誰都是笑瞇瞇的，從心里說，她很怕秋兒問一些難堪的話，可是，秋兒從來沒有過，她不知道，秋兒的幸福如同偷來的一樣，秋兒小心的程度好像是在走鋼絲繩一樣，但是，眼前的幸福是真實的，是讓人愉快地。

過了兩天，姚集熱鬧了起來，唱花鼓戲的人來了，頭一天，秋兒就多挑了一些菜，把第二天的事情搶在頭一天做了，吃過了中飯，她收拾干凈利落了，本來是要喊桃花的，可是看到桃花站在中天里向她擺手，她只好沒有做聲。婆婆和子俊扛著魚具要出門，看到秋兒在大門口發愣，婆婆不由地問道“你怎么不早一點去了，去遲了戲就開始了，看不到頭了。一個戲無頭無尾沒有什么意思了?！?/p>

“媽媽，你說這個桃花，說好了要去的，這會兒又沖我擺什么手嘛？”秋兒有一些搞不懂了。

“不管她的，你自個人先去，要不然，跟子俊去吧，讓子俊歇半天也好?！逼牌畔Ｍ麅鹤酉眿D都去玩一下。

“好嘛，子俊，你跟媽媽都歇一天吧，我們都去看去?！鼻飪耗挠幸馑甲尷先烁苫?，他們年青人玩了，自然是要婆婆也休息半天。

“我的性子急了，看不成，你們兩個去吧，早點去，去遲了就不好看了，也搶不到好位置?！逼牌耪f道。

“我才不去，這兩天的魚厚，我要抓收入，你看，我們現在是無債一身輕，全靠打魚也不錯呀?！弊涌℃移ばδ?，在前頭扛著魚具走了。婆婆笑笑跟在身后。秋兒聽到集上傳來的鑼鼓聲，心里像是貓爪子在抓，幸好，門口走過一些人，他們大聲地喊叫著秋兒的名字，是這邊隔壁的兩家人，秋兒有了伴。高興地擒著板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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