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回家

“呵呵，我們回去吧?！崩贤蹩吹綆讉€孩子了，松了一口氣，他沉聲說道。

“好呀，好呀，我的腳好疼了，早就不想走了，我們回去吧?！鼻飪阂荒樞老驳卣f道。

“是呀，我們回去吧，還 有好遠的路要趕了?！贝蟾琰c了點頭說道?！岸忌宪嚢?，站在這兒怪冷?！?/p>

大家就要上車的時候，只有老四心在不甘地站著沒有動，他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而且，大家竟然還是和父親是一伙兒的。

“回去，回去做什么！”老四忽然著急地大聲說道。他一把拉住了秋兒的手，又說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我不回去，我也不許秋兒回去，我們要到漢口去了?！?/p>

“都回去了，還嫌不丟人嘛?！崩贤鯋灺曊f道。

“你 就怕丟了你的人了，你怎么不擔心姑娘以后過得好不好了?！崩纤臍鈶嵉卮舐曇粽f”他們還沒有成親，還來得及的，爸爸，只要我們到了漢口，秋兒就能過上好日子，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她不跟那個人成親，她就還有機會的，我現在就帶她走了，走得遠遠的，漢口那么大，他們找不到的……“

“混帳東西，你是想氣死我了?！崩贤鹾鸬?。這幾個兒子沒有哪個敢跟他頂嘴，沒有想到老四竟然這么跟他說話。

“我不管，我不許秋兒嫁給那樣的人，我要她過得好好的?！崩纤倪€在說道“我們就這么一個妹妹呀……”

“不是沒有辦法嘛?！贝蟾鐬殡y的說道?！拔覀兙褪遣粸閯e人作想，也要為老父親作想呀，你這不是要了他的命了嘛?！?/p>

“大不了來屋里鬧一通嘛，我們這么多的兄弟，還怕了他不成！”老四又說。

“婚姻豈是兒戲！”老王氣憤地指著老四說道“讓你讀書，你就讀得這樣的書嘛！你……”

大家的話 ，讓秋兒有一點莫名其妙，她不由地看著大家，好好的，這是干什么了？難道？秋兒的心往下一沉……

“爸爸，我跟你跪下了，我跟你跪下了還不行嗎？”老四不知道為什么哥哥們那么地冷漠，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腳戲“大哥，你勸一勸爸爸，你也跪下吧！大哥，秋兒可是我們的親妹妹呀，你就那么狠心呀，你們都那么地狠心呀，你們也求一求爸爸呀！“

老四沒有辦法了，他希望大家的態度讓老父親改變心意。

“好吧，你們都跪好，都給我跪好了，我死了，你們想怎樣都行，沒有家教的東西！”老王氣得渾身哆嗦，他不曉得老四竟然來這一套。

一個身影悄悄地挽起老王“爸爸，我們回去吧?！蹦敲慈彳浀穆曇?，在寂靜的夜晚直穿心底?！澳銈儾灰俦瓢职至?，我們都回去?！?/p>

“秋兒，”老王費勁地轉過身“秋兒，我……”

“四哥，我的腳好疼，我要回去?！崩纤呐榔饋?，他要對秋兒說什么，秋兒小聲說道。

“回去出嫁呀，嫁給那個男人！”老四著急質問著秋兒。他的眼睛要冒火了，心里又充滿了疑惑，也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你嫁吧，你曉得那是一戶什么人家嘛？你曉得那家的男人都是一些短命鬼嘛，我們跑吧，跑得遠遠的，好不好，我會保護好你的”

“老四，你又在胡說?！崩贤鯏r住了頭說道。

“是呀，我就是要嫁，這是我的命?！鼻飪耗ǖ裟樕系臏I水。

“可是，他……”當著秋兒，老四無言了，他盡了最大的努力，老爸還沒有說服，在當事人這兒就卡住了，他就是能把死人說活，也不能讓秋兒改變主意?！澳銜缘檬裁囱?？我們走得遠遠得，爸爸有哥哥們照應，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還小，不懂得生活的艱難，說什么我也不會讓你回去的?！?/p>

“爸爸。我們回家?！鼻飪哼煅手?，她小心地扶著父親一步步走向馬車。四哥說了什么？她充耳不聞，她眼前只有那條黑上了頭的長路，偶爾有幾點亮光，也是只有那么若隱若現地亮著。身后傳來老四無奈咆哮，可是秋兒決定了， 她要回家，她要早點兒回家，剛剛腳是那么的疼，可是現在什么感覺都沒有了，她只是希望天不要亮了，就這么黑著，永遠不要亮了，她要做永遠的秋兒，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沒有一點兒的煩惱。

人為什么要長大了，要是永遠長不大該有多好，沒有看到小孩子們有什么樣的心事，他們高興了就笑，不高興了就哭，大人們永遠順著他們。一路上只有老四一個人說話，老四是老大硬是拽上的車，他看著秋兒不住的搖頭，自言自語地說著，說著說著就哭了，老二不解氣地打著響鞭，老遠就聽到噼噼叭叭的響聲，老王像是焉巴的茄子，絲毫不為自己辯解，老大他們也是憋著一肚子的氣，敢怒不敢言，只有青梅，聽了一點一知半解的，看老四氣成那樣，卻又無可奈何地幫不上一點兒的忙，到了下半夜，全家人凍得縮成了一團，好不容易地到了家。老王沒有下車，他像一截木頭一樣，等著秋兒，老大下了車，青梅忙著下車，被老王攔住了，青梅看一眼老四，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任由人擺布，她也只好坐好了，跟著大家回了老家。

秋兒從車上下來，拖著麻木的身體倒在了床上，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瞪著，可是眼前一片漆黑，腳開始鉆心地疼了起來，耳朵卻發發爛燒，她從來沒有像今天經歷過，她努力地不想什么，可是大腦不聽使喚，那個人的面孔又浮現在腦海里，燦爛的笑著，他們一次次的面對面，又一一出現在腦海中，她開始恨自己了，她如果堅決一點，父親也許會放她走的，她當時是怎么想的，她到現在也不明白，天怎么不亮了，快點亮吧，像這么著，全身一點力量沒有，卻怎么也睡不著，她甚至于后悔做為一個人的存在，昨天還是一個無憂無慮大姑娘，怎么只有一天世界就變得面目全非，她置身于黑夜的泥濘中，她像怎么用力也掙扎不出來。

還沒有等她想個清楚，就聽到大哥開門的聲音，她毫不猶豫地掀起了被窩，可是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腦袋像是個木頭，她使勁地搖了搖了頭，把腳挪到跟前纏繞著裹腳布，這是她每天必須要做的功課，就是摸黑她也能裹得很好，可是今天，從被窩里拿出來的腳冰冷得，好比她那死去的心一樣，可是，活兒還是要做的，她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只是她得小心翼翼地做著這些事，手勁大一點兒，碰到哪兒哪兒疼，眼淚不由得就下來了，她穿繡花鞋的時候費了老大一一番功夫才把鞋穿上，逼得腳后跟生疼，她也沒有心腸點燈過細看。只曉得是腫了，一站到地上，脹疼得難受，每挪動一步，都要咬牙忍受著。大哥看她起來了，憐惜看了一眼，又低頭做事了，這時，二嫂三嫂也起來了，她們和秋兒打著招呼，三嫂看秋兒的臉色不好，悄悄地走到她的身邊，小聲對她說道“你回去睡個回籠覺，這兒有我們盯著，去吧?！边@時二嫂也走了過來，她看秋兒的眼淚下來了，就說道”你到房間里守著幾個小孩子們吧，他們都是尿漲醒的，你去招呼他們吧?！甭飞弦呀浻辛诵凶叩脑缈土?，秋兒點了點頭進去了。她睡在孩子們的身邊，心里稍微好受一點兒，一夜未合的眼睛總算是閉上了。

秋兒是在孩子們的吵鬧聲醒過來的，她手忙腳亂地為他們穿衣服，聽他們響亮的笑聲，身上的痛楚立刻輕了一半，領他們走出房間的時候，早上的太陽已經把鋪子照得亮堂堂的了，一個大一點的侄女對秋兒說道“幺幺，你的眼睛都腫了，紅紅的，為什么呀？”一句話，又說到秋兒的痛處，秋兒的心情又陰暗了。

“還說，就是你昨天晚上睡覺拿腳蹬得？我還打你屁股了，你忘記了？”三嫂笑著說道。

“我沒有嘛，幺幺，你還疼吧？我以后睡覺再也不動了?！毙『⒆幽懶?，一下子就嚇倒了。

“過早了，過早了?！焙⒆觽兌急谎矍暗拿朗澄?，乖乖地坐到桌子邊，嘰嘰喳喳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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