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平凡的生活

天氣一熱乎，喂豬的人家多了起來，秋兒家里的小豬是梅的婆家送來的，婆婆有一些受寵若驚，要知道，梅的婆婆是頭一回這么大方的，雖然他們養母豬是人盡皆知，但是，老人家從來沒有想到能沾上什么光的，可是，這一回，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要知道，一只小豬還是值一點錢的?？墒?，老人在天氣好的時候都在河里打魚賣錢的，她看秋兒的一雙小腳，不禁有一些為難了。

“媽媽，我也可以去挑菜去了，我還沒有挑過豬菜了?！鼻飪菏且荒樀呐d奮。拎一個籃子在田野里轉轉，比整天悶在家里好多了。小英原來是一個苦相，可是自從開始挑豬菜了，每天像一個得勝的將軍一樣，拎著豬菜回來的時候，多高興了，再說了，看到自己親手喂養的豬一天天的長大，感覺還是不錯的。

“那你叫小英她們去的時候喊你吧?！逼牌耪f道，沒有想到要做事了，秋兒竟然那么高興。

婆婆又沒有歇工了，她趕早起來要到集上賣魚，吃過中飯就扛著魚具到河邊打魚了，一忙活就是大半天日子，當然了，子俊也在幫忙，他急著要還大叔的錢，肯定是要多干一些活的。結婚以后，他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大人，家里當要做的一些事情，原來媽媽是主力，現在也變成他是主力了，秋兒本來指望開了年，再去幫大哥的忙的，大哥回了老家種地，她就變得無事可做了。她也是希望為這個家出一份力的，她不想吃閑飯?，F在在家里煮幾頓飯，本來就是大材小用了，而且，整天做的那些針線活，讓她對外面的世界有一些期望，她也想走出去看一看。

看到小豬拴在那里把地上都拱了一大堆的士，秋兒到菜園子剮幾片白菜葉子扔在了那里，靈巧的小豬立刻哼哼著調調撲了上去，狼吞虎咽起來，完全不管嘴巴里剛剛啃過泥巴了，嘴角還盯著一些泥巴沫子，大口大口的，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吹叫∝i這么會吃，秋兒的責任感上來了，她拎一個籃子，放了一把鏟子在里面，她等不得小英來喊她了，她在屋山頭喊著小英的名字，把她叫了出來。

“大姐，喊我做什么呀？”小英冒冒失失地走了過來，邊走邊看一下堂屋里坐的那個人。

“小英，挑豬菜去呀，我們家里也有小豬了?！鼻飪合蛩辛苏惺?。

“我還在洗碗了，等我把碗洗好了一起去，好不好？”小英還是那么小聲小氣的。他們剛剛吃過了中飯。

“是大姑娘呀，過來坐吧?！倍痂浦桓鶕照瘸鰜砹?，那聲音笑瞇瞇的，十分的好聽。秋兒明明是媳婦，她偏偏當做姑娘喊。要是外人聽到了，會覺得她很會做人。但是在秋兒的心里有幾分別扭。因為那虛假的成分太多了。

“二嬸，我喊小紅挑豬菜去，”秋兒對二嬸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怕懼心理，好像那一雙空洞洞的眼睛能看察人的心思一樣，那說得再好聽的話，也顯得那么的空洞和虛假。但是，她還是來二嬸的家里端了一個板凳放在了二嬸的身后。

“二嬸，你坐下嘛，我可是沒有時間陪你了，你聽，我們家的小豬直叫喚了?！?/p>

“小英呀，你還不快一點。就你會磨時間?！倍鹪诖咝∮⒘?，語氣馬上變得威嚴起來。好像是秋兒沒有給足她的面子，沒有在她的家里坐上一會兒，沒有來由的生的悶氣一樣，秋兒的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小英已經拎著籃子出來了，她在經過二嬸旁邊的時候輕手輕腳的，她指了指二嬸，還連連擺手，示意秋兒不要說話，一走到秋兒他們的房子這邊來了，向秋兒招了招手，得意地抿著嘴巴，放重了腳步，從兩家的巷道里走了下去，秋兒被她的樣子逗得想笑，又不敢在二嬸的面前大笑，只好勿勿地對二嬸說道“二嬸，我們要去了?！辈坏榷鸫饝?，拎著籃子跟在了小英的后面。

兩人一走到房屋后的樹林里，相視大笑了起來，邊笑邊朝后看，其實她們的笑聲二嬸根本上就聽不到了，兩人有一種逃出牢籠的高興，秋兒是長了這么大，頭一次下地勞動，不由得有一些好奇。在這明媚的午后，她們一前一后地走著，連迎面吹來的風都是那么的香甜，有一股濃濃的的泥土氣息。小英說要帶她去一個長著很多蒲公英的地方，菜又嫩，而且，旁邊是一塊油菜地，挑累了，可以剝幾支菜鳳子吃一吃，很甜的。

果然，兩人一會兒就走到了，這是一塊蠶豆田，蠶豆齊腿深了，在縫隙里長著一蔸蔸的蒲公英，有的在開著小黃花了，有的沒有，葉片嫩嫩的，有的是紫色，有的是綠色的，小英邊用鏟子挑起來，邊認真地指給秋兒認著，還有惡惡腸，總是繞著作物長著，可拉子，帶著黑紫色的那一種，也是一長一大蓬，它們沒有惡惡腸那么讓人生厭，它們總是長在角落里，連蔸挑起來，二回就找不著它們了，惡惡腸的生命力特別強大，只要你沒有挑干凈，哪怕是剩下一點的藤子，過幾天再來，又長出了嫩嫩的一大蓬，再可以挑回去喂豬?？吹角飪旱男∧_在地里走出一串驢腳印子，小英又笑了，她走到秋兒的身邊，抻出腳來，和秋兒的小腳比較著。秋兒專心的挑著菜，她可不想讓小英比了下去，自己是大人了，人家小英還是一個小孩子了。

“大姐，我們的腳一般大?！毙∮⒑闷娴恼f道。

“你不挑菜了，腳有什么比場的呀?！鼻飪弘S口說道。

“怎么我走在地上沒有腳印，你一走，腳印就出來了?！毙∮⑦€是不甘心地說道。她又向前走了幾步，專門用力大一點，除去把一些雜草踩踏地歪了一點點，地上還是沒有明顯的印子。

“你有多高，我又是多高。再說了，我還比你大了好多呀?！鼻飪耗托牡卣f道。

“原來是這樣呀?！毙∮⑷粲兴嫉攸c了點頭，盯住秋兒身后的腳印發愣。

“是呀，因為我比你重嘛?！鼻飪盒χf道。

“小英，你做事還是蠻快的嗎?！鼻飪涸诳渲∮?。因為他們的籃子中的野菜差不多多，可是，小英年紀那么小。

“大姐。歇一下再挑嘛。小豬吃不了多少的?！毙∮⒃谟筒颂锢锲藥讉€嫩嫩的菜鳳子，她剝了一顆放在嘴巴里嚼著，又遞了一顆給秋兒。

“噢，是這樣呀，挑多了也是糟蹋了，歇就歇一下嘛?！鼻飪弘S和的接過菜鳳子，邊剝皮邊說道。

“大姐，那邊有一堆篾連花，篾連鳳才好吃呀?！毙∮⒂謥砹司?，指著水邊找一大蓬篾連鳳讓秋兒看。

“是呀，我都好多年沒有吃這玩意兒了，清甜清甜的?！币徽f起篾連鳳，童年在秋兒的心頭繞過。

“大姐，你等我，我去掐去”|小英自告奮勇地走過去掐著，一會兒就掐了一大把，舉過頭頂在秋兒的面前搖晃著。

“這么粗呀?！鼻飪后@喜地說道。

“是呀，越是挨著水邊的越嫩越粗?！毙∮⑹掷系赖卣f道。

“還是沒有裹腳好呀?！鼻飪菏至w慕小英那么的靈巧。

“哪個說的，你沒有看到我媽多喜歡你呀，就是因為你有一雙小腳?！毙∮⒘w慕地說道。

“ 那為什么她的兩個姑娘都不裹腳了？”秋兒不解了。

“她一個瞎子，怎么招呼嘛?！毙∮⑼嶂X袋說。

“也是，你不曉得裹腳好造孽呀?！碧崞鸸_，秋兒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不料小英說道“再造孽我也情愿。你看我的婆婆一個瞎子，因為是一雙小腳，全家哪個人敢不聽她的?！?/p>

“你還小，你懂什么呀？”秋兒不可思意地搖了搖頭。

“我有什么不懂，你也是因為這雙小腳，大媽和大哥才會那么喜歡你的?！毙∮⒂幸恍┎环饬?，她童言無忌地說道。

“你在哪里聽到的這些歪道理?！鼻飪涸桨l地好笑了，她在婆家過得這么舒心，原來是托了這雙小腳的福了，她還是頭一種聽到有人這么說，想到這兒，她又笑了，小英說話真是好玩的很，想到哪里，說到哪里。

“你們一天到晚盡說這些了？”秋兒好奇了，一個小孩子竟然懂這么多。

“肯定是呀，村子時哪家接了媳婦，婆婆都會問我們，新媳婦是大腳還是小腳?！毙∮⒁槐菊浀恼f道。

“怪不得呀，你才會這樣說的呀?！鼻飪盒α?，因為得到了秋兒的表揚，小英有一些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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