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一晃就到了，小小的姚集也失去了往日的冷清，變得熱鬧了起來，婆婆一反往日的態度，讓大嫂和小青她們上集上去玩一下子。這天，風和日麗，微風清徐，有了婆婆的允許，小青的心情有如這天氣一樣，平兒早就不曉得野到哪里去了，小青抱起了寶寶，大嫂在后面關門，二人隨著路上的人流，說說笑笑的，一下子就來到了集上，大嫂的眼尖，看到桃仙一個人在晃著，準備拉著小青走慢一點兒的，誰知小青腳大，走得也快，抱一個孩子在身上沒有當一回來，話說回來，她根本上就不認得桃仙，已經和桃仙走在一并了，小青邊走，嘴里還在逗著孩子，兩個人“伊伊啊啊”的，引得桃仙轉了過來，寶寶她是認得得，只是不認得小青，但是一想，肯定是平兒的媳婦，她不由得朝后望著，果然，寶寶的媽媽跟在后面。

“嫂子也來玩呀？”桃仙滿面笑容。她指了指小青，“這是平兒的媳婦吧?！?/p>

“是呀，你怎么一個人呀?！贝笊┑恼f。

“哎呀，我抱一下，寶寶太乖了?！碧蚁芍活欀汉⒆?，根本沒有注意到大嫂的態度。

小青正好抱累了，有人要抱，求之不得，把孩子遞給了桃仙。她忙著整理衣服，又捋了捋額頭的劉海，她的臉上紅撲撲的，如同一只熟透的蘋果一樣好看。街上的人很多，大嫂不停地和人打著招呼，有一些見到過一兩次面的人，小青還是有一些熟悉了，雖然平兒不在身邊，人們的話自然就少了一些，但是，大家在一塊兒就是圖一個熱鬧，看一看哪個大姑娘穿得好看，哪個小媳婦衣服合不合身，特別是年紀相當的人，眼睛都在別人的身上掃，生怕自己落在了別人的后面

小青本身就怕別人說她的閑話，有意往人多的地方鉆，而且，人多的地方不是猴把戲，就是有人在玩雜技，大家一門心思地看著熱鬧，跟著不停地起哄，誰會管你是哪家的媳婦，哪家的姑娘。

“你也玩去吧，我來抱我的兒子?！贝笊┯彩菑奶蚁傻氖稚辖舆^了孩子，根本不理會桃仙的不堪。桃仙也看出來了，大嫂對她就是怪模怪樣的，她才懶得煩她，不抱就不抱，多稀奇的孩子，我抱他是給你面子，還給臉不要臉了，我空著手看一下熱鬧不是更好嗎？你稀奇你兒子，你就自己抱吧，還要那種樣子，桃仙有一些不滿地撇了撇嘴，悶悶不樂地走了。

大嫂抱著孩子逗著，她四處搜尋著小青的影子，可是，小青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她聽著別人的喝彩聲，向前走著，邊走邊找著小青，不知不覺得走到了早點鋪子門口了。

“嫂子，坐一下吧?！笔亲涌≡诟蛑泻?。

“是子俊兄弟呀，你們也來趕集？”大嫂接過子俊遞過來的板凳，坐了下來。

“我們是又回娘家，又趕集?！鼻飪簶泛呛堑恼f道“嫂子，就你們兩母子呀？”

“妹子呀，我們和他的嬸娘一起出來的，這人一多，就不曉得擠到哪里去了?！贝笊┳聛?，把孩子放在了腿上，“你抱得是哪一個？”

“我大哥家里的小三，你看，多好玩，白生生的，真是好看?！鼻飪嚎洫勑≈杜?。

“我看一看，是好看，哎呀，現在是不興搖窩里結親了，要不然，給我做媳婦，多好?！贝笊╇S口說道。

“是不興了，這世道說變了就變了，我聽我四哥說呀，人家漢口像我們這么大的人，早就不興了，人家還不是過來了，過得還是多好的?！?/p>

“那是大城市，哪能跟大城市相比呀?！?/p>

“是不能比，不過，你們不是過得多好呀?！?/p>

“好什么呀，馬馬虎虎?！?/p>

“像你們這樣馬虎得過去就行呀?！鼻飪盒χ鴮Υ笊┱f道。

“你們也不錯呀?！贝笊┛粗麄冃煽谡f道。

“還行?！鼻飪赫f得是真心話，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小兩口還相視一笑。

正說著，志福兩口子從人群中說說笑笑的挽著手走了出來，他們走到秋兒的身邊，青梅對著小家伙拍拍手，親熱地把小家伙摟在懷里，又走到人群中了，志福雙手搭在青梅的肩膀上，全然不顧人們的交頭接耳和指指點點，他在和媳婦說著什么，那側過來的嘴巴都要貼在青梅的臉上了，青梅很自然地把身子靠攏了男人，還不時地轉過臉來笑著，兩人親親熱熱地走遠了。

“剛剛那哪兩個人是誰呀？這么出格的事情也做的出來?！贝笊┯幸恍┠樇t的說道。

“他們呀，是我四哥和四嫂?！鼻飪河幸恍┳院赖卣f道。

“怪不得他們抱起孩子就走了，我還想了。。。。。?！贝笊┯幸恍┎蛔匀涣?，她尷尬地說道。

“人家她四哥是在漢口讀書的人，他還說了，漢口的年青人都是這樣子的?！弊涌”緛硎窃诙褐〖t在玩的，他怕秋兒多想了，插了一句。

“想一想到都讓人臉紅，我還說了，在姚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贝笊┳晕医獬暗匦α?。

“沒事，我都看習慣了，別人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不，都要帶我四嫂去漢口了?！鼻飪阂稽c兒也不在意，看四哥四嫂走在人群中那么鶴立雞群，她不免有幾分洋洋得意。怎么，喝過洋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樣，就是他走路的樣子，腰桿抻得直直的，也比這一幫士生士長的泥巴桿子，要好看多了，更不用說他圍在脖子上的圍巾了。光從后面看也是一個有文化的人的樣子。

“原來是你的四哥，我還說是哪個大城市來的人了，就是不一樣?！贝笊┯稚祛^看了一眼，贊賞地點了點頭。同時，她又說道”妹妹是做過生意的人，就是落落大方，哪像我們兄弟媳婦，跟生人一說話就臉紅，別人開一開玩笑也不行，急得臉紅脖子粗的，哈哈。。。。。?！彼悄眯∏嘣诤颓飪罕容^了。

“一回生，二回熟嗎！”秋兒是個開朗的人，一說完，就笑了起來。

“那你的四嫂是漢口人嗎？”大嫂還是有一些好奇。她壓低了嗓門問道“怎么有一雙大腳?！?/p>

“不是，她是來我家做的童養媳?！鼻飪汉浪拇鸬?。"子俊，你看一下，四哥在招什么手，都招半天了?！鼻飪弘m然是在和大嫂說著話，眼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四哥四嫂的身影。子俊牽著小紅的手，兩人一前一后地跑著，沒有跑出過多遠，就折了回來，原來是那邊的猴把戲挺好玩的，四哥曉得秋兒最愛看了，專門回來喊他們的。秋兒起了身，大嫂也要走了，秋兒逗一下在媽媽腿上樂個不停的孩子，孩子的小手就繞了過來，希望秋兒嬸娘抱一會兒。

見孩子這么可愛，反正也是在玩，秋兒把孩子抱在胸前，和大嫂一齊走了過去?？墒?，她們的腳太小了，走到那里已經是在包圍圈外面了。

只聽到人群中哄笑著，秋兒想擠進去也得顧及手中的孩子，四哥和四嫂已經在前面了，子俊把小紅扛在肩膀上，小紅樂得直會點頭大笑了，這時，大嫂識趣地接過了孩子，聽到笑聲的孩子直往前拱著，大嫂不得已，只好把孩子也扛在肩膀上，可是，后面有人一推，她差一點兒晃倒，她只好又把孩子抱在懷里，這時，在里面看得高興的小青，冷不丁地一回頭，看到了他們母子兩個，而且，平兒就在她的前面，眼睛都看直了。

“嫂子，嫂子，把寶寶遞給我，然后你再擠進來?！毙∏啻舐暤睾爸?。她邊喊邊招手，生怕嫂子沒有聽到。

“噢，噢。。。。?！睂殞毬牭搅寺曇?，高興地回應著，小孩的反應引起了大人手注意，大嫂踮起腳一看，也看到了，她馬上把寶寶舉得高高的，還是志福幫了一把，才把寶寶遞到了小青的手里。大嫂分開人群，擠到他們一塊兒。正當大家看得高興的時候。玩猴的人讓猴拿一個銅鑼，在觀眾 的面前討著賞錢，人群哄得散了，比人拿棍子趕得還快。子俊和秋兒在外面，隨著人流走了，可是四哥沒有走，四嫂要走還被他拉著了，他大方的掏出一點散錢，丟在猴子托的銅鑼里，準備走了，看到猴子機靈地把銅鑼又舉在了一個小孩的面前，他好笑地看著，猴子的主人不會對一個小孩子過分的，再說了，小孩子賴著不走，他們本來就不打算給錢的。而且，銅鑼里，已經有了一些了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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